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的落雨雲,路過無數的大山,洋洋灑灑的飄向了古雲村。


    坐落於鳳澤國南邊的古雲村,天氣潮濕悶熱,加之海洋季風的影響,雨季時更是連天大雨。


    “呼。。。呼。。。”


    一刻不停的挖土,讓雲溯粗重的喘息著,快速呼吸新鮮空氣,想讓身體產生更多的真元之氣。


    身體表麵不斷的吸收著周圍的火靈氣,流過經脈,蜂擁著匯集在丹田內。


    殘留的真元之氣不足以吸收火靈氣,靈氣層倒湧至身體各處。


    丹田真元之氣吸收靈氣後變為海洋狀,二者的統稱為真靈,海洋上方是未同化的靈氣層。


    “啊。。。”


    雲溯的腦袋一陣陣眩暈,靈氣正在撩撥他的心智。


    “心魔瘴。。。”


    盤腿而坐,心中意識已是一片茫然,他不知從何下手。


    冥心境,身心經過天雷的考驗,丹田可容納靈氣的海洋,擴大了不止一倍,靈氣經由身體進入丹田,受到誘惑的丹田海洋,產生巨大的吸引力,撕扯著經脈,想要吸收天地間更多的靈氣,坊間傳聞,這是同種靈氣相互吸引所致,但具體原因誰也說不好。


    冥心境以內修為主,最大程度適應、控製體內的靈氣,以達到吸入大量的靈氣而不會擾亂心智的目的。


    意識嚐試著覆蓋在海洋上方,漂浮的靈氣層,輕輕一觸摸,靈氣更加瘋狂的侵蝕意識。


    各種畫麵傳入雲溯的腦中,黑暗的地底深處,妖獸的殘肢骨骸,幽深的河流湖泊,浩瀚的靈氣海洋。。。


    那是一幅幅微小靈氣生與存的畫麵,它們源於懸河,散布天地,生於萬物,歸於萬物,是幽、是怨,是喜、是怒,蘊含無窮無盡的情念思緒。


    這些畫麵在雲溯看來,不過是一幅幅幻覺產生的畫麵。


    意識撥開那一幅幅畫麵,淚珠從緊閉的雙眼間滑落。


    腦海中浮現出以往生活畫麵,喜、怒、哀、樂,悠悠傳來。


    “嗚嗚嗚。。。啊——”雲溯抹著眼淚,仰天長嘯。


    “哈哈哈。。。哈哈哈。。。”雲溯在山間奔跑,肆意狂笑。


    雲思遠在一旁看著,一會兒笑,一會兒哭的雲溯,輕輕的搖了搖頭。


    “過不了這一關的話。。。隻能變為一個癡呆之人。。。或者,死人。。。”雲思遠鼻子重重的呼出一口,雙臂環抱,看著來回奔跑的雲溯,自言自語的說道。


    現在的雲溯,誰也幫不了他,隻能依靠他自己挺過這一關。


    “噗。。。咳,咳。。。哈哈哈。。。”


    雲溯一拳打在自己的胸口,血液飽含的火靈氣,揮發到到空氣中。


    “砰!砰!砰!”


    雙拳不斷的擊打胸口,雲溯嘴角掛著詭異的微笑,眼神一片空洞,直愣愣的看著前方。


    鮮血從口中流下,胸口侵染了一大片。


    麟片慢慢的顫動了起來,血液中的靈氣被吸吮進麟片之中。


    浮動在周身的火靈氣,轉而鑽向了麟片。


    沒有了靈氣瘋狂灌入,雲溯一隻眼睛轉動了一下,另一隻眼睛依舊保持著空洞的神情。


    右手拔出腰間的短刀,手腕翻轉,刀刃對準自己的胸口。


    “啊。。。嗚。。。”


    雲溯顫抖著嘴唇,似乎想要說話,但卻說不了任何一個字。


    意識漸漸的恢複,按照書中記載,將意識覆蓋在海洋上,而不是漂浮在海洋上的靈氣層。


    強行抽離丹田內包含靈氣的真元之氣,順著經脈遊離在身體各處。


    “連星。。。成線。。。”


    雲溯艱難的說出四個字,星點遍布的靈氣,開始延伸出細線,不斷的接連在一起。


    顫抖的手握著短刀,越來越靠近胸口,鮮血順著刀刃滴下。


    同化過的靈氣開始奪回身體的主導權,狂野的靈氣被擠出了身體。


    肌膚傳來絲絲陣痛,另一隻眼睛也漸漸的恢複了過來。


    “哈!”


    低嗬一聲,捏緊雙拳,雙臂懸停在胸口。


    靈氣從肌膚、器官進入身體,通過經脈的流轉進入丹田,融入真元之氣以後,便會帶上自己情緒,力量等等。


    如果大量的靈氣沒有經過丹田的同化,再次從身體的各處散發出來,內外靈氣共同作用,那便會造成身體器官的撕裂傷。


    “叮當”一聲。


    短刀掉落在碎石泥土上,雲溯深深的呼出一口氣,他順利的通過了心魔瘴的考驗,進入了冥心境第二重——意盤成龍。


    一境九重,每一重完全掌握之後,才可為進入下一重的修煉,訓練時說的重級是虛幻的,要麽是剛進入,要麽是正在修煉。


    而在敵人眼中的重級,則是實打實的重級,就如雲溯現在進入二重,而在敵人看來,他卻是一重的實力。


    每一重都有不同的作用,熟練掌握,可以隨心運用,就如沒有通過心魔瘴和通過心魔瘴的人,一個容易被精神幹擾,一個的抵抗力強一些。


    “咚!”


    雲溯癱軟在地上,落雨雲慢慢的向著城牆邊湧來,天空飄起了毛毛雨。


    “還沒準備好,就開始大量吸收靈氣,強行進入心魔瘴,你的想法還挺怪的!”雲思遠看著萎靡的雲溯說道。


    “思遠哥。。。我沒太在意,忽略了真元之氣的急劇減少,大量吸收靈氣,進入丹田,會引發心魔瘴的開啟。。。”


    雲思遠撩開雲溯胸口的衣服說道:“皮外傷,可自行恢複。家父將這枚麟片給了你,看來是給對了!正是它幫你渡過了心魔瘴。”


    “呼。。。還好麟片吸收了靈氣,要不然現在我就被開膛破肚了!”雲溯鬆了一口氣說道。


    “先來吃點東西,家母特意為你做的火靈餅和羊奶。”雲思遠說著,打開了鏤空靈花木提籠。


    雲溯一邊嚼著,一邊說道:“思遠哥,這餅還有肉餡啊。不是要修煉嗎?怎麽讓我吃起飯來了!”


    “待會兒餓暈過去了,還怎麽修煉,除了吃飯和晚上短時間的休息,剩餘的時間都要修煉,你做好心理準備吧!”


    “哦。好的!思遠哥,你不吃嗎?”


    “這是特意為你做的,妖獸肉做的餡。這點獸肉作用對於現在的我來說,已經微不足道了。”


    妖獸之肉,蘊含屬性靈氣,雖不如妖獸之核那般豐蘊,但每個部分的作用卻各不相同。


    雲溯盤腿運轉周天,飽腹感掃退了不少疲累。


    “小小坑洞,看我如何收拾你!”


    雲溯彈跳而起,三步並作兩步,俯身在坑洞邊,雙手不停的扒拉著碎石泥土。


    丹田內真元之氣,慢慢的滴落在海洋中心,蜂擁而至的靈氣竄入其中,多餘的靈氣散布海洋上方,而不會倒湧擾亂心智,靜靜的等待著。


    空氣中蘊含的靈氣沒有那麽純粹,火靈氣中摻雜著不少其他靈氣,肌膚是第一道甄別之所,身體各處為第二道甄別之所,丹田為第三道甄別之所。


    人類日常呼吸之時,會吸入雜亂的靈氣,隨著血液的流動,摻雜的靈氣便會排出體外,經過千萬年的適應,隻有排出大量的未同化的靈氣,內外同種靈氣相互作用,才會產生撕裂傷,與體質也有關係。


    雨勢漸漸加大,衝刷著碎石泥土。


    雲溯抹了一把臉,雨中作業,需要靈氣維持體溫,無異增加了體能的消耗。


    六天六夜的時間,雲溯除了片刻修整,其餘時間都在挖土填坑,純黑色的眼袋掛在眼下,本來就瘦小的身體,顯得越發的佝僂。


    “。。。思遠哥。。。坑填好了。。。”雲溯有氣無力的說道。


    現在的他隻感覺自己真的突破了極限,一閉眼,站著都能睡著。


    “現在去將傾倒的樹樁,大樹全部扶正!”雲思遠淡淡的說道。


    樹樁下不斷的挖坑,三百斤的臂力推動樹樁下落還是容易的,但是到了傾倒的大樹是卻犯了難。


    蚍蜉撼大樹,可笑不自量。


    雲溯在倒地大樹的根部挖掘深坑,樹幹下挖掘傾斜向深坑的斜坡,斬斷多餘的樹枝,讓大樹借助自身的重量將自己扶正。


    五天的時間,雲溯終於將所有傾倒的樹木全部“扶正”。


    “思遠哥,全部做好了。。。”雲溯說話的聲音很小,仿佛沒說話一般。


    雲思遠看著那一排排大樹,搖著頭無奈的歎息了一聲。


    “這蒼天大樹,被你弄成了灌木叢,還得讓我一棵棵的弄出來,重新種好,你。。。”


    雲思遠的話還沒說完,雲溯仰頭一倒,沉沉的睡去。


    “比起我受過的訓練來說,你算輕鬆的了,不過也是難為你了。”


    雲思遠抱著雲溯,向著村莊的方向走去。


    日夜交替,雲溯在床上昏睡了三天。


    雲溯直挺起身體,狠狠的伸了一個懶腰,眯眼看著照在木窗上的陽光,已經是日曬三竿。


    “怎麽還不吃飯,沒人叫我嗎。。。”雲溯吧唧著嘴說道,抬起手就想揉搓眼睛。


    “這是什麽?我的手怎麽了!”


    雲溯驚慌的喊道,他的雙手被白布裹成了粽子。


    走廊中,曬著太陽酣睡的大黑,聽到屋中的吵鬧聲,撅起後腚,壓彎身體,列開大嘴,打著哈欠,伸了一個懶腰。


    “吱——”


    大黑擠過門縫,晃晃悠悠的走向床邊。


    “大黑!我的手怎麽了?怎麽被裹起來了!!”


    大黑眯起眼睛看著雲溯,躍起前肢扒在桌邊,側頭輕咬住瓷瓶,轉身將瓷瓶丟在了床上。


    雲溯用白布包裹的雙手夾住瓷瓶,努力的將它翻轉,想要找到丹藥的名字。


    “呼。。。還好,這是治療皮膚劃傷的膏藥,我還以為我的手沒了。。。”雲溯長舒一口氣說道。


    大黑轉動耳朵,看向木門,輕輕地搖動起了尾巴。


    雲寒蕊抬著小木盆從門縫間擠入,看著端坐在床上的雲溯,輕咦了一聲。


    雲寒蕊將木盆放在桌子上,對著雲溯說道:“睡得可真夠久的!我來給你換下藥。”


    “雲夫人,我的手沒什麽大礙吧。”雲溯有些擔憂的說道。


    “沒事,雖然見骨了,但是膏藥的作用明顯,三天的靜養,好的差不多了。”


    冥心境的體質稱為開玄體,可以防止邪靈入體,可是遠遠達不到抵禦凡品(摻雜少量的靈氣,多用於生活器具等等)武器的攻擊。


    雲寒蕊搽上新的膏藥,更換了布條。


    “雲夫人,你知道我的母親長什麽樣子嗎?”雲溯看著眼前溫柔細心的女子,心中不由得一陣感觸。


    雲寒蕊愣了一下,緩緩說道:“知道啊,她呀,對別人是溫文爾雅,落落大方,在雲諫麵前卻又是活潑靈動,善解人意。村裏人都很喜歡和她相處,這也是縈心能居住在本村的原因。唉,你出生時候,還是我接生的。。。”


    “。。。好了,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雲寒蕊一時語快,等到說完,才感覺自己說漏了嘴,起身就想離開。


    雲溯挪動身體,手肘撐著床板,對著門口的雲寒蕊說道:“等等,雲夫人,你能和我說說,我母親是怎麽死的嗎?”


    雲溯問過雲諫自己母親的事,但是雲諫似乎不願意提及,他也問過雲長福,但是雲長福總是找借口說:“年紀大了,記不得咯”。


    雲溯觸景生情,隨口便問了一句,沒想到真的讓他問對了人。


    雲寒蕊矗立在門口許久,緩緩合上門,轉身坐到椅子上。


    “縈心當時身染重病,她怕服用丹藥會影響到你的發育,所以她拒絕治療,你雲爺爺本來打算在她生產完時,用丹藥強行治療。。。可是,那時已經無力回天了。”


    是藥三分毒,無論在哪個文明,都是如此,隨著境界的增長,可以將服用丹藥造成的副作用降到最低,或者逼出殘留的毒性,但那也是後話了。


    這個世界,依然會有物競天擇,依然會有病死老死,修仙的世界,沒有想象中的那麽美好。


    “哪母親是什麽境界?不是到達通靈境以後,身體便能百病不侵嗎?為什麽母親會生病呢?”


    麵對雲溯一連串的提問,雲寒蕊也不知道從何說起。


    “哎,也許冥冥之中,上天自有安排吧。每個人都會死,隻是早死晚死罷了。修仙能長生?那隻不過是坊間的傳聞。。。你呀,好好活著,便不會辜負你母親的一番心意了。”雲寒蕊歎息著說道,似乎不願再多說。


    雲寒蕊起身離開了房間,雲溯獨自一人坐在床上,思考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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