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妙急不可耐的拉住薑城的手臂,說:“現在可以賣東西了?”


    薑城失笑,他戲謔的看著媳婦兒,說:“還真是個傻媳婦兒,你咋連三歲孩子的話都相信?”


    唐妙原本還亮晶晶的眸子一瞬間就暗淡下來了,她呢喃:“還不行啊!”她昏迷了三年,咋一點變化也沒有呢!


    薑城點頭:“當然不行!這是挖社會主義牆角,薅社會主義羊毛,要堅決抵製的!”


    一家人進了屋子,兩個孩子排排坐在炕沿,薑城將煤油燈點燃,插好了門栓。


    小棠棠抓住自己的小褂褂,遲疑了一下,擺擺小爪子,很是小心翼翼的樣子。唐妙被她的小表情逗笑了,也學著她,躡手躡腳的靠近,低聲問:“怎麽啦?小棠棠想說什麽?”


    小棠棠湊到唐妙的耳朵邊,小聲說:“媽媽,我覺得,以後一定可以賣東西噠。”


    唐妙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點頭說:“好,媽媽相信你!”


    小棠棠揚起嘴角,小臉兒燦爛可愛的像是小太陽。她隱隱約約就是知道可以噠!可是要讓她說出個一二三,小棠棠又說不清楚了。


    “媽媽和妹妹講悄悄話。”小狼覺得妹妹好傻哦,他都聽見妹妹說什麽啦!


    薑城笑著將兩個孩子都拉到懷裏,認真叮囑說:“小棠棠以後在外麵不可以說這樣的話,不然要被壞人抓起來打小屁股,不給飯飯吃,懂不懂?”


    小棠棠嚇了一跳,趕緊點頭,乖巧的小聲回答:“知道了,不說!”隨後在嘴邊兒比了一個大叉叉,意思是自己不會說。


    小狼也被嚇到了,他立刻抱住妹妹,說:“我保護妹妹。”


    薑城並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糾纏,說:“我出去一趟。”這是要出去送杏了。


    唐妙點頭,說:“早去早回。”


    她轉頭為兩個小崽崽脫衣服,小狼和小棠棠的衣服都是補丁帶著補丁,因為老薑家幾個孩子差的小,所以並不怎麽能撿到合適的衣服。小虎的衣服要留給小豹。


    小貓要留給山雞,而山雞和小狼隻差一歲,山雞不能穿的,小狼基本也不能穿了。家裏幾個男孩子,都是硬擠的衣服穿。好在,女孩子比男孩子發育的稍微快一點,小魚比雙胞胎哥哥山雞高了那麽一點點,別小看這一點點,正是因為這一點點,小狼才能勉強穿上小堂姐的衣服。


    他穿過了,再給妹妹小棠棠。


    這衣服輾轉周折這麽多道手兒,還哪裏能像樣了?


    唐妙捏著衣服,心裏有些發酸。原先的時候,她吃飽了就覺得日子好,但是現在有了孩子,感覺又截然不同了。她想給他們好的東西,而不是讓他們過這樣可憐巴巴的生活。


    把兩個小崽崽都哄睡了,唐妙坐在炕上若有所思。


    薑城回來的時候就看到媳婦兒在發呆,他洗了把臉,問:“想啥呢?”


    唐妙伸手拉他,夫妻倆很快的依偎在一起,她環著他,低聲說:“我想把剩下的杏子,拿到黑市賣了。”


    薑城低頭看她,有些吃驚:“那點東西,哪裏值得擔風險跑一趟?”


    唐妙:“家裏還有兩隻雞和一隻兔……”


    薑城沉默下來,就聽唐妙又低聲說:“而且,我還可以上山的……”


    薑城一把握住唐妙的手,搖頭說:“不行,你這樣我哪兒放心?”


    唐妙趴在他的胸膛上,他的身上沒有一丁點肉,一摸都硌手,可見這幾年過的十分清貧。這年頭大家過的都窮,可是像她男人這樣瘦的,還真是少見了!


    “阿誠哥,你讓我做點事兒吧。自從我醒來,每天都想掉眼淚,都覺得對不起你們。這樣下去,我身體好了,心裏又要得病了,你就讓我為家裏做點事兒吧。好不好?”


    其實唐妙並不是一個脆弱的人,這樣說不過是為了說服她男人。


    這男人,她最了解了。


    隻不過,她了解自個兒男人,她男人也最了解她,他伸手向下對著她就是一下,啪嘰一聲,他說:“不許嚇我!為了哄我,啥渾話都說,什麽心裏要得病了!你好好的呢!”


    他使勁兒啜了她一口,說:“再嚇唬老子,就不是打了。”


    唐妙:“……”


    她的臉又紅撲撲起來,說:“那你還想幹啥?”


    “這個……”


    小屋裏再次發出的聲音,兩人生怕吵醒了娃娃,都不敢多發出一點聲音。


    久旱逢甘霖,多少都不過分的。


    唐妙、唐妙第二天早上又起晚了,她坐在炕上,紅著臉罵了一句:“臭榴芒!”


    薑城一進門就聽到這話,他挑挑眉,說:“一大早就念叨我?”


    他瞄一眼炕上的小豬仔,迅速上前,吧嗒一聲,說:“我不能辜費了你的評價啊!”


    唐妙拍著他的背叱他:“你幹什麽呢,大白天的!”


    薑城嘿嘿嘿的笑,他捏一把媳婦兒的臉蛋兒,說:“這就是大白天的,要是晚上指定就不是這樣了!”


    唐妙的臉要著火了,她捏了他一把,說:“你胡說沒夠兒是吧?”


    薑城:“我錯了錯了!”


    他也不疼,就是逗著媳婦兒。


    唐妙哼了一聲,趾高氣揚的揚了揚下巴,說:“知道錯了就好。”


    又想了想,她低聲:“黑市的事兒……”


    她是真的想去的。


    薑城果斷:“不去!”


    眼看唐妙要急了,他加快了語速:“我們等幾天再去。”


    唐妙:“噯?”


    “你剛醒,別人本來都好奇呢,肯定很多人都把注意力放在這邊,我們得謹慎點。我經常請假,雖說公分少了挨餓是自個兒的事兒。但是難保被人注意上舉報。你不是半個月就要複查一次嗎?反正隊裏是知道你得複查這事兒的,到時候我們就以這個名義去。我們先去一次,看看情況。你覺得怎麽樣?”


    薑城今早尋思了很久,說起來也是頭頭是道的:“反正你剛好,你也別下地了,就說在家養著,到時候去複查也是理所當然。”


    唐妙點頭:“成!”


    薑城:“那我去上工了!”


    他昨天就沒上工,今個兒不能拖了。薑城很快的出門,他今天多少也遲了一點,不過時間短,大家倒是沒跟他計較。幾個打小兒就跟他玩過的漢子看他眼下有些青,都噗噗噗曖昧的笑,你懟我我懟你想拿他打趣兒。


    薑城假裝沒看見,壓低了聲音,說:“晚兒別出去,給你們送點果子。”


    大家一聽,眼睛一亮,可也不多問,趕緊刨地幹活了。日頭咋不趕緊下去呢?果子,也是好吃的啊!


    這邊兒薑城幹活兒實在,那邊唐妙也有自個兒忙的。


    薑城一走,他們家小棠棠就醒了。


    “媽~”小棠棠揉著眼睛想要爬起來,軟糯糯的嘟囔:“想小的~”


    唐妙抱起閨女:“媽抱你去。”


    打點完小棠棠,小狼也醒了,他倒是提著小褲褲自己去了茅房。


    這家裏也沒個啥,根本不用怎麽收拾,唐妙把最大的“財產”兩隻雞和一隻兔藏好了,帶著兩個孩子出門,她說:“媽帶你們去挖野菜。”


    雖說還“病著”,但是唐妙覺得,自己挖野菜是不耽誤什麽的。她也曉得,薑城說得對,盯著自己的人肯定多,輕易不能上山,她抱著孩子來到老屋子,喊:“小魚,挖菜不?”


    小魚聽到聲音,咚咚跑了出來,她立刻:“去的!”


    這幾天小棠棠在家,都是她一個人去的,她小聲說:“上一次我們在西山下挖了好多被大家看見,大家都聚過去了。”


    “我們去哪邊好?”


    小棠棠立刻舉爪爪:“楊樹林!”


    小奶音?棠:“小魚姐姐說,大家都去西山下,那我們就去楊樹林。”


    唐妙背著家裏的小籃筐,一手抱一個崽,說:“真是個小機靈鬼兒,行,就去楊樹林。”


    “自己走!”小棠棠扭扭小屁股,唐妙笑著把孩子放下,小棠棠一手牽住小狼,一手牽住小魚,說:“走啦!”


    唐妙帶著三個孩子一起往楊樹林走,路上遇到幾個大嬸,有人與唐妙打招呼:“這不老三媳婦兒嗎?幹什麽去啊?”


    唐妙溫柔的笑,說:“我帶幾個小的去楊樹林挖菜。”


    聽到的人笑了笑,沒說啥。唐妙也並沒有停下,簡單應了話就繼續往前走,並不耽擱。


    楊樹林這邊兒菜並不多了,雖說這一片兒也不小,但是架不住西山那邊危險一點,一般人家都不怎麽讓娃兒過去,所以大家可不就逮著這邊兒可勁兒來了嗎?


    多大的羊,可著一隻薅羊毛,都早晚變成禿子。


    不過前幾天小家夥兒們看到小魚和小棠棠有收獲,回家倒是磨起了大人。想著好幾年也沒啥野獸下山的事兒了,一些家裏頭就允了孩子過去。一來二去,這幾天又都聚集到那邊兒了。


    這邊也就是零星三五個膽小的女孩子。


    “大家分散了挖吧!”小魚雖然跟著三嬸嬸,可是還是習慣性的說了一句,說完有些臉紅,偷偷的看三嬸一眼,見她並沒有不開心,她舒了一口氣,放下心來。


    唐妙:“大家別走太遠,有事兒叫我。”


    “好!”幾個小家夥脆生生的。


    小棠棠拎著她爺做的小木鏟,雄赳赳氣昂昂的往一頭兒走,蹲下就開幹!


    唐妙掃了一眼,又看看已經開始奮力的小狼和認認真真的小魚,帶著笑開始起來。這邊野菜不多,但是也不是沒有,而且這邊也有個好幾天沒人挖了,倒是有些收獲。


    小棠棠一邊幹活兒,一邊兒張望,她是挖一棵就找第二棵。


    還別說,這樣蠻快的,隻是……“噠!”


    不盯著看的結果就是小木鏟挖到了石頭!


    小棠棠呀了一下,撿起小石頭,隨意一撇,低頭繼續挖菜,這次要認真,衝鴨!


    唐妙就在小棠棠斜後麵兒,正挖著菜呢,就看自家小閨女似乎挖到石頭上了,剛笑出來,就看小家夥兒把小石頭一撇,小石頭噠噠噠滾了幾個個兒,落在她的腳邊。


    唐妙笑著撿起打算扔遠點,突然一愣,使勁兒擦了擦石頭,激動的險些叫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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