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裏,鄧艾不禁微微皺了皺眉頭,“先生所說的宇文部和禿發部對調一事,我也是知道的。據傳,那是因為軻比能久攻安定不下,所以才想著把樹機能的那支部隊調過來,好一鼓作氣拿下安定郡,隨後東進長安。”


    郭瑀聞言,無不肯定的點點頭說道,“士載(鄧艾)所言沒錯。那禿發部雖然隻有五千兵馬,可戰力卻不容小覷啊。可以說如果沒有禿發部的五千人馬,我張掖也決然不會那麽快就被攻破,我們那八千同袍也就不會戰死,還有我......”


    說著說著,郭瑀竟然越發的激動了起來。而這種情況出現在這位,平日裏即便泰山崩塌,都麵不改色的臨鬆先生身上,可是不常見的。


    似乎察覺到了自己的失態,郭瑀急忙停下了要說的話。其實他一直沒有告訴過任何人,那張掖郡太守.臧逵.臧師道,乃是他的一位關係極好的故友。


    鄧艾雖然感覺到了詫異,可也很知趣的沒有發問。因為他知道,如果郭瑀想說的話,自然會說,也就不必自己問了。


    不過顯然郭瑀暫時還不想,把這個秘密與他分享。隻見郭瑀閉目養了一會兒神之後,緩緩的睜開了眼睛,又恢複了往日的冷靜和睿智。


    “畢竟殺父之仇不共戴天,那宇文浪心中對軻比能不滿,已經不是一日兩日了,他之所以這麽多年以來一直沒有發難,隻是苦於沒有機會罷了。而如今,他終於有了機會遠離軻比能。如果在這個時候,我們再填上一把火,並對他許以承諾的話,想必讓他棄暗投明也不是什麽難事。”


    鄧艾聞言點了點頭,可眉頭卻並沒有完全舒展,“先生之策,不可謂不明。隻是,即便是禿發部的樹機能,已經對調去了東邊的北地郡。可張掖還有拓跋力微留守呢呀。”


    聽到鄧艾發出疑問,郭瑀並沒有感覺到有什麽不妥,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隨即接著說道,“士載有所不知,這拓拔力微啊,鮮卑五部之中,唯一一個身上有著漢人血脈的首領。此人英明睿智,沉穩有遠見,而且從不喜形於色。


    也正是因為如此,這次出征,單於.軻比能才會讓他做主帥,率領著三萬左路軍攻打張掖。張掖郡府.觻[lu]得城被攻破的時候,他也曾經勸阻過樹機能,要少造殺孽,隻是最終沒有勸住罷了。


    而且此人雖然出身草原,但對我中原文化頗為向往。昔日軻比能率眾覲見之時,他總會親自跟著來朝,或者派他的兒子跟著使團前來,就是為了觀察和學習我大魏的文化。老夫以為,隻要我們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說服勸返拓拔力微也不是太難的事情。


    若是此事可成,我西麵的威脅立解,而且還會多出來三萬援軍。屆時我等聯合他們,向東剿滅軻比能,向西平定羌族.無弋[yi]劍,複通河西也將不再是難事啊。”


    鄧艾聞言不經意的點了點頭,“先生所講,確實可行。隻是...隻是苦於沒有遊說之人啊,而且此番凶險,如若事不可為,便有殺身之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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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


    聽到這裏,郭瑀哈哈大笑,隨即一甩衣袖,噌的站起了身來,“此人並不難找。”


    鄧艾心中頓感疑慮,“哦?難道我姑臧城內還有這麽能人異士,可在下在這裏為官五載,並未聽說過有這等賢人啊。”


    郭瑀長呼了一口氣,坦然說道,“那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矣!”


    鄧艾愣住了,隨即也急忙站起身來,瘋狂的搖頭擺手道,“此舉萬萬不可,萬萬不可呀。先生能夠帶領一眾弟子下山,為我助拳守備城池,已經是感激不盡,怎還敢讓先生做這等凶險之事啊。先生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又怎能對得起涼州的士子們呢,此事容後再議。”


    看到鄧艾不同意,郭瑀接著說道,“哈哈哈,士載莫不是以為老夫才疏學淺,無法成功說服他們嘛?昔日,劉備麾下諸葛孔明出使偽吳,舌戰江東群儒,最後才有了赤壁一戰,要不然我太祖武皇帝,早就成功平定吳蜀叛亂了。後來,江東魯子敬(魯肅),不懼斧鉞,單刀赴會。才成功的從關羽手中,要回了荊州三郡。某雖不才,也願得一試。”


    看著郭瑀如此情真意切,鄧艾心中有所動搖了。


    對於郭瑀的才華,他自然是知曉的。他之所以不同意,正如他剛才所講的。郭瑀本是白身,能夠前來助拳已是不易,又怎麽再好意思讓人家身赴險地呢?


    看到鄧艾還是不同意,郭瑀略作思索之後,突然上前半步,對著鄧艾便是深深的一躬,而且眼看就要行叩拜大禮。


    鄧艾見狀,急忙上前一把將其扶住了,“先生,又何必如此呢?”


    郭瑀深深的看著對方的眼睛,思索了一會兒之後,終於還是開口了,“不瞞士載,我此番前行,不僅僅是為了涼州百姓,其實這裏麵還夾雜著本人的一點私心。那張掖郡太守.臧逵.臧師道,乃是老夫故友。昔日裏,我們曾一同拜師郭荷先生。後來我留在了山中繼承老師的衣缽,而他則選擇下山去那宦海之中沉浮。我二人雖然選擇不同,但都是為了天下蒼生。


    此次下山,我原本也是直奔張掖.觻[lu]得城而去的,可是還不待老夫進城,那城池已經被胡人給攻破了,我那老友......後來,我才率領著一眾弟子,東奔武威而來。老夫之所以想要前去敵營遊說,也是為了給我那位老友報仇。還請刺史大人,務必要同意老夫的所請啊。”


    鄧艾愣住了,他與郭瑀亦師亦友,從來沒有什麽高下之分。而且郭瑀對自己的稱呼從來都是士載,可沒想到今日竟然破天荒的,喊出了自己的官名刺史大人,這又怎能不讓人驚訝呢?


    況且,話已經說到了這個份兒上了,自己如果再不同意的話,真就有點兒不通人情了。


    想到這裏,鄧艾長歎一聲,“既然先生如此堅持,艾,又怎敢不成人之美呢?”


    見到此間事終於定了下來,郭瑀發自肺腑的哈哈大笑,“我就知道,士載你是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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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拒絕我這個老頭子的請求的。”


    鄧艾也跟著笑,隻是這份笑容中,多多少少就有了那麽一絲牽強,“艾,既然已經同意了,就絕對不會再出爾反爾。隻是,先生的安全,我還是要保障的。我會選出五十名精銳死士,一路貼身護送,隨先生一同進入敵營,已確保先生能夠安全回來,還請兄莫要拒絕呀。”


    沒想到聽完這話之後,郭瑀竟然搖頭拒絕了,“士載的好意,老夫心領了。宇文浪和拓拔力微手下可是有三萬大軍呢,若是他們真的想要殺老夫的話,別說五十死士了,就算是五百甚至五千,在這數萬大軍麵前也是無濟於事的。還是留下他們,好生守衛城池吧。


    老夫不需要人護衛,隻需帶一名弟子,幫忙攜拿行李便可,這樣反而更能讓他們相信我們的誠意。此番深入敵營,即便成功,老夫也會留在敵營以示心誠,當然拓拔力微他們也肯定會派出一名將軍來,以示他們的誠意。


    如若事不可為,老夫回不來了,士載也莫要心傷,一切都是天意。也無須為我立墳見塚,每年清明的時候,打上一壺濁酒,朝西稍微祭拜一下既可。隻是,還煩勞士載代我,好生照顧我的那些個弟子們。”


    說到最後,竟然有了那麽幾分淒涼。


    鄧艾抿著嘴咬著牙,從鼻間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濁氣,隨後鄭重的向著這位臨鬆先生深深一揖,“艾,代涼州百姓,代天下蒼生感謝老先生。”


    見鄧艾如此這般,郭瑀故作輕鬆的哈哈大笑,“哈哈,士載不必如此擔心,老夫又不是一去不回了,弄得這麽煽情幹嘛?哦,對了,差點忘了,還有一件特別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待老夫西行之後,士載可以派出一名使者,攜帶金銀,前往酒泉、敦煌之地,遊說胡人小月氏。


    那小月氏之人向來好利,此次他們趁著鮮卑人南下趁火打劫,無非隻是想撈取點好處罷了。他們在敦煌酒泉之地,隻是搶掠財物,並沒有像鮮卑人那樣屠戮百姓。那小月氏平日裏不顯山不露水的,可族內畢竟也有著萬餘能征善戰之士。


    在如今這般戰局僵持之際,哪方能夠多出來一萬大軍,哪方的勝算也就會大一些啊。我涼州之地,兵馬本就不多,隻有區區四萬,如今經過這幾個月的血雨腥風之後,連一半的兵力都沒有了。隻要我們這次能夠成功的說服宇文浪、拓拔力微和小月氏他們。那麽,我們就會多出四萬大軍,叛軍也就會少四萬人的助力。到時平定涼州叛亂,也必將指日可待。說不定還能揮師東進,幫朝廷平定雍州和並州之亂呢。”


    “嗯,先生所言極是。既然此計已定,我們就商議一下接下來的細節吧。那宇文浪......”


    這是發生在黃初元年,冬臘月的事情。


    恐怕誰也沒想到,這黃初年間的叛亂,最先被平定的不是叛軍人數最少的益州,也不是朝廷助力最大的幽州,而是兵馬最少的涼州。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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