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裏是什麽樣子的呢?


    小棠棠也不知道, 但是她就是覺得,該有很多很多的高樓大廈,該有很多的小汽車。


    這樣的感覺,就像是她第一次去鎮上的時候一樣,憧憬的格外的美好。


    汽車很快的到了市裏,一家四口一同下了車, 剛一下車, 就看到不遠處一個小青年站在那裏, 他一身白襯衫軍綠大衣, 看起來如小白楊一樣挺拔。


    他也看到了薑城和唐妙, 笑著上前:“薑哥、唐姐。”


    這不是旁人,正是顧景雲。


    這一年,唐妙偶爾找到什麽稀罕的東西, 也會主動的問一問他們家收不收。加上顧家的關係, 所以雙方一直都有來往, 處的也還算是可以的。


    不得不說, 顧景雲這個人雖然年紀不大, 但是很會做人。像是這一次就是, 他其實完全沒有必要來車站接人,但是偏生還是來了。


    “一路顛簸, 累了吧?”


    他笑著說:“我騎著自行車過來的。等一下載你們,好不好?”


    他低頭看向兩個小孩子,隨後又很肯定的說:“長高了!”


    自從知道了有可能高考,他就很少出門, 大概也有四五個月沒有看到小狼和小棠棠了。有句老話兒叫有苗不愁長,現在看來還真是這麽回事兒。小家夥兒們長得真是太快了。


    他指指自己,問:“還記得我嗎?”


    小棠棠歪頭,有點不理解這個小顧叔叔,他為什麽每一次都要玩這個遊戲呢?並且樂此不疲!


    她又不是有健忘的毛病!當然是認得呀。


    不過,小棠棠故意虎著一張小臉兒,大眼睛迷茫:“不認識哎。”


    小顧沒想到她會這樣回答,愣了一下,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伸手揉揉她的小丸子頭,說:“小淘氣。”


    小棠棠笑嘻嘻:“小顧叔叔每次都要問!”


    哦吼!


    這是小埋怨呢。


    小顧調侃:“怎麽?嫌棄小顧叔叔囉嗦啊!”


    小棠棠搖頭,奶聲奶氣:“才沒。”


    但是剛才的小表情可不是“才沒”呢,這個小騙子哦。小顧被她狡黠的小模樣兒萌到了,將人抱起來,放在自己的車後座。隨後又將小狼抱起來,放在了前麵的橫梁上,說:“走,先去我家。”


    薑城和唐妙對視一眼。


    薑城:“這不必了吧?”


    顧景雲笑著說:“去吧,我媽在家等你們呢。”


    既然顧景雲這麽說,唐妙夫妻倒是也沒有推拒了。其實這一次出門孩子們不知道,但是薑城和唐妙已經商量好要一起來市裏了。薑城還提前給顧家打了電話。


    他們有一隻人參要出手!


    要不是薑城定好了時間,小顧他老媽王同誌差點就直接奔著向陽屯兒去了。也就是人家薑城說了,最近家裏有事兒不方便,她才隻能扛著沒動身。


    這一年,特別是夏天的時候,唐妙偶爾上山,是摘了不少挺稀罕的草藥賣給他們藥廠的。不過因為草藥雖然也不錯,但是沒有那麽稀罕。而且王同誌也要工作,所以都是顧景雲代替他媽,帶著藥廠采購的人員過去。但是這一次就不同了,人參這個東西,古往今來都是稀罕的。


    她覬覦大伯哥他們家那隻人參好久了啊!


    然而她也知道人家是救命用的,所以她可真是下不去手搶。


    但是這一次,薑城在電話裏暗示了他們有人參,她一下子就興奮了。


    “實不相瞞,如果不是你們說家裏有事兒,最近今天不方便。我媽恨不能直接過去!”顧景雲推著車子,笑著說:“她可急壞了。每次過年過節,去我大伯那邊,都盯著人家的人參酒,眼饞的眼睛都要滴血了。”


    唐妙笑了出來,沒接話兒。


    這支人參不是他們去年挖的那根,那根足有三十多年,唐妙是如何也不舍得出手的!她心裏明鏡兒的,那在關鍵時刻可是能派上大用處的。且不舍得呢。


    這一次這個,是三個月前上山摘果子的時候找到的,年限肯定是不如那個,不過看著應該跟送給顧老爺子那根年限差不多,或者更小幾年。除此之外,還有一些旁的草藥。


    這些都是夏天的時候采的。


    他們很快的進入了家屬院,要不說人都要往外走呢!一步步的,真的完全不同的。


    鎮裏比村裏強多了,而縣裏比鎮裏強,如今的市裏,又是另外一種了!


    這裏處處都井然有序,就連樓房都比縣裏高一些。小棠棠好奇的四下看,大眼睛嘰裏咕嚕的,唐妙看著他們家的小家夥兒,捏捏她的小臉蛋兒,說:“到了還不下來?”


    小棠棠躍躍欲試想要跳下來。


    顧景雲險些嚇個倒仰,他立刻:“我抱你下來,你可別摔著!”


    小棠棠:“?”


    摔著?


    怎麽會摔著?


    她啪嗒,像是一隻小燕子一樣從車後座蹦了下來,跳下來的時候往前竄了兩步,堪堪穩住。小姑娘得意的回頭笑:“看,我可以吧?”


    顧景雲:“………………………………”


    他還沒反應過來呢,就看小狼也咣當一下子跳下來了。


    這個年頭兒,就算是養的再精細的小孩子,跟幾十年後也是截然不同的。唐妙已經算是他們村子裏溺愛孩子的翹楚,人人提到誰家最無腦寵孩子,那麽手指頭肯定是指向唐妙的!


    可是就這樣,小棠棠也仍舊不是什麽都不行的!


    她一樣會出門去挖菜,也會去河裏抓魚,小姑娘身體不像小時候那麽軟弱之後,展現了她調皮的一麵兒。作為親娘,唐妙覺得,他們家這個小丫頭再長大一點,估計更得調皮。


    給個竄天猴,都能上天那種!


    後來的事實證明,當媽的預感一點也沒有錯!


    這小姑娘調皮的能力一點也不比自己小哥哥這個男孩子差!


    但是現在,小家夥兒還是軟萌小團子一個呢!


    他們跟隨顧景雲一同上樓,顧家在二樓,顧景雲一敲門,剛一聲門就被拉開了:“你們到了?快進來。”


    就算唐妙和薑城不是那種妄自菲薄的個性,也有些不卑不亢,但是來到這裏,多少還是有些局促的。畢竟,這可是市長的家!想一想,人家多大的官啊!


    如果說,有那麽一個人完全沒有什麽緊張的情緒,那就是小棠棠了。


    小家夥兒哪裏知道害怕啊!如果是完全陌生的地方和陌生的人,她或許是會有點小緊張的,但是現在卻不會啊!雖然是個陌生的地方。但是人都認識。而且,在她小小的心裏是曉得的,這是小顧叔叔的家。


    既然是小顧叔叔的家,就沒有什麽擔心的啦。


    所以,小棠棠帶著甜兮兮的笑容,可愛的四下看,一點也不怯場。


    王秀芬看她這個活潑的小模樣兒,也笑了一下,說:“進來坐,吃個水果。”


    她將一個蘋果遞給小棠棠,他們這座城市種果樹本來就不算多,蘋果更少。對於小家夥兒來說,這倒是很稀罕的,小棠棠看向媽媽。唐妙:“拿著吧。”


    小棠棠:“謝謝王奶奶!”


    王秀芬又給小狼遞了一個,虎頭虎腦的小男孩兒也懂事的道了謝。


    兩個小家夥兒排排坐在沙發上吃果果,王秀芬給兒子使了一個眼色,顧景雲起身,說:“兩個小家夥兒,你們想不想看看小顧叔叔住的地方?”


    小棠棠立刻點頭:“想看!”


    這裏跟他們家,一點都不一樣,處處都新奇的很。


    小棠棠好奇,小狼也是一樣的,兩個小崽崽跟著顧景雲回他的房間。顧景雲的房間差不多十五六平,一張單人床,旁邊是衣櫃,另一側是一張書桌。


    小棠棠坐在顧景雲的椅子上,看著桌上的書,說:“我媽媽也有看書。”


    顧景雲突然想到:“你媽媽最近有事兒是要參加高考?”


    小棠棠點頭:“對呀!”


    她的小丸子頭晃呀晃,帶著小驕傲:“我媽媽可厲害了!”


    顧景雲笑:“有多少厲害?”


    小棠棠想了想,認真:“可以考到最好的大學!”


    她小拳頭攥緊,真誠:“我媽媽比任何人都厲害。”


    顧景雲:“哦……比任何人都厲害啊!那小棠棠覺得,小顧叔叔厲害還是你媽媽厲害?”


    小棠棠覺得,小顧叔叔好幼稚哦!這樣都要比?


    她說:“在我心裏,我媽媽最厲害啊!因為我媽媽最好最好!不過,也許在別人心裏,小顧叔叔更厲害。可是,別人是別人,我是我哦!”


    顧景雲揉揉他的頭,說:“你真的很聰明。”


    “我像媽媽!”小棠棠小腳腳又翹起來了。


    顧景雲笑,笑夠了,轉頭問:“那小狼呢?小狼覺得我厲不厲害?”


    老薑家的兩個小孩子,他都很喜歡的。


    小狼:“厲害!”


    但是他又說:“但是不如我媽媽。”


    兩個小家夥兒對親娘都有著謎一樣的自信。誰讓,那是他們的媽媽呢?


    而且,小狼想的是,他們家以前過的好辛苦哦!就是因為媽媽醒來了,一切就好了!所以還是媽媽最厲害。媽媽這麽厲害,那麽就沒有不能做好的事情啊!


    他媽媽那麽厲害,當然做什麽都最好!


    兩個小家夥兒正在跟小顧叔叔各種彩虹屁親媽,那邊兒唐妙已經把自己帶的東西交給了王秀芬,她簡直愛不釋手。要知道,人參這東西是真的金貴啊!


    雖說價錢上他們家也是拿得出來的,但是這東西卻又不是想買就能買到。像是他們藥廠每年都要安排人去黑龍江吉林那邊兒的深山老林收購,可是每年也就那麽幾根。運氣不好的時候,也就一兩根,多的時候也不會超過十根。


    這東西本來就少,不是要救命,也不是人人都會拿出來。


    “小唐啊,你知道我這個人,我不來那些拐彎抹角的。我想跟你商量,這次的人參,不給你開票了,就算是我自己個人買的。成不?”


    唐妙眼神閃了閃,笑著說:“嬸,您收不就是廠子收,廠子收不就是您收嗎?我一個鄉下人,要票也沒啥用,給不給都成的。”


    現在可不許隨便買賣,雖說是挺相信這家人的,但是唐妙說話還是留著餘地。


    畢竟,有些事兒還是得自個兒長個心眼兒的。


    不過她這麽說,王秀芬多少也是明白的,她笑:“那行,既然這樣,我給你拿錢。”


    既然不要票,那麽這事兒還不是她自己定了?


    其實她真不是個貪便宜的人,但是她和老顧年紀都大了,特別是老顧,這麽些年風風雨雨,身體多多少少總是有些毛病的。雖然不像她大伯哥那麽多。可是也不少。


    有這麽一個東西,是很有用處的。


    特別是,她本身就是這方麵的專家,更懂的。


    所以這一次,她還是決定為自家操操心。


    雙方很快就各自點清了東西,也算是皆大歡喜。唐妙說:“那既然這樣,我們就不久留了。我第一次來市裏,還想帶著孩子四下轉一轉的。”


    王秀芬:“那行,讓小顧給你們做向導,中午帶你們去國營飯店吃飯。”


    她不擅廚藝,他們家很少開火,都是吃食堂。所以王秀芬也不在家裏招待他們。不過這樣倒是正合唐妙的心意,她並不想打擾人家。畢竟,他們其實連朋友都算不上的。


    “小唐,以後有好東西你可一定記得找我啊!”


    他們藥廠在全市各個鄉鎮都搞了收購點,特別是唐妙他們西山附近,但是收效甚微。就算是膽子大敢進山,也得有那個好運氣啊!所以王秀芬覺得,他們家不是有運氣,而是真的有自己獨特方法。


    仔細想一想,如果自家有這樣家傳的手藝,肯定也不會隨隨便便的交給別人啊!


    不得不說,王秀芬真的是想的太多了。


    唐妙就是運氣好啊!


    單純的運氣好!


    唐妙想了下,說:“以後,我想我可能不太能去山上采藥了。”


    這話一說出來,王秀芬就懵了。


    “咋了!!!”


    她是北方人,一不下心,就飆家鄉話:“出啥事兒了嗎?有事兒你跟我說,我幫你!”


    唐妙搖頭,爽朗的笑:“不是的,其實是我參加高考了。我自己覺得,考的還成,算是有點信心。如果考上了,我們全家肯定是要一起走的。以後可不就不會怎麽賣東西了嗎?不過,這段日子我會盡量多進山。也攢點出門的路費,要是碰到毒蛇什麽的,一準兒給您留著。”


    王秀芬看著唐妙,覺得有點看不懂她。


    她這麽大歲數也見過很多人,不過不管什麽時候,能在這樣的時候說出這樣自信的話的人都沒有的。大家總是多少留著三分餘地。以免真的考不上尷尬。


    可是唐妙偏是沒有,她就是很自信。吹噓的人什麽時候都有,但是也要分場合,這樣的場合,不會有的,不合適。


    而且,唐妙年紀不小,又是農村待著的,哪裏就敢這麽有自信呢。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這樣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她心中也是不喜歡這樣無知炫耀的人。


    顯擺的相當沒有必要。


    不過,她到底是場麵人,沒有表現出更多旁的意思,隻是笑著點了點頭。這笑容,很淡。


    唐妙看不出王秀芬細微的變化嗎?看得出來。


    可是她並不在意!


    王秀芬覺得唐妙這樣說很莽撞,可是唐妙自己想的是,她就是覺得自己答的很好啊。就算是一旦不好,不小心沒考上。她也覺得沒有什麽,那預估錯誤還不行嗎?


    有什麽可丟人的?


    本質上,城裏人和他們鄉下人對丟人的定義就不一樣了。


    唐妙一家人從顧家出來,顧景雲笑:“聽說你們要去動物園,我來做向導吧?”


    他們今天還要回去的,在市裏的時間其實有限,所以薑城也沒執意自己找浪費時間,索性就拜托了顧景雲。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奔著動物園去了。


    動物園在城南,算是城郊位置,幾個人沒有步行,坐上了城裏的公交車,這趟公交車是環城,這個時間剛剛好。大概是因著昨天才高考完,許多小年輕都出來轉悠。車上倒是不少人。


    他們並沒有座位,薑城和唐妙一人抱著一個孩子,靠在座椅邊,看著這截然不同的城裏景象。


    他們村裏人去一趟鎮裏都覺得緊張異常,十分的繁華。現在再看市裏,不禁覺得,自己果然是井底之蛙。眼看兩個小娃娃“呀呀”“哇哦”這樣的聲音。薑城和唐妙對視,越發的覺得自己該是努力。努力帶孩子見更多的世麵,走出這樣的小地方。


    他們很快就到了動物園,公交車上不少人都是來這邊的,一下子車子就幾乎空了呢。


    看來,市裏的娛樂也就是那麽些,大家都差不多。


    薑城買了票就往裏走,小棠棠拍手:“大腦斧!”


    “啥玩意兒?”小顧沒聽懂。


    小棠棠認真,一字一句:“大腦斧!”


    “大老虎!”唐妙為她閨女做翻譯。


    小顧笑了出來:“原來你想看大老虎啊?不過這邊沒有大老虎啊!”


    這麽一說,小棠棠就瞪大了眼睛,問:“為什麽沒有?”


    為什麽?


    小顧一愣,他還沒想過,到底為什麽?


    不過很快的,他笑了出來,說:“大老虎是吃肉的,可是你想,我們人都吃不飽,更不可能天天吃肉。怎麽養它呢?難道為了養它自己餓肚子?”


    這麽一說,小棠棠覺得好有道理哦!


    她還沒天天吃肉呢!


    大腦斧怎麽可以天天吃肉!


    不行!


    絕對不行!


    “那我們去看小猴砸!”小棠棠一叉腰,雄赳赳氣昂昂:“出發!”


    小猴砸不吃肉,可以養!


    嘿!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諸位小仙女們的投喂!!!


    感謝 於尐尐、tina、19276752、祈摩、大鈺、路人甲x3、藝木亦、司傾、(●––●)x2、西伯利亞、腹黑羊、echo、見過巴黎見過琉森沒見、鰻魚、小南、腳受傷的白貓、梅鋅茹、忻佳梁、柳柳、夜語、唯清悠、秋x3、朝花、兔子、月下棠、gina、long,、tc、38864957 的地雷


    感謝 晴x2 的火箭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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