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


    “噠”


    “噠”


    在這細長靜謐的甬道之中,那不急不緩的腳步聲顯得格外紮眼。


    雖然以前未曾見過這位鳳家旁係不世出的天才少年,但在看到對方之時,許元依舊還是一眼確認了對方的身份。


    因為一種莫名既視感。


    鳳仙儒雖然麵容依舊帶著少年的稚嫩,但神色氣質皆是脫塵出世。


    原本許元說取了取了令牌之後,再專程去祖地那邊找個機會與這位小天才見上一麵。


    不過如今看起來倒是不需要多此一舉了。


    聲音滾滾如雷,回蕩入耳,一直徘徊入甬道深處。


    少女垂著腦袋,幾次鼓足勇氣想要說話,但卻都因為畏懼而攥著衣角選擇了沉默。


    他之所以給這鳳家旁係這兩個小輩說話的機會,其實最主要的還是想通過這種緊迫的局麵來看看二人的品行。


    白衣少年站定之後,目光在許元三人身上掃過,最終落在了許元身上,眼神淡漠而銳利:


    “你們膽子真的很大,擄我鳳家族人,入我鳳家祖地.”


    “.”


    鳳淓茗身子的顫抖緩緩止住,下意識抬眸看向眼前比自己高了一個頭不止的大哥哥,紅唇囁嚅著想要說話,但發聲嗓子卻因為畏懼,像是被堵住了,怎麽都說不出來。


    因為這丫頭居然選擇出聲解釋。


    鳳仙儒冷哼一聲,語氣似乎努力維持著平靜:


    伴隨一陣窸窣,少女垂頭顫抖著的身體忽然一僵。


    雖然看在鳳家血脈的份上,沒有性命之憂,但一頓毒打是完全免不了的。


    許元表麵神色淡然溫柔,心中閃過一抹若有所思。


    許元抬手搭在了少女的柔順的長發之上:“你忘了麽?你和我的交易已經成立了。”


    “.”鳳淓茗纖弱單薄的身子猛地顫了一下,有些畏縮的低下了頭。


    說到這,


    鳳仙儒那帶著些許少年稚嫩的聲音忽然一沉:


    “蠢東西,還站在那作甚,還不快滾過來!”


    “果然是個愚蠢的東西,作為鳳家血脈居然隨意聽信外人的話。”


    “閉嘴。”


    “我讓你說話了麽?”


    有了許長歌名頭,在此之後鳳仙儒大概率也是不敢繼續找她的麻煩。


    鳳仙儒的聲音忽然傳來。


    在這份短暫的靜謐中,


    “窸窣.”


    作為一名紈絝,許元曾經也在不少人心裏留下了陰影,但卻沒見那些怕他到這樣,頂多若是在街頭遇到,立刻避道而行的程度。


    鳳淓茗的這幅神情,完全不像是隨意打壓能造成的結果。


    在這鳳家祖祠中,作為嫡係血脈,就算大冰坨子二人不動手,許元自己就能借助陣法把那小子瞬秒了。


    洞頂那四盞亮起的明燈之內搖曳的幽光將五人的影子投射得很長。


    原本已然逐漸放鬆的身子再次緊繃,鳳淓茗咬著唇角下意識的朝著鳳仙儒的方向走了一步。


    一旁的鳳淓茗深知對方性格,有些焦急的出聲打斷了他的話,聲音在甬道回蕩:“這位公子.”


    “.”鳳淓茗。


    “乖。”


    結果有點意外。


    這丫頭.似乎真的對鳳仙儒害怕到了極點。


    考慮到這丫頭年歲,如此行事,應該是因為善良吧


    思緒閃過,許元唇角微勾,輕緩溫柔的聲音再度響起:


    “別怕,按照我們的交易內容,我可是會從他手中保護你的。”


    人的名,樹的影。


    鳳淓茗已經知道了他“假”身份,若是她不解釋,以鳳仙儒一上來的態度,多半要凶多吉少。


    她感受到一隻手蓋在了她的腦袋上,輕緩而溫柔的安慰著她。


    “交易?保護?”


    “擅自帶人來此禁地,把我的話當做耳旁風,真當我不敢殺你這廢物?”


    他盯著那邊青年撫摸著鳳淓茗腦袋的手,眉頭不自覺蹙了蹙,聲音的溫度略微下降:


    話落,甬道一時歸於沉寂。


    鳳仙儒平靜的目光因為聞聲,而瞬間閃過了一抹肉眼可見的厭惡:


    見到這舉動鳳淓茗的舉動,許元心中不免有些泛嘀咕。


    “小公子不是的!”


    所以.這應該精心調教出來的。


    不過前世今生,這玩意許元都見過不少。


    這是一門不折不扣的技術活,屬於nba的進階教程。


    若是到了後期,許元見過有受虐者把調教者的一言一行當做“聖旨”來執行,有外人想救受虐者,其能把你當做殺父仇人。


    不過聽鳳淓茗的話,她從自己的村子出來到鳳家族堂遇到鳳仙儒也不過大半年的時間,這麽短的時間鳳仙儒應該還處在“立威”的階段,不然這丫頭也不可能握住他伸向他的手。


    現在的小年輕玩得可真花.


    不過這麽一想,許元倒是大概確定了一個事實。


    鳳仙儒,確實是知曉鳳淓茗這丫頭的特殊體質。


    不然以他資質應該不會費盡心思去做這種事情。


    “唉”


    輕輕歎了一口氣,許元緩緩的將手從少女的頭上收了回來。


    感受到頭頂溫暖的消失,鳳淓茗猛地回眸望向了許元。


    清秀透徹的眸子中,帶著一抹畏懼的無助。


    大抵是以為他要放手了。


    許元搖了搖頭,低聲說道:


    “你先出去,在祖祠外麵等我。”


    “.”


    鳳淓茗沉默了少許,輕輕頷首,然後緩步朝著洞外走去。


    少女的腳步走得很緩,走到那白衣少年身前之時,腦袋幾乎縮成了鴕鳥,死死的攥著衣擺。


    似乎生怕對方突然對她動手。


    不過在明盞燈的搖曳中,白衣少年隻是冷冷的瞥了她一眼。


    在靜謐中,許元注視著少女離去的背影,不過很快他視線便被擋住了。


    白衣少年不著痕跡的前踏側移了半步,擋住了許元看向鳳淓茗的視線。


    而這細微的舉動,直接讓許元的眼神瞬間古怪。


    伴隨著腳步遠去,少女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視野盡頭,許元也便將視線投落在了白衣少年身上。


    無聲對視,氣氛一點一點的逐漸緊張。


    在即將劍拔弩張之際,許元忽然輕笑一聲:


    “眼神不錯,但伱就不想想想憑你這一介融身若是惱了我,自己該怎麽走出這溶洞?”


    “.”


    白衣少年眼神淡漠,沒有回話,略微抬手,整個溶洞瞬間炁機翻湧。


    其中磅礴的威壓讓整座高山崖壁都在微微發顫。


    見此變故,冉青墨與白慕曦的眼中瞬間流露了一抹深沉凝重。


    不過許元依舊還是維持若有若無的笑意。


    因為這股炁機並不是鳳儒仙這小子自己的力量,而是借助陣法,鳳家祖祠的陣法。


    雖然此處甬道很狹窄,但這隻是表象。


    作為守護鳳家祖祠的陣法,其內陣紋已然蔓延到附近幾座山脈之中遍,和一些門派的護宗大陣是一個級別,全力催動之下甚至可斬蛻凡的。


    掌紋之中神光閃爍,白衣少年眼神微冷:


    “閣下覺得這個夠麽?”


    “.”


    明白了對方倚仗,許元回眸望了一眼那沿著甬道順延向內的九盞明燈。


    此刻在鳳仙儒的操縱下,九盞明燈已然盡數亮起。


    換而言之,這小子已經把這個副本通關了,獲得了鳳家祖祠的初步認可。


    能以十六年歲通過祖祠考驗哦不,也許通過時間更早,畢竟現在這小子都學會熟練操縱此中陣法了。


    念及此處,許元心中的疑惑也隨之而來。


    九盞明燈是初步的考驗,走過甬道之後,還有兩道考驗。


    第二道是先祖靈室,裏麵有著很多先祖留下魂痕以作幻境。


    而第三道則是鳳家太祖的魂痕。


    三道考驗盡數通過,便初步能獲得嫡係的繼承權。


    以鳳仙儒的修為想要過第三道考驗幾乎不可能,因為那裏他娘舅留下的魂痕尚未消散呢。


    不過鳳仙儒若想過第二道考驗的話應該沒有什麽問題。


    為何那裏還是完好的?


    盯著鳳仙儒看了數息,許元忽然冷不丁的問道:


    “小子,你.喜歡鳳淓茗?”


    “.”


    空氣安靜一瞬。


    白衣少年冷漠淡然的麵容微微一僵,但隨即壓下,平靜的說道:


    “閣下若有龍陽之好,大可不必以己度人。”


    許元沒搭理這小子的牙尖嘴利,緩緩緩步朝著他走去,自顧自的說道:


    “以陰陽玄紋體的特殊性,哪怕是源初強者也是看不穿的,你怎麽發現她是女兒身的?”


    “.”


    聽到這話,白衣少年瞳孔猛地一縮。


    平緩的腳步逐漸靠近,許元狹長的眼眸也流露了一抹玩味:


    “是意外導致的驚鴻一瞥,還是緣分導致的落難相救,亦或者.二者皆是?”


    說著,許元瞥了一樣甬道外側,悠然說道:


    “這種深山老林還是有著不少湖泊的,你該不會撞見人家沐浴了吧?”


    白衣少年神色徹底恢複淡然,看向許元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傻子,吐出四個字:


    “汝腦疾乎?!”


    許元輕輕歎了口氣,語氣含笑:


    “過了鳳家祖祠第二道考驗,你應該能得不少好處,甚至領悟出雙道蘊,為什麽不去把考驗過了?”


    白衣少年麵露冷笑:


    “我鳳仙儒從不需要這些外物輔佐修煉。”


    “倒有些傲骨。”


    輕輕讚許了一句,許元轉而笑著說道:


    “但就不用,拿著也總沒壞處吧?


    “還是說,


    “你知道一旦有人過了祖祠的第二道考驗,外界這九盞明燈就會被炁機鎖上不再容許他人進入。


    “小子,


    “你逼著那丫頭一直在這修行.其實是想救她吧。


    “畢竟,若是陰陽玄紋體雙道蘊覺醒,沒有相應的壓製手段,大概率會直接死掉。”


    白衣少年心跳略微加速,猛地一攥拳頭:


    “你就這麽想死?”


    隨著話落,整個甬道之中炁機已然凝聚到了極點,猛然朝著許元誅殺壓來。


    感受到周遭殺機,許元輕輕的歎了一口氣。


    然後,


    “啪。”


    一聲響指。


    山脈的喧囂震動毫無征兆的驟然歸於平靜。


    許元走到了白衣少年麵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不解而愕然的他,笑著伸手點了點他心髒位置:


    “小子,你心亂了啊。


    “我能對鳳家祖祠之內這麽熟悉,你就不覺得奇怪麽?”


    “.”白衣少年。


    白衣少年眸中眼神陰晴不定:


    “你是誰?”


    許元瞥了一眼少年這身勝雪三分的白衣裝束,熟悉的既視感再度湧上心頭。


    這旁係的天才,似乎是自己娘舅的迷弟。


    心中想著,許元緩緩說道:


    “朝鳳玄紋衫我倒是經常見別人穿這衣服,不過他穿的不是你這件樣子貨。”


    “.”


    鳳仙儒腦子宕機了一瞬,意識到對方口中之人是誰。


    許長天?


    不對,那紈絝已經死了。


    想到這,鳳仙儒下意識後退了半步,一個讓人發顫的名字逐漸浮現在了腦海。


    許.


    許長歌.


    名字剛剛浮現,眼前男人的輕緩的聲音便再度傳來:


    “所以,你還想要我死麽?”


    “.”


    聽到這話,


    那淡然的眼神在此刻變得仿佛能夠攝人心魄,鳳仙儒腿彎差點一軟一屁股坐到地上,不過心中傲骨依舊讓他直視眼前的男子,深吸一口氣,不卑不亢:


    “愚弄於我,於長公子就如此愉悅麽?”


    “你真看得起你。”


    “.”鳳仙儒。


    聽到這話,許元神色淡然,心緒略安。


    他其實還有點擔心自己會不會被人懷疑身份,畢竟他有點話癆,而許長歌一般隻動手不逼逼。


    但現在看來似乎沒這個擔心的必要。


    許長歌名聲雖大,但見過他的人還是太少了。


    最後掃視了一眼鳳仙儒,許元直接轉過身子朝著甬道深處走去:


    “聽說旁係出了兩名天才,雖然對你的第一印象不是很好,但現在看你本性倒是不壞,隻是手段錯了。”


    而走出數步之後,許元背著身子忽然出聲:


    “對了,從此以後不準再欺負那丫頭。”


    鳳仙儒聽到這話,袖袍下的拳頭略微攥緊:


    “這事..應該和長公子你無關。”


    “我答應過那丫頭。”


    “恕難從命。”鳳仙儒咬著牙。


    “這個不是在征詢你的意見。”


    “長公子並非家主,我也沒有服從你命令的理”


    “砰!”


    腳步一頓,一聲悶響打斷了鳳仙儒的話語。


    夾雜著陣法強大炁機的一擊,直接一巴掌把桀驁的白衣少年瞬間打趴在了地上,再起不能。


    伴隨著腳步回蕩,


    那平淡的聲音幽幽從甬道深處傳來:


    “現在有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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