“今日朝議,眾卿可還有本奏?”顧年淡淡的說道。


    “臣有本奏。”這時安太傅上前道。


    “老師有何事要奏啊?”


    看到這個安太傅,顧年著實是頭疼得很。


    說起這安太傅那可真真兒是啟國的一大奇葩,一個把清廉做到極致的奇葩。


    在京為官三四十年,隨便一個官都不至於連房子都還是破破爛爛的,但安太傅偏偏就是如此,傳言嫁大女兒時的嫁妝都是跟幾個要好的大臣借來的。


    小女兒安揚怕自己以後也沒嫁妝,跑去開了茶館,這也成了啟國的一個笑料談資,朝臣們茶餘飯後常會提起此事來逗樂。


    不過笑歸笑,安太傅的聲望卻也是極高的,沒人敢真去找他的不痛快。


    可這些都不是顧年擔心的。


    安太傅是三朝大臣,他輔佐每一位君王那都是盡心盡責,他一心就想把君王輔佐成一個曠世明君。


    顧年私心是不希望他告老還鄉的,但有的人卻不是他想留得住的。


    “臣的學生傅韞昨日已進京,皇上能否準了老臣告老還鄉之請求?”安太傅開了口。


    “朕不讓老師走老師就不走了?”顧年笑了笑。


    當然不會,顧年阻止不了,即便他是一國之君。安太傅終究是老了,走與不走也就這兩年的事。


    “太傅的位置交給傅韞?”沈顯提出了質疑。


    傅韞是一個極其年輕的人,雖說賢才不分年齡,但畢竟是閱曆不夠。


    “鎮安侯是覺得傅韞太年輕了?”周行玉笑了笑,“那我豈不是也擔不起這丞相之位了?”


    周行玉雖笑著,但那雙狐狸眼平白讓人升起一絲恐懼。


    啟國誰人不知周行玉乃是皇上親自考核的丞相,就連皇上都得忌憚他三分。


    顧年將目光轉向了周行玉。


    周行玉能成為啟國的丞相確實與他的實力分不開,但更重要卻是因為他的身份,留不得卻也殺不得。


    顧年隻能把周行玉留在朝廷,留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丞相大人這是說的哪裏話。”沈顯附和著笑了聲,“不過向您這樣的青年才俊也不是到處都有。”


    周行玉搖了搖頭,“那可是安太傅的得意門生,還比不得我了?老師誇我都沒誇傅韞誇的多。”


    若說比不得,便是打了安太傅的臉,沈顯還不至於傻到那般。


    有了周行玉這般話,倒是許多大臣都開始附和。


    “哈哈。”顧年笑著打了個圓場,“誰不是從年輕過來的?朕還十幾歲就當了皇上呢。”


    這下沈顯更不敢說什麽了。


    其實比起這些老奸巨猾的老臣,顧年是更願意用新人的,畢竟新人沒在朝廷這大染缸裏待過,還是純白的一片,比較好掌控。


    事情就這麽定了下來。


    沈晏被派去了常州,安太傅告老還鄉,哪一件都是有人歡喜有人憂愁的大事。


    事情傳開之時燕蘅還在睡著,昨日上山回來後她便染了風寒,今早醒來時已經是中午了,迷迷糊糊好一會才想起昨日那個中了軟骨散的人,但等她去看的時候,人已經不見了。


    她當然也找不到了,柳音早就把官樂中的軟骨散解了,帶著他跑了。


    望江樓雅間內。


    柳音轉了好幾圈都沒能平靜下來,最後指著官樂道:“你不是說那是你朋友家麽?”


    “朋友……的妹妹家。”官樂訕訕道。


    官樂一開始隻是跟著燕蘅,後來發現她院子後麵還有個屋子,破是破了點,但好歹還能住人,為了方便他就待在那裏了,前些天有人去,他裝裝鬼就把人嚇走了,可誰能想又不怕鬼的,還比他還能裝鬼?


    柳音不屑,“你經過別人同意了?就住人家。”


    “沒有。”官樂說得理直氣壯,“我又不是沒錢。”


    “有錢不住客棧?你——”


    “你你你你你什麽你啊。”官樂嘖了一聲,“我看你也挺喜歡那兒的。”


    “胡說!”柳音連忙否認。


    “我胡說?”官樂樂了,“是誰說那些花花草草很珍貴的?”


    燕蘅的後院裏確實有很多花花草草,在普通人眼裏隻是比較具有觀賞性,但對於大夫和毒醫來說,那就是難得的珍品寶貝了,柳音自然也是喜歡的。


    “什麽花花草草,我那時以為那真是你朋友家。”柳音沒好氣的說道,“我要不是為了跟你解毒我能來?”


    柳音確實喜歡解毒,尤其是這種奇奇怪怪的,難解的毒,越是解不了她越是會想方設法的去解,官樂的毒難解,她既然遇見了,便一定要解。


    之前在潯陽遇見這個人,知道他中的是血毒之後她就一直耿耿於懷,想要解他的毒,如今有機會自然不能錯過。


    不過這人好像已經不記得她了?連自己的救命恩人都記不得,臉盲的厲害。


    “……你解不了。”官樂道。


    “你看不起誰?”柳音起了脾氣。


    “你以為這毒多好解啊,沒人能解,你也不行。”


    這麽多年了他並非沒有想過要解,但這毒根本就沒法解,若真要解,恐怕也隻有下毒的人才能解了。


    但有像玄門這樣隻製毒,不做解藥的,下毒的人也未必就能解得了,他也不抱什麽希望,不過他也想得開,知道什麽叫做及時行樂。


    其實也沒什麽不好,他叔叔嬸嬸也有自己的孩子,她不能賴著他們一輩子。


    官樂的父母在他極小的時候就去世了,聽說是因為周氏滅門一案,至於具體是什麽原因,他叔叔嬸嬸也並未說明,他也沒那麽想去深究。


    人死不能複生,況且他都沒有見過他爹娘,談不上什麽感情。


    官樂挑了一顆花生米,又想喝酒,卻被柳音攔了下來,“你這個鬼樣子還喝酒呢?”


    “酒也不能喝?你比我嬸嬸還管的多。”話是這麽說,官樂還是順從的放下了酒杯,“不喝了不喝了。”


    說著就躺床上不動了,柳音以為他終於消停了,然而沒過一會兒,他就又從床上跳了起來,頤指氣使的說道:“我要吃肉!我要喝酒!”


    “……”柳音的表情仿佛見了鬼。


    “我是傷患,你不能虐待我。”


    “……”


    “你還有沒有醫德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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