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風傻愣愣地站在原地,黑袍人竟然是菲奧娜,這是他從未想到的結果。那一直陪著他走到現在的又是誰?兩個菲奧娜,哪個才是他的青梅竹馬?


    葉風的心底有著無數的疑問,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此時,黑袍菲奧娜的猩紅瞳色褪去,恢複了黑色。黑袍菲奧娜右手抓住左肩,偏過頭看向別處。她歎息了聲,忸怩道:“剛才的樣子是墨羽劍賦予我的劍意——夜鴉,我剛才的樣子可以被任何人看到,可唯獨不想被你看到,對不起。”


    黑袍菲奧娜眼神閃爍,遲疑地看了兩眼葉風,又收回了目光。


    “我剛才一定很嚇人吧……對不起,我現在還無法麵對你。”話音剛落,黑袍菲奧娜搖身一變,全身被群鴉環繞飛離了葉風的視線。


    葉風還沒理清楚事情的頭緒,卻見黑袍菲奧娜直接離開。他趕忙道:“菲奧娜……等等!”


    很顯然,回應葉風的隻是群鴉遠去的振翅聲與鳴叫。葉風臉色頹然地跪倒在地上。


    菲奧娜看著葉風的樣子,心口微微作痛。她突然有點羨慕那個在外麵長大的黑袍菲奧娜,甚至是有了些許嫉妒。菲奧娜探出手想拉起葉風,卻又縮了回來。她怕,怕葉風生氣。如果是平時,她才不管葉風是否會生氣,甚至可以盛氣淩人。可這件事是她騙了葉風,她心裏有愧。


    在事情的一開始,菲奧娜隻是單純的想利用葉風引出另一個她。在葉風來之前,她曾經和黑袍菲奧娜有過一次決鬥,她完勝對手。但她沒想到黑袍菲奧娜實力明明比她弱,卻能拔出勞倫特家族禁地的鎮族之劍。大意之下,還讓黑袍菲奧娜從她手中逃跑。


    隨著和葉風的相處,菲奧娜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喜歡上了這個傻氣的土帽子,明明沒什麽實力,卻總是和她頂嘴,被教訓了依舊沒心沒肺地笑著。為什麽他會對自己毫無戒備?菲奧娜越是好奇,越是看不懂葉風。或者說是自己的心比起葉風未蒙塵的心要複雜的多。


    菲奧娜在和葉風的相處中,可以放下勞倫特家族的繼承人的重擔,可以放縱自己,可以任性,不會被責備。她不需要擔心外人的看法,不需要擔心別人對自己的形象品頭論足。也許真是平時太大的壓力隨著葉風的到來消失殆盡,自己才會不知不覺地喜歡葉風。


    謊言總有一天要拆穿,菲奧娜長長地歎了口氣。說實話,她不想看到葉風這個樣子。菲奧娜緊緊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再次睜開眸子。隻不過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了一絲不安。


    “葉風,我們回去吧?”菲奧娜猶豫了下,還是說道。


    葉風背對著她,輕聲道:“能讓我一個人好好想想嗎?”


    菲奧娜身子微微一顫,她突然覺得眼前的葉風離自己很遠。不過她還是收拾起不安的揣測,在一旁等待葉風。


    可越是等待,菲奧娜越是不安。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夕陽已落了一半。菲奧娜剛要上前提醒葉風,卻感覺到一股妖風自身後襲來。轉頭一看,卻什麽也沒發現。菲奧娜輕揉額頭,看來是自己太緊張了。


    “菲奧娜。”剛準備喊葉風的菲奧娜,卻看到葉風已是回過頭來,並冷冰冰地看向她。那眼神很冷,如同在看待一個陌生人,不像是一個正常人的眼神。


    菲奧娜心頭悸動,她或許已經猜到葉風要說什麽了。但她卻還是自欺欺人,葉風會和她一起回去,他們會和以前一樣。


    那冰冷的眼神,如同冰錐一樣,刺進菲奧娜的體內。葉風朝她跨出一步,菲奧娜不自覺得心虛後退了一步。


    “你那天說不認識我,為何又突然挽留我住下?”菲奧娜發誓,她從來沒見葉風這麽和她說話過,語氣與眼神都那麽得徹骨心寒。


    菲奧娜“我”了半天,什麽也沒說出,她眼神慌亂地向四處瞟。


    葉風顯然沒有善罷甘休的樣子,他步步緊逼,朝菲奧娜走去。而菲奧娜也是步步後退,她的心已亂。


    “是不是想利用我引出另一個你?”


    “不是的……”菲奧娜慌亂作答,朝後退一步。


    “你騙人!”


    “我……是的,當時是這麽想的,可後來……”菲奧娜底氣不足,又往後退了一步。


    葉風聞言,冷聲一笑,諷刺之意不言而喻。菲奧娜和葉風就這樣一退一進,氣氛緊張到了極點。


    “禁地裏剩下的那個插槽就是那把黑色劍吧?”


    “是。”


    “一直留在我身邊,隻是為了等待殺她的時機?”


    “不是的!”


    “最後一個問題。”葉風低下頭,由於天色漸漸黯淡,葉風的臉色被發影所掩蓋,看不真切。但在菲奧娜眼裏,葉風此時的樣子令她恐懼。


    “當初我不小心看了你的那本禁忌劍決,如果我當時說看完了,你流露出的殺意是真要殺我嗎?”


    菲奧娜抬頭望向葉風的臉,不由踉蹌地跌倒在地。她不知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當時她才認識葉風。甚至說她很瞧不起葉風這個土帽子,因為另一個她和葉風竟然是朋友關係。


    雖然菲奧娜因為修煉的劍決特殊,所以才會化為兩個菲奧娜,但高傲的她並不希望另一個自己和這種鄉下小子有關係。其實葉風說對了,如果他當時真看完了,等於發現了她的秘密,她會毫不猶豫殺死還是陌生人的葉風,不會有絲毫的憐憫。


    菲奧娜為難地看向葉風,嘴唇蠕動,想說些什麽,卻感覺到如此的無力。言語是那麽得蒼白,她已不知如何是好。


    葉風此刻已是從菲奧娜的神情與動作看出了答案。他失望地搖了搖頭,道:“你不是我認識的菲奧娜,謝謝你陪伴我這麽久,但我想,就到此為止吧。”話音未落,葉風卻是已轉身走人。


    菲奧娜張了張嘴,卻發現喉嚨被什麽堵住了,說不出話來。明明葉風就在眼前,她卻感覺兩人之間的間隙漸漸被拉開。菲奧娜哽咽了幾聲,顫巍巍地伸出手,向前抓去,卻什麽也無法抓住。葉風的背影在她的視線裏愈加得模糊,甚至是扭曲了起來,就連周圍的枯木也扭曲得奇形怪狀。就像是美好的夢境破碎一般,一切的一切都變得模糊與扭曲,那麽得不真實。


    菲奧娜雙目緊緊一閉,之前忍住的委屈與不甘化為兩行清淚,緩緩順著臉頰滑落。抽泣了一會,她抿嘴一嚐,鹹鹹的味道滲入味蕾,傳遍全身。


    終於,嚎啕的哭聲響徹在這曠野上。一輪孤寂的弦月悄然已過樹梢,最後一絲餘陽也消散殆盡……


    然而,在不遠的陰暗處,葉風複雜地看著菲奧娜跪坐哭泣的身影,耳邊不斷傳來那撕心裂肺的哭泣聲。


    “現在後悔還來得及,我想她是真心喜歡你。”葉風身邊的一個穿著黑色晚禮服的女子玩味地笑道。此女便是伊莉絲。


    葉風一聽,眼裏的複雜之意消散,化為決絕。伊莉絲見此,也知葉風暫時不想提這事。


    聰明的伊莉絲打了個哈哈,笑道:“剛才我都幫你套出她的話了,我的信徒,現在你是不是該接受我的請求呢?”


    葉風感激地說了聲謝謝,並答應了伊莉絲的請求。在他看來,伊莉絲應該不會害他。


    “陪我去朝聖吧!”


    伊莉絲輕輕吹口熱氣,葉風便暈了過去。她順手接住葉風摔倒的身子,右手捏住葉風的下巴,並將臉湊到葉風麵前。伊莉絲的紅唇和葉風的唇隻差一線,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葉風的溫度。


    “你一定會是一個美麗的獵物,咯咯……”伊莉絲鬼魅一笑,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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