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小漆黑的屋子內,雜亂地散落著一些紙張和藥劑,角落也還殘留著未曾來得及丟掉的空箱子。


    一個中年男子正坐在辦公台前用筆在紙上勾畫複雜機器的圖案,周始往複,男子不停地將本來勾畫得差不多的圖紙丟在地上,又拿起新的白紙設計機器圖案。


    房間內唯一的燈光來源於一顆懸掛在屋子中央的小吊燈,可能是年代過於久遠,這吊燈的光線黯淡無奇,時而閃爍,使得整個屋子不斷在黑暗與光明中轉換。


    “吱呀”!屋子緊閉的鐵門被打開,中年男子拿著筆的右手也因此懸停在空中。他透過忽暗忽明的燈光,依稀能看出來走進屋子的是個女孩。


    他的眼眸深處閃過一絲柔和,也僅僅停留了片刻,便被冷漠的神情所替代。中年男子又轉過身繼續繪製他的圖紙,邊繪製還不忘問道:“安娜,任務完成了?”


    女孩慢慢走到吊燈下麵,她的容貌才得以被看清。原來她就是奧莉安娜,而在辦公桌前繪製圖紙的中年男子正是她的父親。


    奧莉安娜的臉上有著些許血漬,就像是剛殺完人來不及躲閃濺射而出的血液。


    “目標沙維爾·哈特已被擊殺,父親。”奧莉安娜機械式地回答道。


    看著父親忙著繪製圖紙,奧莉安娜不再多說,靜靜地守在一旁。確定父親不會回頭,她本來機械式木楞的表情露出了疲憊與厭倦的神情。


    這些天對於奧莉安娜來說,猶如噩夢一般,她幾乎每天都要跟著自己的父親出去殺人。


    奧莉安娜並不想殺人,可是她的父親一旦讓她殺人,她的腦域就會下達殺人的指令。


    父親的命令,如同病毒一般,一次次毀壞著她逐漸建立起對人類道德禁忌的認知。


    喜悅、悲傷……一切她在戰爭學院生活中慢慢領悟的人類情感都隨著殺人而慢慢退化。


    好不容易快要像個人類了,又要回到原點了麽?奧莉安娜感覺自己的左胸口像是被什麽堵住了一樣,她將手放在胸前去感受,那裏並沒有多出隻有生命才會擁有的心髒。


    再這樣下去,別說是進化出人類的心髒了,就連我自己的意識也會跟著模糊。奧莉安娜傷心地蹲坐在原地,她有點想告訴父親她在逐漸進化成人類。


    可是自己的父親會相信嗎?奧莉安娜想起自己之前坐在父親的車上和父親的對話。她曾告訴父親她學會了很多人類的情緒與感情,可他的父親並不相信。


    在很多方麵的表現,奧莉安娜都還是像一個機器人。她在父親的眼裏,就是個有著人類模樣的機器人。她就是科林·瑞菲克為了思念死去女兒的替代品。


    一想到這,奧莉安娜有種想哭的衝動,可也僅限於衝動,她之前好不容易學會的哭泣也在不斷的殺戮中退化沒了。


    隻要再給我多點時間,我一定會從機器人變為人類的!


    到時候,父親應該就不會再打罵我了吧?


    好想再次體會到父親對我的愛……


    ……


    祖安,葉風等人所在的別墅內,由於葉風三個昏迷的人剛醒,希維爾隻好把之前和菲奧娜、凱特琳說的話又跟他們複述了一遍。


    聽完希維爾的想法,葉風覺得有點不妥。李青大師是個盲人,就算希維爾將五殺樂隊的據點告訴他,他一個人也不一定能找得到具體的位置,更別說讓娑娜來救人了。


    “我覺得不可行,讓李青大師單獨一人,會很危險,畢竟你們都說了奧拉夫也和娑娜一樣沒有以前的記憶,天知道這個組建五殺樂隊的人會有多強?”崔斯特提出自己的看法道。


    除了希維爾和李青,在場的人都跟著點頭,表示讚同崔斯特的看法,他們也覺得這種行為無疑是自殺。


    希維爾掃了眼在場的幾人,開口道:“除此之外,你們可還有更好的辦法?”


    被希維爾這一說,在場的人都安靜了下來。而坐在葉風身旁的菲奧娜麵露遲疑,猶豫了會,還是開口道:“如果……如果我們能抓到蒙多,或許就不用去碰那個五殺樂隊。”


    希維爾眼睛一眯,“噌”的一聲,從菲奧娜對麵的沙站起身來。


    “啪”!她雙手撐在茶幾上,貓著腰,瞪大雙眼直視菲奧娜的眼睛。


    希維爾語氣強硬地質問道:“如果?已經過去一天了,還剩下六天的時間,我們必須在六天內找到能解毒的人,現在我們連蒙多藏身何處都不知道,等我們現蒙多的線索那要等多久?找到線索後,我們還要去抓他,這又要耗費多長時間?”


    希維爾喘了口粗氣,拿起茶幾上一個倒好水的茶杯一飲而盡,繼續說道:“我們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很顯然讓娑娜來解毒的方法是最快的,就算可能失敗,我們也必須試一試,所以別拿如果來糊弄我,菲奧娜·勞倫特小姐!”


    菲奧娜被希維爾說得臉色鐵青。雖然在希維爾一番話下她也覺得希維爾是對的,但是希維爾的態度卻讓菲奧娜心裏很不舒服。


    菲奧娜也是“噌”的站起來,隱隱有要和希維爾動手的跡象。


    凱特琳見勢不妙,在心底苦笑了聲。她趕忙站起來,擺手道:“好啦好啦……大家都各退一步,冷靜一下。”


    說話的同時,凱特琳還不忘把菲奧娜拉回位子上,拉完菲奧娜後凱特琳又是將希維爾拉回去坐好。


    葉風三人見此,也在心底鬆了口氣。這女人如果吵起來,還真是可怕,他們都不敢說話,畢竟這爭吵的話題是為了救他們三個。


    爭吵過後,卻是死一般的沉默。凱特琳思索了下之前的爭論,開口道:“我們還是照希維爾說的去做好了,不過為了李青大師的安全著想,我們三個可以一起暗中保護李青大師。”


    說完後,凱特琳用手指了指自己、希維爾和菲奧娜。


    菲奧娜抬起頭看了眼希維爾,然後看向凱特琳說道:“我一個人跟著李青大師就好了,如果他們真要為難我們,恐怕加上你們兩個也不一定敵得過五殺樂隊的幕後主使。”


    凱特琳還想說些什麽,卻被希維爾攔住道:“就這樣吧,為了爭取時間,菲奧娜和李青大師最好現在就啟程!”


    話音剛落,希維爾就將一張地圖扔給菲奧娜,上麵被她做過標記的地方就是五殺樂隊的藏身之處。


    “李青大師,我們走吧。”菲奧娜對著李青說道。


    李青點了點頭就和菲奧娜一起出了別墅。


    看到李青和菲奧娜真的離開了,凱特琳小臉上有些不悅,她貼著希維爾的耳畔,小聲地問道:“你不會是為了剛才的事賭氣才讓菲奧娜一個人陪李青大師吧?”


    此話一出,凱特琳就迎來了希維爾的白眼。不過希維爾並不打算繼續在這件事上糾纏,她轉而對著葉風和崔斯特說道:“菲奧娜之前所說的不無道理,光靠找娑娜解毒還不夠,為了以防萬一,我和凱特琳還得去查找蒙多的線索,所以這些天你們兩個最好就在別墅裏,別到處亂跑。”


    葉風和崔斯特一聽,哪敢不聽話,他們兩現在都沒有一絲魔力和劍氣,肯定老實地待在別墅裏。


    看到葉風和崔斯特點頭,希維爾滿意地笑了笑。她拉著凱特琳一起站起來,又對著凱特琳說道:“在走之前把你的那個光碟拿出來給葉風他們兩個看看打時間。”


    凱特琳有些不情願地說道:“你確定現在就讓他們看這個?”


    “嗯!”希維爾肯定地說道。


    凱特琳抿了下小嘴,從懷中拿出一張黑色的光碟遞到崔斯特手裏。


    “在祖安和皮爾特沃夫待了這麽久,別告訴我你不會放這個,等會記得一定要讓葉風看!”


    崔斯特打著哈哈,笑道:“凱特琳警官放心,我會讓他看的。”說完,崔斯特就一手搭在葉風的肩上,讓凱特琳放心。


    “我們也走吧。”希維爾最後看了眼葉風,就拉著凱特琳離開了別墅。


    “崔斯特,這是什麽東西?”葉風好奇地看著崔斯特手中的光碟。


    崔斯特笑著回答道:“這東西叫光碟,放進那個薄大屏電視機旁的方形dvd裏就可以播放了。”


    葉風紅著臉,有點尷尬,聽了崔斯特的解釋他還是不懂。


    崔斯特理解地笑了笑,他也知道這些東西除了皮爾特沃夫和祖安,恐怕沒有任何國家會有。


    祖安和皮爾特沃夫都是將魔法和科技相結合展的國度,不是在這裏生活過的人很難理解這些科技產品。


    崔斯特帶著葉風走到這棟大別墅的另一個客廳,那個客廳相比於之前的客廳要小點,是專門用來看電視的。


    崔斯特走到液晶屏的電視機旁,打開電源,將光碟放入dvd裏,才拿著遙控器坐到葉風的身邊。


    在葉風驚奇的目光下,黑色的電視屏幕緩緩打開。


    那是一個漆黑的小巷子,鏡頭不斷朝著巷子的深處移動,巷子深處不斷傳出男子哀嚎求救的聲音。這時,一個輪廓有些模糊的女子正手持一顆球體背對著鏡頭。


    崔斯特有些疑惑地盯著這個背影,他總覺得在哪見過。


    一旁的葉風也有著相同的感覺,為何這個背影那麽得熟悉?


    鏡頭繼續往下拉,女子的腳下正踩著一個青年男子。


    那個男子不斷地大喊“救命”,聲音淒慘無比。


    或許是這聲音令得背對著鏡頭的女子有些心煩,她直接將手中的球體砸向男子的臉部。


    在球體接觸男子臉部的一瞬間,密集的尖刺從球體之中突出,深深地刺進了男子的肉裏麵。


    鮮血四濺,甚至濺到了鏡頭上。自此之後,那躺在地上的男子再也沒了聲息,想來是死了。


    女子收回球體,男子的臉上血肉模糊,根本無法辨別出這是一張人臉。


    葉風有些惡心地看著屏幕上男子的慘狀,甚至有種想吐的感覺。


    到目前為止,葉風還未真正殺死過一個人類,更別說是用這麽殘忍的行凶手段了。


    雖然此刻這個鏡頭前的女子背對著他,但他還是有種驚悚的感覺。


    鏡頭緩緩上移,男子的慘狀也看不到了。


    而就在鏡頭停在女子的後腦勺前時,這個女子猛然回過頭來。


    那冰冷無情的眼神嚇得毫無防備的葉風和崔斯特身子直直地立了起來。


    畫麵也停留在了這裏,女子的臉上還有著星星點點的血漬,恐怖異常。


    緩過神來的葉風仔細地盯著這張臉,越看越是熟悉。很快,葉風的腦海裏便浮現出一個膽怯而又清純的身影——奧莉安娜。


    這冰冷無情的眼神,真的屬於曾經那善良又有些膽小的奧莉安娜?葉風的心裏滿是對剛才所見的震撼與懷疑。


    他不信……不信奧莉安娜會變成這個樣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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