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完信的張四寶沒走而是挺直了身姿端正的側立於苗明瑞身側,好似自己也是新入門的夥計一樣,認真的聽著他對新學徒們的講店規。還是一炷香的時間,苗明瑞每次給新學徒和新夥計講店規都差不多這麽長時間,而且是從外到裏掰開了揉碎了的講,他希望每一個踏進信義坊的門徒和夥計都能明白信義的含義。這是他從師父手裏接過信義坊的那一刻起,就把師父的這個老規矩也傳承了下來。而且完全如同他的師父那樣,不管外麵有多大的事,他都會風雨不動的先給全部講完再去處理其它。


    等新學徒們都退出大廳,苗明瑞拆開案桌上的信逐行逐字的靜讀著,張四寶則在下座靜靜的安坐著,邊喝茶邊看著苗明瑞臉上表情。他與苗明瑞自年少時便相識,平日裏這位苗東家臉上始終是掛著謙虛的微笑,幾乎不會在他臉上看到喜形於色或者怒喝於顏的表情,甚至很少看到他因為對某人或某事厭惡而流露出的不恥或鄙夷的神態,始終是一副泰若自然的神態。


    苗明瑞終於認真的看完了信,信的內容不多就兩頁紙,可他卻反複看了三遍。他把信遞給右手邊下座的張四寶讓他也看看,然後起身慢悠悠來到大廳的門口。門口屋簷下掛著一個楠木編製的鳥籠,裏麵是一隻來自東海外的大嘴彩羽鸚鵡,他在那邊悠閑的逗著鳥玩。不一會張四寶看完了信,拿著那封信來到苗明瑞的身旁。


    苗明瑞停下手裏的玩意,衝著張四寶說道:信裏怎麽寫的就如實跟客戶去說,不要添油加醋也不要缺字少句,另外盡快把向君昊在競技場的比試記錄詳情拿來。還要他對陣之人與當值裁判對他的評述,我要全部的,越詳細越好,我要好好的看看。


    張四寶不解的看著苗明瑞,他太了解對麵這位苗東家了。這麽多年來什麽大人物、大功法他們沒見過,縱是那天下第一之人的比試記錄他也隻是草草過目,而這麽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子居然讓他如此上心,居然要詳細親閱比試記錄?不過心中雖有疑但依舊遵了聲“喏”,而後將信收到袖兜種,與苗明瑞行了禮告辭而去。


    苗明瑞也不逗鳥了,轉身來到他座椅背靠的屏板後麵,那裏供奉著信義坊創始人的畫像。畫像裏赫然是一年輕女子,隻見畫中女子全身白衣,長發披肩,頭上束了一條金帶,白雪一映,更是燦然生光,全身裝束猶如仙女一般。手持颯爽英姿五尺槍,柳眉幽眸之間透露出一股英氣,讓人感覺曙光初照沙場。


    苗明瑞點香祭拜了一番,望著畫像中的女子自言自語道:師父,雖不知道您這麽多年雲遊何方,但您的後人徒兒必定保他完全!


    去往盛京的道上


    向君昊、墨清持、賀蘭璿璣三人半個月前一早就從陳城消失了,然後馬不停蹄的向盛京趕去。一路上向君昊沒有追問墨清持為何要改變計劃,隻是在車前默默的趕著馬趕路。而賀蘭璿璣也變得額外勤奮好學,在向君昊印象裏認識她一年多了也沒見她這麽好學過,抱著好幾本武學之書不停的向墨清持請教,在路邊歇息的時候還拉著墨清持比劃比劃,就沒見過她這種平日稀鬆拉胯,現在臨陣磨槍的主。


    就怕生手趕車上路,而向君昊則完美的詮釋了這一案例。墨清持睡著前吩咐了一句“一直往前走”,而若有所思的向君昊因為想事走神沒注意岔路口,師侄三人就這樣錯過了官道走上了另一條路,等發現後為時已晚車已經走了大半天了。好在墨清持多年以前也走過這,說這條路也可以到目的地,隻不過需要繞個圈子浪費一天的時間。眼看的天色深沉了下來,也趕了整整一天的路,向君昊站在車頭遠眺而去看到遠處有個村子,隨即征詢了下墨清持的意見而後趕著車衝那村子而去,看來今晚到不了下一座城鎮,得要在此村中借宿了。


    向君昊趕著車來到村口,村口立著一塊石碑,上書三個字“三石村”。向村裏望去,但這遲暮時分卻不見村中有炊煙升起,村裏也不見有人、畜的身影,隻有幾隻落魄的家狗晃蕩在路邊,整個村子顯得十分的荒涼。向君昊感覺不妙,下了車將馬栓在路旁的樹幹上,並將所見告訴了車裏的墨清持和賀蘭璿璣。師侄三人一並來到村口望著村中的落敗光景,向君昊與賀蘭璿璣都看向墨清持,用眼神在詢問他這地一直這樣?


    墨清持搖搖頭,說道:不對啊!這村子雖然遠離官道,但因為這村後的山裏有礦,村前有良田,所以一直是人丁興旺,村裏過的豐衣足食的。今天這景象必有蹊蹺,你倆隨我進去探探,但要小心提防。


    向君昊與賀蘭璿璣緊跟在墨清持身後,師侄三人就這樣步入村內。向君昊邊走邊仔細的看向四周,他發現這村子看來還不小,照房子的數量粗略的算怎麽也有三四百戶人了,但除了那幾條流浪的家狗外沒見到一個人影,也不見一隻家畜。不過看這村裏的房子都應該是有人居住的,生活所需一應具備,村民好似憑空消失了一般。一路走來他還發現很多房子外牆和院牆上都有破壞與損壞的痕跡,看上去這些痕跡看上去都是新弄出來的,而且有些牆上還有已經幹透了的血痕。


    師侄三人順著村道一路來到了村中央的廣場,廣場中央有一個用石頭壘起來的圓形戲台,戲台上端坐著一個少年,而此少年正抱著一根棍子在那打瞌睡。聽聞腳步聲他睜眼抬頭,卻發現眼前這三人眼熟的很,趕緊揉揉眼仔細了瞧,而師侄三人走進後接著落日餘暉也瞧清楚了此少年的樣貌。


    賀蘭璿璣指著這少年,驚訝的脫口而出道:你,你不就是跟我師弟一起作弊的那個李什麽峰?


    此人正是在梅花競技場與向君昊對陣,而後假裝落敗跟墨清持分錢的那個李屹峰。他倒也不介意賀蘭璿璣的說詞,看清了三人的麵貌後起身一躍下了戲台來到三人身前,而後大大咧咧的與三人打著招呼,還特別又感謝墨清持給他分的銀兩。如果這時有外人在場的話,他這熱情的寒暄讓外人看上去會以為好似是多久未見的好友重逢。


    向君昊指著李屹峰身後的戲台,不解的問道:你在這做什麽?這村裏人呢?


    李屹峰懷裏抱著合成一根哨棒的三節棍,笑嗬嗬的答道:人都藏起來了,至於做什麽?當然是除妖了啊,你師叔說過,修行之人要有看破生死之勇,然後方可以降魔除妖護一方平安,而且還要鎮定自心,不厭不戀抵禦心魔。


    說罷他看向一旁的墨清持,向君昊和賀蘭璿璣也看了過去。賀蘭璿璣心直嘴快,對著墨清持說道:師叔,看來你不僅是跟他同流,還把他合汙了啊。


    向君昊沒言語但心想,師叔你這是用金錢先把他人給先拴住,而後通過你那三寸不爛之舌用修行者的大義來感化他啊,高手,實在是高!


    墨清持卻一臉嚴肅的望向村後的礦山,他抬著頭看著山問道:李屹峰小兄弟,村民都藏在村裏沒進山吧?


    李屹峰點點頭,答道:戲台下麵和村祠堂下麵有兩個特別大的地洞,都藏在那裏邊了。


    墨清持回首看著李屹峰說道:你打算單人孤棍跟這些山妖硬拚?


    李屹峰苦笑一聲,答道:本來有幾個駐村的武靈衛,可已經被昨晚的殺戮下破膽了,跟村民一起藏在地洞了。另外已經派他們中的人去最近的城裏求援了,不過已經走了一天了還沒個動靜,我隻能在這等援兵。


    向君昊與賀蘭璿璣同時問道:昨晚的殺戮?


    李屹峰用手指向廣場戲台右側角落的一個屋子,說道:那裏,屋後堆著的是山妖的屍首,屋裏放著被殺死的武靈衛與村民的遺骸。


    向君昊與賀蘭璿璣大為驚詫,想繼續追問,卻聽得一聲馬嘶之聲。眾人尋聲望去,原來是向君昊拴在村口馬車的馬正順著村道跑向他們,那馬跑過他們徑直向另一個方向而去,眾人都看到那馬身上受了不少的傷,都是被利爪劃破的痕跡。墨清持這時輕喝了一“護”,隻見兩道靈符落地,戲台與不遠處的祠堂被兩個靈光牢籠罩住。


    墨清持轉頭看向眼前的三個少年,說道:我已經施法將戲台與祠堂給護住,就算山妖找到了入口也不能接近一步。接下來就是你們三人憑本事殺妖與自保的了,要不就是等援兵到,要不就是你們殺光來襲的山妖或者你們三被殺死。


    賀蘭璿璣不明白的問向墨清持,問道:那師叔,您呢?


    墨清持左手一揮,一道靈符飛出在空中如煙花般炸開,變成可用於照明的靈火,而後散落在整個廣場四周,即將因落日變的漆黑的廣場被照亮了。接著墨清持右手一揮一個小的靈光牢籠將他護在中間,而後他從納戒裏掏出一張太師椅了,往那椅子上悠閑的一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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