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先生一路舟車勞頓辛苦了,曹彰這廂有禮了。”


    遠處聽力甚好的曹彰聞言確認之後,便率領一幹親衛飛奔而來了。人未至,語先聞,是這位大將軍一貫的作風。


    毛玠聞聲抬頭望去,隻見一員身著甲胄,滿臉絡腮,身形如鐵塔一般的大將,率領著數十騎想自己這方疾馳而來。可讓人疑惑的,這支數量不大的騎兵,除了整齊的馬鐵聲之外,竟然沒有其它一絲雜音。而且僅僅這數十人,就給人一眾千軍萬馬的感覺,真不愧是百戰之師。


    毛玠本人還好,身後的車夫和兩匹馬可就有些驚懼和不堪了,隻見那馬躁動不安似乎有驚亂的前兆。馬夫見狀,也不顧自己心中恐懼,趕緊去安撫這兩匹馬。


    毛玠見竟然是,那位威震天下的驍騎將軍曹彰,親自率眾前來迎接自己,心中不免大驚。急忙叩首跪拜道,“新任並州別駕,毛玠,毛孝先,參見大將軍。”


    毛玠,字孝先,兗州.陳留郡.平丘縣人。年輕時曾為縣吏,以清廉公正著稱。後逢戰亂,便辭官向北,躲避到了冀州,機緣巧合之下才認識了冀州博陵的崔琰。年齡上比崔琰小了那麽兩歲,今年五十有八。


    而曹彰見毛玠叩拜,急忙飛身下馬,一把將這位名仕扶起來,頗為誠懇的說道,“曹彰乃一介武夫,又是後生晚輩,怎能受先生如此大禮。”


    毛玠見狀,不免心生感歎,曹家有如此三子,何愁不得天下呀?


    世子.曹丕他已經見過了,雖然心思上重了一點,但不失為一名身係天下百姓的好公侯。曹植因為身在荊州,他並沒有見到,但曹植的才子之名,也早已經名揚天下了。而且聽說,這次滅匈之戰的鐵馬蹬,就是這位臨淄侯研製出來的。


    至於曹彰,他雖說沒見過,但從眾人口中得知,這是一位能征善戰的將軍,想來不過也就是一介武夫罷了。可今日曹彰的出現,卻讓改變了他的心中的看法,萬萬沒想到這位大將軍不但能打仗,而且如此禮賢下士,這怎能不讓他驚訝呢。


    毛玠起身之後,頗為感慨的說道,“大將軍,果有古之名將之風啊。”


    曹彰聞言,也不扭捏推諉,哈哈大笑道,“承蒙先生誇獎,我心中可是受用的狠啊。先生一路辛苦,曹彰早已備下酒宴,就待先生到來,為您接風洗塵了。閑話咱們一會兒再續,請先生上車,由曹彰護送先生一同進城。先生,請!”


    毛玠見到曹彰雖然作為一員武將,可是禮數卻十分周到,心中對他的敬佩更重了幾分。也不推辭,對著曹彰深深做了一揖道,“將軍,請。”


    ......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一輪皎潔的明月之下,並州驍騎將軍府裏燈火通明,人聲鼎沸,十分的熱鬧。那裏自然是驍騎將軍.曹彰,在為新任的並州別駕.毛玠舉行的接風宴了。


    殿內的賓客,自然也都是並州州府一應官員從事,以及曹彰手下的一些個將校們。此時殿內早已是酒過三巡,人人都有了微醺的感覺。


    隻見首位上的曹彰,端著一個盛滿美酒的大碗,從台上走了下來,來到毛玠的麵前,真摯的說道,“孝先先生(毛玠,字孝先),曹彰在此再敬您一碗。許都城內的美差您都辭了,卻偏偏到我們這荒蠻之地的並州來,曹彰佩服。晚輩先幹為敬。”


    說罷,曹彰昂首飲盡了碗中的美酒。


    毛玠見狀,也急忙起身,誠懇的說道,“曹將軍和將士們,鎮守在這十數年了都不怕苦。我毛玠這點兒苦,又算得了什麽?”言罷,也是昂首飲盡了爵中的美酒。


    昔日裏,曹彰碰到一些儒士,喝酒的時候不是這就是那的,推推微微,好不痛快。可沒想到,這老夫子一般的毛玠,竟然會豪爽,心中頓生好感。


    曹彰見狀哈哈大笑道,“先生果然豪爽,是曹彰有眼不識泰山了。”


    毛玠聞言,也是哈哈一笑道,“將軍過譽了。下官有一些話,不知當講否。”


    曹彰心中以為,這毛玠剛來,肯定是會有一些需求的,隨即說道,“先生,但講無妨。”


    毛玠稍微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下官從許都來的路上,已經對並州南部的上黨和太原兩郡有所了解了。但對於北邊的雁門,還有新收複的朔方、五原、雲中等郡,還是不甚了解。下官懇請,將軍能幫忙安排一位向導,明日就帶著下官巡視一下北部諸郡,不知可好?”


    曹彰聽到毛玠的這些話之後,整個人都有點兒恍惚了。他總以為,毛玠能夠來並州赴任已經不錯了,萬沒想到他竟然要親自遊視個郡,而且還是剛收複的,不太穩定的北部諸郡。


    想到這裏,曹彰略微有血結巴的說道,“先生的意思是要視察北部諸郡,而且是明天?”


    毛玠似乎早就料到了曹彰會有這樣的反應,隨之微微一笑道,“是的將軍。行兵打仗有兵貴神速一說,其實這個道理也適用於這裏。下官隻有盡快的熟悉和掌握了,並州各郡的實際情況,也才能盡快幫助將軍完成朝廷所下達的詔令啊。”


    曹彰聞言,對這位名仕的敬佩之心更加重了幾分。但他並沒有即刻給出答複,稍微一思索之後,篤定的說道,“曹彰在此代替並州的百姓感謝先生,既如此,待宴席結束後,請先生後堂一敘,你我也好商量一下細節。”


    毛玠隨即雙手微微一拱,輕聲說道,“一切就依將軍所言。”


    ......


    大約一個時辰之後,宴會結束了,宴席上的眾人們也紛紛打道回府了。可將軍府的後堂裏,曹彰和毛玠此時卻相對而坐,似乎在談什麽事情。


    二人身邊,各有一碗仆人剛煮好的醒酒湯。


    曹彰輕輕抿了一口醒酒湯之後,慢慢的開口了,“先生方才宴席上所言,我思索了一番,總覺的不太合適。先生近日剛到晉陽,明日就動身北上視察各州的,必然是不合適的。就算先生要北上,也得需要本將挑選一個合適的向導不是?”


    其實,這個隻是曹彰的一個借口罷了,他隻是借此想著讓毛玠休息上幾日。從軍伍中找一個向導,那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嘛。如果真讓這位年僅花甲的老先生,今天剛到明天就又遠行,曹彰自己心裏都說不過去。


    隻見那毛玠眉頭微皺說道,“不知向導的挑選,將軍需要幾日?”


    曹彰聞言心中暗暗笑道,這位老先生可真是執著啊,不過也或許正是因為這些,他才會讓人所敬重吧。曹彰微微一笑道,“三日,三日足矣。三日之後,本將會挑出數名熟悉北部諸郡的向導,再挑上一隊鐵甲衛士,同先生一同北上。”


    毛玠本想著就帶兩名向導即可,待得人多了,也是一種浪費。他剛想要出聲反對,可隨即一想,曹彰的此番安排也對,畢竟北部諸郡剛剛平定不久,路上難免會遇到一些波折,還是小心為好。


    另外,自己今時不同往日了,畢竟不是白身,而是一州的別駕了,如果真有賊子或者胡人抓了自己,趁機要挾朝廷的話,自然得不償失。


    想到這裏,毛玠微微點頭說道,“下官對並州之事不甚了解,一切就依將軍安排。”


    見毛玠這樣說了,曹彰也微微一笑說道,“對,這樣就對了嘛。正好,曹某這兒有一些問題需要請教先生,還請先生為我解惑。”


    毛玠隨即坐直了身子,嚴肅的說道,“將軍但講無妨。”


    曹彰接著說道,“不敢相瞞於先生,想必您也是知道的,我曹某人不過是一介武夫。讓我帶兵打仗或許還好,但是這政務治理,在下真的是一竅不通啊。日後政務之上的這些事情,還要有勞先生啊。如今朝廷下令要推行‘九品官人法’和開荒屯田,不知對於這些,先生何以教我?”


    對於並州的這兩項國策,毛玠自然是早已胸有成竹了,隨即微微一笑,不緊不慢的說道,“回將軍的話,對於這朝廷的國策,下官卻有對策,還請將軍一聽。


    陳長文大才(陳群,子長文),作得‘九品官人法’,吾不如矣。


    但是,下官細讀之後,發現這九品官人法目的有二,一為察定,一為舉人。至於察定,現如今並州,可以說隻有三郡官員需要核定,因此不算太難。


    但是,舉人就相對就不是那麽容易了。並州六郡剛剛收複,自然是需要大量的官吏們治理的。可並州向來荒蠻,如今胡人雖滅,但隱患尚在,所以中原士子們不遠來此也是情有可原的。但是,以下官之建,將軍又何必舍近求遠呢?”


    曹彰聞言,似乎更加暈乎了,“不知先生此話何意?”


    毛玠喝了一口身旁的醒酒湯,微微一笑繼續說道,“將軍可知那五門七望的‘太原王氏’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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