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玉簡裏麵所記載的內容就像是為自己量身定做的東西一樣,極有可能在自己進入寰辰界之前,不,應該是更早一些,可能可以追溯到自己出生之前,一切就已經計算好了。


    姬煞葬心中鬱結,他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猛然間一拳砸在了牆上。


    已經料定了自己必然會來寰辰界,這點根本就是無法規避的事情,就像之前的淨靈池之行一樣麽。


    姬煞葬此刻不禁然泛起一種感覺,如同烙印一樣深深的刻在了心中,就仿佛自己所走得路,一切的一切早已經被別人既定好了,如今隻不過是按部就班的走了過來,然後順理成章的拿著這個玉簡。


    一切的努力,一切的鍥而不舍,一切的機緣,自己一路走來磕磕碰碰所獲得的一切足以令人為之側目的成績,完全都是被人既定好的。


    這是我自己想走的路,還是已然被別人安排好的路?


    “嗬嗬嗬嗬嗬嗬嗬!”姬煞葬忽然大笑起來,笑聲中透著些許蒼涼。


    活著,一定要活著,死了就什麽也沒有了。


    一個聲音在不斷的嘶吼呐喊,撕心裂肺。


    即便牽線木偶般的活下去,終有一天,終有一天也可以尋到翻盤的機會,不在任人魚肉,任人宰割。


    性命,終歸是自己的。意識,也終歸是自己的。


    任你局布得再天衣無縫,算無遺漏,精妙絕倫,也終會有百密一疏的時候。


    人性,往往是最難以揣測的。


    不要妄圖操控人性!


    別想試圖完全操控我的人生。


    一定要找出布局之外的路作為突破口,漸漸的改變整個棋局走勢。


    不過目前去想這些為時尚早。


    現在要做的,無非就是怎樣活下去,活得更長,更久。


    玉簡裏的遮蔽之法對於其他人而言幾乎是不可能修成的,而對於此時的姬煞葬而言,卻是不需要花多少心思就已經了然於胸的東西。


    他緩緩放下玉簡,徹夜明悟。


    深夜,滿懷心思的姬煞葬無法入眠,獨自一人躺在屋頂之上。


    涼風習習,比起魂海海麵卷積的狂風算是微不足道,隻是稍稍有些微冷。


    自己來到寰辰界的時間,也有好幾個月了。


    不知道無極大陸那邊的他們怎麽樣了,不知道無幽回天鬼門是否順利,那時候她行色匆匆的。


    姬煞葬微微歎息,自己現在是想去顧,也無法顧及。


    若是能夠衝擊五色天象之上的開靈境,便可以兼顧不少東西。


    他體內靈壓流轉,雖說還未觸及到鑄身境大圓滿的瓶頸,但已經相去不遠。


    如今便是潛心修煉,將鑄身之力打得更為紮實,要是能夠得到玄讖冥柬,那麽衝擊開靈境便可以十拿九穩。


    綺羅不知何時也來到了屋頂之上,就靜靜的坐在姬煞葬的身邊。


    涼風拂過,吹開了她的縷縷青絲,綺羅手中出現兩個酒壺,一青一紫,她將青色的留給自己,紫色的則是隨手扔給了姬煞葬。


    姬煞葬接過酒壺,沒有說話,就著月色仰頭痛飲了一口。


    “無極大陸中沒有月,也沒有星,一到夜裏就有些蕭索無味,不像在這裏,到了晚上仰望一下星空,終歸是很好的。”


    綺羅的眼中閃現著些許的迷離之色,像是懷念。


    “被一片漆黑的幕布給罩著,像是置身於囚籠之中,總是不舒服的。”


    姬煞葬說罷又飲了一口酒,然後嗬嗬笑道,笑容中透著一些蕭索。


    “總是喝不醉,也是件無奈之事。”


    “並非無極大陸,即便是無極大陸之外,也不過是一個更大的囚籠罷了。想要徹底的掙脫囚籠束縛,要麽超脫,要麽……魂飛魄散,不複存在。”


    綺羅飲酒時不像姬煞葬這樣的豪爽大氣,也不似小家碧玉,自由一股賞心悅目的出塵氣質。


    油然而生的銳意灑脫,這或許不僅僅是用美麗二字足以詮釋的。


    “人都是身不由己,不然修士何來逆天。那些高高在上的修士,甚至是仙神,也未見得就沒有無可奈何之事。”


    姬煞葬抬頭望天,發出低沉的歎息。


    “就像這橫衍在天際之間亙古的朔月,上麵布滿密密麻麻的瘡痍一般,活得時間越長了,糟心事就越多,遺憾也就越多,遺憾多了,多半反倒也就看得淡了,不至於像我這樣。”


    綺羅悠悠說道。


    “之前我就希望你能夠認命,或許這樣對你來說,會好受一些。有些東西,並非是靠逆,靠執就能夠撼得動的,甚至於再過千年,乃至更長的時間,依舊還是如此。”


    “順天而為,順勢而為,至少能夠,活得更長更久一些。”


    姬煞葬此時算是有些懂了,綺羅過去對自己所說的話,勸自己還是活在當下,勿要再去追尋一些令自己無法自拔的記憶。


    因為有些東西了解之後依舊無法改變,還是得按照既定的道路走下去,除了徒增痛苦和無奈之外,別無他法。


    倒不如不去知曉這些,還能夠鬥誌昂揚,痛痛快快的走下去。


    綺羅大抵是知道的,但卻不能跟姬煞葬明說,令他徒增痛苦。


    姬煞葬深以為然。


    “如今我是看得開了,活著才是最重要的,至於或者的代價是什麽,需要舍棄一些什麽東西,權當是兩害相權取其輕了。”


    “我還需要留下這條命,去做一些必須要做的事情,去完成此生賦予我的,一些宿命。”


    姬煞葬不由的眉頭皺起,旋即又舒展開來,有些東西說著容易,但是真正想要克服,想去釋懷,卻是極難。


    所謂的逆天改命,談何容易。


    有些人自以為衝出了囚籠,不再拘泥於過往和現實之中,終究還是自欺欺人罷了。


    “你能這樣想是最好的。”


    綺羅神色變得有些堅定起來,原本清冷的臉頰流露出了些許堅毅之色。


    “我會盡力護你周全,讓你能夠活得更久一些。說不定總共有一天你會徹底認命,也說不定,你能夠打破它,成為真正意義的超脫。”


    “被命運玩弄,被宿命掌控,或許我無法做到獨善其身,但是你卻未必不能掙脫宿命,我們隻要有一個能夠走出去,就算是贏了。”


    姬煞葬恍然,不覺間有些癡了。


    綺羅走了,留著姬煞葬一個人靜靜的望著蒼茫朔月。


    他的心中久久都無法平靜,綺羅的這些話就像是雕鏤在他心中的痕跡,如同她的輪廓一樣,越發的清晰起來。


    他並不是孤獨的一個人,與命鬥,與天爭。


    或許一直都不是。


    姬煞葬又痛飲了一口酒,猛然間站了起來,直麵皓月,說不出的暢快淋漓。


    一直以來他都把身邊的這些夥伴當成對付鎮魂教的一股力量,卻從沒有想過,他們也是自己的臂膀,可以互相依靠,互為勉勵。


    並非隻是利益瓜葛,利用和被利用之間的關係。


    綺羅讓他十分清晰的認識到了這一點,並非是他一直在保護別人,在他落寞之時,弱小之時,也會有人義無反顧的去保護他,無關利益,不惜代價。


    姬煞葬就這樣蹲在屋頂之上,良久,良久。


    總是覺得自己考慮的十分周全,到底還是欠奉了啊!


    我會盡力護你周全,讓你能夠活得更久一些。說不定總共有一天你會徹底認命,也說不定,你能夠打破它,成為真正意義的超脫。


    被命運玩弄,被宿命掌控,或許我無法做到獨善其身,但是你卻未必不能掙脫宿命,我們隻要有一個能夠走出去,就算是贏了。


    姬煞葬的眼神變得驟亮起來,泛著光彩。


    不,要走就一起走出去,去更高的,更遠的地方看看,即便是豁盡全力,也要打破命運的桎梏。


    勤勉苦修,步步為營,已然不簡簡單單就是為了報仇,而是為了讓自己,讓自己信賴的人,過得更好,活得更長。


    就像綺羅希望自己能夠活得更長一樣。


    不知不覺已然晨曦將至,姬煞葬伸了伸懶腰,精神抖擻。


    興許是距離魂海較近的緣故,早間的風還伴隨著一些濕潤的潮氣,有些沁人心脾。


    至少姬煞葬此刻的感覺就是如此。


    他輕輕的躍下,有些好整以暇的走去集市。


    鳴海城此次輕鬆抵禦來犯海族,城中此刻都是一片歡欣愉悅的跡象。


    他一路上就這樣走走看看,純粹放鬆心情,不去多想。


    忽然間,姬煞葬感覺自己魂力受到牽動,隱約感覺到在南邊有實力極為不俗的人在打鬥。


    是魂修,而且魂力很強!


    他身形一晃,隨意踏過集市熙熙攘攘的人群,朝魂力牽引之地而去。


    很快姬煞葬便來到了魂力波動的源頭之處。


    他看見一個血袍男子背負著雙手,身邊滿是海族和人族的屍體。


    可想而知,他是無差別的將這些人都盡數滅殺於此。


    姬煞葬瞳孔微微一縮,不動聲色的向後退去。


    “既然來了,就想這樣的走?”


    血袍男子嘴角浮現出一抹冷笑,屈指一彈,一道魂力濃鬱的血色光芒向姬煞葬激射而來。


    姬煞葬微微側身一讓,直接讓過了血色光芒,好似身體並沒有移動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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