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情況是河童和妖狐雙方實力持平,誰也無法製衡誰,情況陷入了焦灼。雖然妖狐全盛狀態而來,河童在水下狀態卻是越來越好。


    但是,凡事最怕一個但是,鯉魚精表現出來的樣子恐怕等不了河童這一出英雄救美了。


    妖狐倒是看出了河童的焦急,奸笑著開口提出,隻要河童願意獻出它的皮,就願意可以將鯉魚精的鱗片全部還回去,這樣的話雖然河童會受到重創,卻還是可以救鯉魚精一命的。


    而現在,在狐妖的話說出來後,卻更像是在考驗河童對於鯉魚精的心意。


    不過他多慮了,沒有這份心意,河童又怎會出現於此。


    妖狐提出的方法在河童看來確實可行。甚至是河童想要解除眼前困境,救活鯉魚精的唯一辦法。


    河童此刻感覺鯉魚精的生命氣息越發微弱,已經不能再受到一點傷害,而眼前的妖狐很明顯不會讓自己安心的完成堪稱換命的儀式。


    又想了想,隻是身上的河童皮的話,雖然會讓自己妖力失去大半,可是身處河流之中,如果堅持一下,加上被還回來的鱗片還是有很大的可能能夠救回鯉魚精的。


    心一橫,便是頃刻間用妖力掙脫外層薄薄的那層表皮。


    皮下麵的肉體瞬間向外瘋狂滲出鮮血,哪怕是水流衝刷的速度也難以比得上血液滲出的速度。


    轉瞬之間,河童看上去就像一個血人。


    河童的皮是河童身上很重要的器官,對於河童而言。這層皮是他用來吸收水係能量的關鍵。


    單單沒有了這層皮,就相當於少了一半的實力,更是斷絕了以後更進一步成為大妖怪的可能。而且,在已經失去了很多妖力和鮮血的情況下,這個選擇對於河童而言就是沒有活路。


    可是,這一刻,承受了無邊傷痛的河童沒有一點猶豫。


    千年修行,功虧一簣。


    河童的狀態一瞬間跌落穀底,我為魚肉,人為刀俎。但是偶像劇裏麵可能到這個時候都會是像這樣沒腦子吧。


    而妖狐也得到了他處心積慮夢寐以求的河童皮。


    果然,河童等待著歸還的鯉魚精的鱗片卻沒有還回來。


    “你不是說會把鯉魚精的鱗片還回來嗎?”


    “你是傻瓜嗎?我說了你就信,你們兩個這麽容易聽信別人話的傻妖怪還真的是天生一對呢。”


    “你...你...你怎麽能這樣...”


    “沒有人教過你不能和壞人妥協嗎?也是,你根本就看不懂人,要不然怎麽會喜歡上這樣一個女人。”


    此刻的河童虛弱的已經說不出來話。他想反駁,他想證明,他更想救鯉魚精。


    情況已經是萬分危急,按照現在的情況來說,河童與鯉魚精倆個隻能挺住一炷香的時間了。


    而妖狐,在得到了河童的皮後,轉瞬消失在了原地,想來是迫不及待的想要離開這裏去利用河童皮這件寶貝了。


    河童已經奄奄一息,沒有鱗片,沒有足夠的妖力,現在的自己還苟延殘喘都是奢望,隻能寄希望於甘糟磊能夠發現自己下水多時未歸而前來探查。


    而此時的甘糟磊,水麵之上卻看到有空間亂流產生,這是很急切的想要進行空間轉移的方法。


    聯想到河童已經下去了一會,心頭一緊,感覺有些大事不妙,趕緊催動法訣留下想要逃跑的妖怪。


    亂流停止,一道很是瀟灑帥氣的麵孔顯露,果然是你啊,妖狐,看來你謀劃的東西得手了,想要徹底逃離這裏啊。


    我們正義的主角當然要破壞掉他邪惡的謀劃,妖狐很明顯因為過於專注於外形用來蒙騙小丫頭了,自身的實力卻是完全不如顏值這樣耐打。很快便被甘糟磊製服,收入封印符篆中。


    姍姍來遲的主角看到水麵之下的慘狀不由得很是驚異。


    好好的一個河童,下水不應該就像是龍歸大海了嗎,怎麽現在搞得慘不忍睹,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好地方,生命氣息甚至比一邊的鯉魚精還要弱上一些。


    殘留著最後一口氣的河童看到甘糟磊終於來了,卻也是鬆了最後一口氣,隻說了一句“救她”,而後殘破的身體迅速被天地同化化成了點點星光。


    而在河童已經死去之後,甘糟磊還未還得急滿足河童的遺願救回鯉魚精,眼前卻是情況完全反轉。


    鯉魚精自己本來就擁有一定的人魚血脈,作為恢複力強大到離開水三十年遇水還能原地滿血複活的強大血脈,在水中怎麽可能如此無力?


    就在短短的幾秒鍾內,之前還是奄奄一息的鯉魚精轉瞬間就恢複了傷勢,宛若安全沒有發生過什麽一般。光彩照人的樣子與剛才河童奄奄一息的樣子就像是兩個極端。


    “鯉魚精,你怎麽一下子就活了過來?”


    “我壓根就沒死啊。”


    “可是你剛剛那個樣子,不是已經快要不行了嗎?”


    “我怎麽可能會不行了,隻不過是昨天,妖狐小哥哥說要和我玩一出這樣的把戲取樂罷了。”


    甘糟磊內心突然湧起憤怒。


    “可是,河童,他就因為你們的一點快樂的把戲死了啊!”


    鯉魚精卻是毫無愧疚的說道:“我又沒有叫他來救我。”


    接著說道:“明明是他自願的,死了不是活該嗎。”


    “可是他現在這樣,是為了讓你活下去啊。”


    “不需要他來,我也能活下去啊,我隻是昨天太開心,故意封閉了人魚血脈罷了。”


    “可是,可是.....”


    “可是什麽?大人,這些事恐怕不歸您管吧?”


    甘糟磊被這句話說的愣在原地,說不出話來。這些事情說到底還是妖怪的事情,沒有辦法去審判和管理。


    可是,可是,剛剛還在那裏擔心著你的河童,愛慕了你無數歲月的河童,為了你願意付出一切的河童,就在這,就在剛剛死了,你怎麽可以無動於衷。


    鯉魚精看到甘糟磊心神失防,竟是運轉妖力,一把奪下甘糟磊手上的封存妖狐的封印符篆。


    這?甘糟磊突然明白了,這本就是一場戲,一場安排好了的戲,不是給自己看的,是給河童看的,這兩個妖怪本就是想要河童的皮。可是,正常情況下怎能如願,於是便自編自演了這樣一出戲。


    可憐的河童到死還是想著要救鯉魚精,可是,他怎麽會知道,鯉魚精不需要救,需要救的人是他啊。


    鯉魚精捏碎了封印符篆,妖狐瞬間出現在符篆之外。


    “小哥哥,你沒事吧?”


    這句話的溫柔,可能是河童到死都沒有擁有過的吧。


    “沒事,多虧了你,我們走。”


    兩妖迅速施展遁法離開了這裏,默契的配合,細微的關心,果然不愧是演了一場好戲。


    好一個比翼雙飛,好一個神仙眷侶。


    不過,這一次,甘糟磊沒有阻止。河童已經死了啊,就算追回來他們又有什麽意義。生死是不可以被逆轉的,哪怕是去找閻魔大人也不有任何改變。


    而且,在自己出現在奄奄一息的河童麵前時,當他說完了那句話,他就沒有遺憾了,沒有遺憾的妖怪在那一刻就失去了活下去的可能。


    他也是見過很多美好的感情、愛情的,無論是想要母親幸福的座敷童子還是一直都等待亡夫的雨女,都帶給過他很多感動。


    可是,鯉魚精的這一席話卻是讓他看到了人性、妖心中的另一麵——自私。


    在甘糟磊看來,是自私。不愛,為什麽要傷害呢?


    甘糟磊身為一個旁觀者看的還是很清楚的,鯉魚精是真的被妖狐偷偷地下了封印,她的人魚血脈不是一直沒有用出來,而是被封印封住了,是河童全部的妖力和鮮血才打開了這個封印。


    愛情是盲目的,河童一門心思想要保護鯉魚精,想要讓她活過來,可是他忘了她是人魚血脈,忘了她的自愈能力,更忘了她不愛他。所以,他獻出了一切,用生命去驗證他愛她。


    而鯉魚精呢?她也是盲目的,她根本就不了解妖狐,短短的幾天,竟然比過河童多年的守護。她就這樣選擇了相信,選擇了幫他。河童為了她付出的生命到頭來卻還是一文不值。


    她不知道,這隻狐妖擅長的是畫皮之術,狐妖這張臉可能不是他的,而得到了河童的皮後,可能會用他的皮畫出更美的麵孔,但是,其實真正的那張臉,已經看了她幾百年了,是河童的臉,隻是不知道她以後是否會知道那張她癡迷的臉其實是屬於河童的。


    但是,哪怕兩妖逃走,甘糟磊也沒有說出來這個秘密,河童的願望是讓她不要死,可是,接下來保護她的任務可不歸他甘糟磊管。


    河童一直努力獲取的芳心,直到最後也沒有真正屬於他。


    而他用生命換來的是什麽?


    是冷冰冰的一句,又沒有讓他來救我。


    原來,在愛情裏麵,兩情相悅才叫愛,一往情深的隻有卑微和不配。


    一往情深深幾許,深山夕照深秋雨。


    事情結束了,


    甘糟磊一個人在樓頂的天台開了兩聽啤酒,天邊的晚霞將盡,甘糟磊拿起裝著啤酒的易拉罐遙遙敬天邊。


    然後,夜幕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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