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祖傳二流子


    下山後,樊玲徑直朝著一座四合院走去,還未走到大門口,便能聽見院子裏邊傳來郎朗讀書聲。


    樊玲確定四下無人後,一個跳躍便踏上了圍牆,坐在牆頭朝裏看去“蘇燦,在讀什麽呢。”


    一個身穿麻布粗衫的少年止住書聲緩緩抬頭笑道“爺爺說讓我讀完這本書,就帶我出去玩玩,說是去大陸那邊。”


    樊玲亮眼一亮“是去雲天宗嗎?”


    少年搖搖頭“沒說,隻說了去大陸遊玩。”


    樊玲點了點頭,若有所思,隨後問道“有好吃的沒?”


    少年燦爛一笑“有,專門給你留了,還有小蝶也留了一點,要不你給她送過去?”


    樊玲一個翻身,輕飄飄的落在院子裏“你這本書我早就看完了,無趣得很,就是說一些人情往來什麽的大道理,總之歸納起來就四字:人情世故,無趣無趣。我自己拿了啊。”


    少年眨了眨眼說道“無趣也得看完不是,我可比不得你,可以過目不忘,再說了,爺爺說什麽時候看完就什麽時候帶我去遊玩。”


    少年想了一想又問道“你剛才說雲天宗,你要去雲天宗嗎?”


    屋內的樊玲嘴裏塞滿了好吃的糕點,就好像餓死鬼投胎一樣,還不斷把箱子裏的糕點往兜裏裝,聽到少年的問話後含糊不清說道“是啊,我爺爺讓我去一趟雲天宗,他說我修行太散漫了。”


    少年點點頭,說了一句到時候我去大陸遊玩的時候去找你,就不在理會屋裏翻箱倒櫃的樊玲,自顧自的讀起書來。


    最後,樊玲將上衣脫了去,隻穿了一件小背心,上衣裏麵裝滿了各式各樣的精美糕點,笑著對還在讀書的少年說了句:走了啊。


    少年再次止住書聲,點了點頭“下次你拿個大點的籃子來。”


    樊玲捧著一大包的糕點,穿梭在各個大街小巷中,逢人就喊,叔叔嬸嬸,爺爺奶奶。


    這些人都是從小看著她長大的,再說樊玲又是當地父母官的千金,這些人也都非常喜歡這個靈氣十足又知書達理的女孩,家裏有點什麽好吃的東西,都會在看到樊玲的時候塞給對方,或是給對方留著。


    順著大街一直走到底,然後往左看,能看到一排矮房子,那裏就是丫鬟小蝶的家了,不過要走過去還得繞路,有幾戶人家家裏養了狗,見人就齜牙咧嘴狂吠,樊玲也不想跟狗一般見識,再說她手裏還抱著心愛的糕點呢,萬一真有一塊收到損失了,估計把狗燉了的心思都有。


    繞了幾家穿過去後,一排矮房被一圈圍牆圍著,圍牆裏邊還有一道圍牆,把家家戶戶都隔了開來,一家一戶就擠在一個屋子裏。


    樊玲看著那些矮房,點點頭,一個個數過去,當走到第二十七家時,裏邊傳來一陣乒鈴乓啷的聲響,還傳來一婦人的咆哮聲“林垛子,今天老娘不扒你的皮,老娘就跟你信。”


    “哎哎,媳婦,媳婦,我們講道理好不好,你說那顆桃子不能摘,我沒摘啊,你看,它不還在呢嘛。”


    “我讓你還在,讓你還在...”


    一陣劈裏啪啦,還伴隨著男人的慘叫聲,樊玲在門外聽的的津津有味,直至裏邊沒動靜後,樊玲這才以手指輕輕巧了三下門“六嬸,您這是在家殺豬呐?”


    六嬸,在家排行老六,家裏也是窮困潦倒,這才嫁給了鎮上最窮的林垛子,好在林垛子人雖窮,但不好吃懶做,就有時候潑皮了點,這不,家裏種了顆桃樹,眼瞅著長了顆最好的桃子,說是給樊玲留著的,自家閨女都吃不著。


    六嬸指明了一家人都不準摘,等樊玲來了讓樊玲嚐嚐的,潑皮林垛子摘是沒摘,可在桃樹上的桃子也隻剩下桃核了。


    六嬸一聽聲就曉得的是樊玲來了,滿臉喜氣的就去開門了“玲兒來了呀,嬸兒到是想殺頭豬給你這妞兒接接風,這就給你開門啊”


    看著樊玲手裏抱著一大包的糕點,婦人一瞪在牆角半靠半躺的林垛子喝道“還不端凳子倒水去。”


    樊玲連忙搖頭道“不用,不用,嬸兒,我就是來給小蝶帶點好吃的,讓她去幫我辦點事,你們忙你們的吧,哎呀叔,真不用,你要這麽見外,我下次可就不來了。”


    林垛子笑著撓了撓頭,把凳子和水都放院子裏,對於其他人他能潑皮,可對於這位給自己一家人找住處,找活幹的恩人,他潑不起來,要不是這位恩人給他在碼頭上找個了錢多活少的活計,一家人的生活可比現在拮據多了,可一抬頭看到那顆桃核,饒是經常逗別人笑的他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六嬸瞪了一眼他男人就去廚房忙於做飯了“德行。”


    樊玲自從進了院子後,也不認生,徑直朝屋內走去,房屋位置還算不錯,沒有被那些兩三層的閣樓擋住光線,屋內還算透亮,中間就用兩層門板隔開,前屋兩個大人睡,中間放置一些雜物,後屋就是她的丫鬟小蝶的床了,很小的一張床...


    跟自己的比起來,估計能比這大個五六個的樣子。


    樊玲將懷裏的糕點一股腦的倒在了小蝶的床上,穿好外衣後朝著後院走去。


    興許是從小苦頭吃多了,就是閑下來後,小蝶也在家裏忙前忙後的,後院原本有塊空地,小蝶說慌著也是慌著,於是就在後院種上了一些花花草草,每年的這個時候,正是花開時,總能引來一些個蜂蝶來菜花蜜。


    聽到身後傳來動靜後,小蝶回頭看去,笑道“小姐。”


    樊玲放了個白眼“這又沒外人,還叫什麽小姐,叫名字多親切。”


    小蝶搖搖頭“要是我娘親聽見了會罵我的,我可不想挨罵。”


    樊玲笑了笑,可她看到籬笆上一朵紫色小花時不禁歎道“呀,這牽牛花長得可真好,這才幾天沒來看啊,就長開了。”


    小蝶用手摸了摸花瓣“估計就是昨天夜裏開的吧,今天早上就這般好看了。”


    樊玲也上前細看了一番,然後趴在小蝶的耳朵上輕聲說了一番,最後在其手裏放下一枚碎銀子後就走到了前院。


    林垛子看著樊玲從屋內出來,朝著對方笑了一笑,模樣看著挺憨傻的。


    樊玲也會心一笑,自顧自的坐在院子裏,喝著茶水數了數樹上的桃子,等著小蝶把事情辦好她就可以回去了。


    林垛子閑來沒事,拿著剛才挨揍的掃把在院子裏東掃量下,西掃兩下,最後趴在自己為媳婦做的廚房窗子上,樂嗬嗬的看著自己媳婦做飯,其實他是想進去幫忙來著,可廚房實在太小了,隻容得下一人。


    廚房內傳出沸油與水碰撞的呲啦聲還伴隨著陣陣大蒜與生薑的香味“樊玲啊,晚上要不就在這吃飯吧,待會讓小蝶出去買兩個你最愛吃的菜回來。”


    樊玲喝下一口涼白開後並未起身“不用了嬸兒,我待會還得回去,小蝶她出去了,我讓她去幫我辦點事情。”


    林垛子趴在窗戶上,看著鍋裏不斷翻炒的青菜,再看著自己媳婦端起鹽罐子...“媳婦,鹽能不能不放那麽多...”


    隻聽見六嬸溫柔的說了句“滾~。”


    林垛子露出一個善解人意的笑容說道“好嘞。”


    樊玲嘴裏還未吞下去的涼白開頓時噴了出去。


    她喜歡這裏,喜歡這一家子,打小見到小蝶後就很投緣,這才懇求著讓她爹出麵找到小蝶她爹媽讓小蝶成了她的丫鬟,說是丫鬟,可跟自己的姐姐沒啥區別,幹活兩個人一起幹,知道小蝶家裏不寬裕,索性就讓小蝶晚上跟自己睡在一起,那樣讀書的時候還能有個伴。


    可就在這時,屋外傳來的哭聲打破了這短暫的溫馨,小蝶哭哭啼啼的推門走入,身上的衣裳看上去也被拉扯的不成樣子,膝蓋處更是破了個口子,絲絲鮮血順著小腿流下。


    樊玲陰沉著臉說道“誰幹的。”


    小蝶蹲地上捂臉大哭,斷斷續續說道“城中的二流子,許茂,他說我錢是偷來的,我說是小姐給我的,他不信,他就說我是偷來的,還搜我的身。”


    許茂太爺爺在世的時候還是個世家,祖上曾經有人在朝廷當過大官,隻不過到了他爺爺一輩的時候迷上了賭博,到了他父親時更是如此,家裏的光景是一年不如一年,娘親去的早,父親又好賭濫做,甚至在他很小的時候就讓他出去討錢供他爹賭博。


    年複一年至此,也就成了鎮上的二流子了,人人見了都嗤之以鼻,某天父親意外墜下山崖後,他就成了孤兒,從小就橫行無忌,但他也知道什麽人惹得起,什麽人惹不起,窮人家的孩子他就玩命的踩,富人家的孩子他就玩命的舔,實在難伺候的就躲著,總之欺軟怕硬的很。


    此時的許茂正拿著從小蝶那裏搶來的錢在管子裏大快朵頤。


    今天他小團夥裏來了個新人,作為隊長,必須表示表示,展露些“才華”,這樣才能帶領小團隊走向強大。


    酒桌上,許茂給新來的夾了一隻雞腿,嘴裏不斷巴拉巴拉“我祖上啊,有人在朝廷當過大官,別看我現在是落魄了,想當年啊,這一帶可沒人敢跟我家掰手腕子,可到了我爺爺手裏的時候,他狗日的迷上了賭博和女人,敗光了家裏的金山銀山,那時候起,就有人叫他二流子,到我爹呢,更是如此,家裏是敗得一塌糊塗,沒給老子留下一個子兒,活在這狗日的世道裏,我也就成了二流子,沒辦法嘛,祖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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