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誰喊我?”


    大片的粉紅色花海裏,那個坐在躺椅上吃水果的淡青色衣衫的男子望著站在鋪滿花瓣的小路上的玄色衣衫的男人,一臉困惑。


    “是疊風,殿下身邊的人。”


    虞子容手中拿著個白玉長笛,他接到消息時正擦著笛子,沒來及的放下,便將笛子帶來了。


    唐秀歪頭,眼中有些思考和疑惑,“殿下派他來做什麽,難不成又有人對殿下施壓了?”


    “應當不是,我看疊風一臉喜色,大概是喜事。”


    虞子容搖搖頭。


    唐秀放下了果子,攬了衣袖站起來,“喜事?殿下要成婚了!?”


    “咳咳。”


    虞子容被唐秀的腦回路嚇了一跳。


    “莫要胡說,殿下若是要成婚,便是天下的大事,你就算在這花裏也能知道。”


    “一定不是這件事,你快些準備,跟我去見疊風。”


    唐秀撇了撇嘴,“我出去做什麽,不就是給人添麻煩的嘛...........”


    “唐秀!”


    虞子容皺眉。


    “好啦,虞先生,我不會這麽說了。”


    唐秀揮了揮袖子,後麵的躺椅和遮陽傘包括桌子水果都被他收起來了,


    隻遺留下了痕跡和粉紅色的花瓣,重陽花海的麵積很大很大。


    唐秀的位置隻是其中的一小塊。


    一條小路,八九平的土地,唐秀從小路走進來,落在這處四周圍繞著嬌豔的重陽花的小地方,躺在他的躺椅上,看了一萬年的天,賞了一萬年的花,吃了一萬年的水果,隻有這一處地方,才讓他真正的靜下心來。


    唐秀的五大神官都是學府裏的先生,而虞子容,是這些先生裏道經研究最厲害的,唐秀經常打趣虞子容每天給他念經就好了,比看花還好使。


    五大神官的明麵任務,也確實是來“淨化”一下暴躁的唐秀,而真正的任務,就是保護著唐秀不受外界不長眼有二心的家夥們影響,再受了欺負,失了控。


    “唐將軍。”


    疊風在虞子容的屋子裏等到了唐秀。


    重陽花海原來是沒有建築的,這個地方很少有人打擾,第一是因為它屬於天庭轄內,沒有殿下的同意也進不來,第二,是因為這一片的花海,都是已經歸元的崇陽天後所種,也沒人敢碰。


    後來唐秀他們六人到了,虞子容喜歡金喬木,便建了一座大木屋子,其他人各有各的喜好,也都建了自己喜歡的房屋。


    可都沒有虞子容這個院子適合接待外人。


    無他,就是麵積大樣式好,好看罷了。


    唐秀沒有院子,他就看準了那花海裏的小地方,若是不在那裏,就寄宿在院子麵積最大的虞子容那裏了。


    “疊風啊。”


    唐秀眯起眼睛笑了笑。


    “你今日來找我是為了什麽啊?”


    唐秀坐到了椅子上,似乎有些漫不經心。


    “唐將軍,我是奉殿下的令來的,殿下想見您,另外還有要事想要拜托唐將軍。”


    虞子容聽著,看了看唐秀,這人一聽是殿下要找他,情緒起伏很大。


    不過還好,都是良性的。


    “敢問疊風仙官,殿下找唐秀何事?可是出什麽事了?”


    “確實是出了些事情,一時半會兒講不清,不過不必擔心,殿下無事,出事的另有其人,殿下也是極生氣了,不然也不會麻煩唐將軍和虞神官。”


    疊風道。


    “那既是殿下在找,唐秀,你可還有什麽要帶的東西?”


    虞子容問唐秀。


    唐秀左右看了眼,看到了虞子容房間內的一株小重陽花,正開了三朵。


    “我拿你朵花好了,雖然不曉得是什麽事情,但我覺得短時間回不來。”


    說著,唐秀就摘了虞子容養了有段時間的重陽花。


    虞子容的眼角抽搐了下,他按照慣例問了唐秀是否有想帶的東西,因為重陽花海裏的東西,確實可以牽絆唐秀的情緒。


    有重陽花海的東西在,他會平靜不少。


    可他竟然摘了自己的花!


    “虞神官,您也要一同前往,其他幾位神官已經收拾著回到原位休息了,待虞神官與唐將軍回來,他們也會隨著回來的。”


    虞子容聽了,笑著點了點頭,他沒什麽想法,不過自己跟著唐秀,確實更可以保障唐秀的正常。


    “走吧。”


    唐秀將那重陽花枝插在了自己的頭發上,替代了玉簪。


    還別說,挺好看的。


    重陽花雖然說粉嫩了些,可搭在唐秀的身上,竟然別樣和諧。


    虞子容嘴巴動了動,最後也沒說什麽。


    他握著自己的玉笛,跟著疊風和唐秀離開了重陽花海。


    這是唐秀一萬年裏第一次離開重陽花海。


    可他的興致並不高,唯一讓他開心的,就是本來十幾年見一次的殿下,如今好像可以見的更久些了。


    辰允經常去重陽花海看唐秀,與他喝喝酒,講講外麵的事情,下下棋,看看花。


    唐秀知道這地方是殿下的心傷地,也同是殿下偷得的半日清閑。


    疊風很快就帶著這二位到了太子殿前。


    “殿下,唐將軍和虞神官來了!”


    人還沒進去,疊風就先通報上了。


    “進來。”


    辰允抬頭,看到了殿門那兒踏著明媚的光走進來的男子,頭上插著的重陽花微微顫著,淡青色的衣衫隨著他的走動搖了搖,這個場麵,許久未曾見過了..........


    “殿下!”


    唐秀笑著行禮,辰允點了點頭,看著他,“這還眼熟吧?”


    “眼熟,殿下一點沒變,太子殿也一點沒變。”


    辰允每次去重陽花海的時候,幾乎沒人知道,其實也不算瞞著,就是去的時候沒什麽人看著,回來的時候也沒人知道。


    唐秀有意隱瞞,辰允一聽就聽出來了。


    辰允垂下了眼眸。


    “唐秀。”


    “末將在!”


    唐秀抱拳。


    “虞子容。”


    “臣在!”


    虞子容行禮。


    “這次叫你們來,是想你們去赤丹一趟。”


    辰允微微眯著眼,“有人把我的卓龍珠給弄丟了,還不敢查,我派你們去,就是認真查一查,把卓龍珠找回來。”


    “卓龍珠!?”


    唐秀皺眉,竟然是卓龍珠丟了!


    “是,不然我也不會找你來啊。”


    辰允說著,抬起了手。


    一道銀白的光落在唐秀身前,“這是調令,你帶著五百天軍,一定徹查,所有都要緊著卓龍珠來找。”


    唐秀拿了令牌。


    熟悉的手感卻讓他愣了愣神,這是.........


    疊風眼尖,一眼就看出來了殿下給的那令牌,竟然是大將軍令!


    當年唐秀前去河朽地,拿的就是這個!


    “記住了,一切你做主。”


    辰允說道。


    唐秀將令牌收了,笑著低頭行禮,“末將明白。”


    “虞子容。”


    “此次前去就是少讓人靠近唐將軍,切記讓他令出口便行,命未落便斬,護著他,知道嗎?”


    虞子容自然知道是什麽意思。


    “臣明白!”


    “好,既如此,便出發吧!”


    辰允說完。


    唐秀笑了笑,“定不負殿下所托。”


    “我信你。”


    辰允雖然沒笑,可疊風卻從殿下的眼神裏看到了笑意,他知道殿下確實是開心了。


    “走!”


    唐秀轉身離開,虞子容行禮後便跟上了。


    疊風也行禮隨之離開,他也要去幫忙。


    辰允看著唐秀的背影,抿了抿嘴。


    他給了唐秀一個地方發泄,可又同時給了他那麽多枷鎖,一時不知道是為他好還是不好。


    唐秀心裏就沒那麽糾結了,他就知道赤丹這一夥,惹到殿下了!


    他作為禦前第一將,就是要過去給殿下找場子。


    **的連卓龍珠都敢丟,那什麽叫紅玉的根本就沒把殿下的婚約放在心上!


    他唐秀就算弄不了那個紅玉,弄點紅玉身邊的還不行?


    天大地大,除了殿下誰都管不住他,隻要弄不死他,他就能一直追著一個,赤丹?


    他作定了!


    現在赤丹的人可不知道辰允給他們送了個大禍亂去,卓龍珠的消息都沒人知道。


    紅玉還躲在自己的屋子裏等辰允救她呢。


    可誰讓這件事情出了之前有君鏡音前去跟辰允說了那麽多,現在正好觸到了辰允的黴頭,不送個唐秀,他心裏還不舒坦呢。


    ---------


    “堂兄?李玥?”


    花鳳希跑下來,就看見花啾藍和這倆喝著果酒,還說著笑著聊天。


    “哎,鳳希!”


    李玥看到了,笑著擺手。


    花旗回頭,看著花鳳希跑過來。


    花啾藍歪頭,“姑娘你回來啦。”


    “多吉怎麽樣?”


    花鳳希卸下來千鈞頂,便問多吉的事情。


    “她啊,早就洗髓好了,如今小月在洗塵呢,很快就好。”


    “好了?”


    花鳳希疑惑的摸摸頭,“難不成我算錯了,跑久了些?”


    “不是,多吉確實在一個時辰左右完成了洗髓,你的時間也沒記錯,是她早了。”


    “一個時辰!?”


    花鳳希“咚”一下把千鈞頂仍到了地上。


    她曉得一個時辰是什麽意思。


    “你放心,她沒事,隻是昏過去了。”


    花啾藍趕緊站起來解釋。


    “真的沒事?”


    花鳳希盯著花啾藍才問呢。


    “我還能騙你?”


    花啾藍拉著花鳳希坐下,“真的,我也佩服這小丫頭,也是真厲害。”


    花鳳希點點頭,擦了擦汗,忽然想起來自己要幹什麽。


    不過.........


    她看著桌上的三個人,若是要問,肯定先問那個忽然發脾氣的花旗。


    “堂兄,你剛剛幹什麽,你是不是認識失憶之前的李多吉?”


    花旗放下酒杯,他一猜鳳希就要問這個。


    “嗯,認得。”


    花旗點了點頭。


    花鳳希又看向了李玥,她所知的一切關於多吉的事情,都是李玥說的,“你之前與我說的事情,都是真的嗎?”


    李玥眨了眨眼睛,“該真的自然是真的,假的便也是假的..........”


    “你果然騙我!”


    花鳳希瞪了李玥一眼,握緊了拳頭,李玥被那一眼瞪的後背一涼。


    “不算騙,我敢保證該對的地方都對了!”


    李玥舉起雙手以視清白。


    花旗撇了李玥一眼,嗬,男人。


    “堂兄,我不管多吉之前是誰,她就算之前犯了錯誤,我既然帶了她回來,她就是我的人,歸在了我的名下,我不允許別人對她怎麽樣。”


    “我知道,之前,”花旗移開了視線,“是我衝動了。”


    花啾藍喝了口果酒,看著這仨,嘖嘖,看看這事情哦。


    “所以,堂兄是為何要對多吉用追魂術?”


    花鳳希問道。


    花旗抬眼,“我遇見過一個人,犯了事情,跟李多吉很熟,我以為..........”


    “你以為多吉還和那個犯事的人有聯係,以為多吉是有目的靠近我?”


    花鳳希追問。


    “嗯。”


    花旗點了點頭。


    “所以,那個人之前,究竟犯了什麽事情?”


    這個問題,花鳳希是問的李玥。


    李玥歎了口氣。


    “你該知道他身負了巨大的殺孽,自然是殺了很多人。”


    “最近犯事了,堂兄還見過的人,不會是.........”


    花鳳希忽然笑了笑,“不會是不欲天的不滅帝君,杜今河吧?”


    花旗咽了咽口水。


    李玥低下了頭。


    花啾藍聽著這個消息,挑了挑眉,再喝了口果酒壓了壓驚。


    怪不得這倆要跟他說不管聽到什麽都管住了嘴,也管住自己的情緒。


    他們在這裏等著呢。


    “果然是他。”


    花鳳希搖了搖頭。


    “一代帝君,屠戮了自己的子民,怪不得,那個地方會接受他。”


    “如今杜今河仍被通緝,堂兄,你是怕多吉連累我們嗎?”


    花鳳希的話很準。


    花旗點點頭,“開始的時候,就是很擔心。”


    “不過後來李玥說,杜今河已經死了,那隻要讓天下人都知道杜今河已經死了,李多吉就沒用了。”


    花鳳希抿了抿嘴,“堂兄,你會怪我嗎?”


    花旗楞了,“嗯?”


    “我就算要護著多吉,也不想堂兄傷害她,也沒有考慮這樣做會對七古廬造成什麽影響,堂兄你不會生氣嗎?”


    花鳳希問完,垂下了眼眉。


    花旗忽然笑了笑,“你既然問我這個,就想過後果?”


    “堂兄不信你是個想不清的孩子,你會為自己的選擇作出承擔後果的準備,堂兄也會為自己家這個小姑娘收拾殘局,若是真的大麻煩,堂兄恐怕不會生氣,而是會想著,我家鳳希,真有種,有勇氣,有魄力,敢對著天下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這才是堂兄想看到的。”


    花鳳希鼻子一酸,她知道,堂兄總是很凶很凶,那是為了她知道更多,有自己的思想,明白什麽該做,基礎決定上層建築。


    她就是在已經壘好的基礎上做出自己想要的選擇,這些能夠有勇氣做出的選擇,就是因為身後有堂兄,有嬸嬸叔叔,有七古廬,她的背後,有好多好多,默默支持她,默默保護的人。


    “鳳希明白了........”


    豆大的眼淚忽然從花鳳希的眼眶掉落下來。


    連帶著一些惶恐從她的心底被拽出來,隨著眼淚被砸到了地麵上。


    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又忽然發現這個答案她一直都知道,從來都知道的。


    她真的是有人寵著的啊。


    所以她該學著適當的做出決定了。


    不然吃力不討好,傷到了本不該傷到的人,那就隻能讓她不斷後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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