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這個賣茶的男子說道:“像你這樣一個與眾不同的顧客,自然是要用一些特別的東西來招待的,那樣才能讓你印象深刻。”


    然後他微微抬手撣了撣衣袖。他的舉動很隨意,像是要拂去衣袖上的灰塵,又像是要揮去空氣中刺鼻的血腥味一樣。


    但隨著他這樣隨意的動作,就忽然有數聲極細卻又低沉的呼嘯聲隨之響起,那動靜就如同夏蟬振翅而鳴。


    可是如今這個季節,又何來蟬這種玩意


    公子羽雙眉輕動,似笑非笑地道:“像閣下這樣做生意的方法,想必來此地喝茶的人一定不多吧”


    他說著話,雙肩同時微震,然後撫掌輕輕一拍。


    他身前就好像憑空有一陣微風吹過。


    那隻聞其音未見其形的蟬翅振鳴之聲就在那陣古怪的微風中忽然變得淒厲起來,仿佛那幾隻看不見的“蟬”忽然被人一腳踩死了一樣,然後驀然靜止,沒了動靜。


    除了他們兩人外,此刻不會有人看到正有四隻體型細如蚊子卻又不知為何名的蟲子悄然跌落在茶桌下。


    那賣茶的人臉色就不由微微一變,那兩隻亮若星芒的眼眸裏的冷光就不由又盛了幾分。


    公子羽麵不改色,口中卻微歎道:“看來閣下賣的茶非但味道古怪,其中還有不幹淨的東西。難道你就不怕別人喝了會拉肚子嗎”


    那人默然片刻,然後忽然開口發出一陣笑聲。也不知他到底是真的想笑還是想用笑聲來掩飾他心中的震驚。


    公子羽沒有打斷,他看著對麵的人。


    那人笑完後,微微挺直了脊背,同時略略伸出頭盯住了公子羽。後者這才發現,對麵的人有一副很勻稱的身板和一張很秀氣卻又英挺的相貌。


    他雖然身著錦袍,卻戴著一頂儒生帽。這模樣根本不像是一個在街頭巷道內賣茶為生計苦惱的人,卻倒像是一個滿腹詩書的文靜書生。


    盡管現在巷道內光線昏暗血腥彌漫,可這樣一個人坐在茶攤後,卻散發出一種讓人覺得幹淨得有些一塵不染的氣度。


    是的,這個人渾身上下真的很幹淨,尤其是他的臉和一雙手。


    那人看著公子羽道:“公子羽果然厲害。崔闖會死在你手裏,倒是並不冤了。”


    公子羽歎道:“閣下高看我了。我的功夫除了能逃命之外,其他就不值一提了。黑榜排名第六的高手之所以會栽在我手裏,實在是我運氣不差命不該絕而已。”


    那人忽然冷冷一笑,道:“公子羽不但老謀深算,而且還有些虛偽。”


    “這話倒是不假。”公子羽輕輕點頭道:“做我們這一行的,哪裏用得著光明磊落況且我從來都沒覺得我是一個光明磊落的人。”


    那人嗬嗬笑道:“這樣看起來,你好像比江湖上那些真正表麵磊落實則暗中陰險的人又要光明得多了。因為如今像你這麽有自知之明的人已經快絕種了。”


    公子羽皺了皺眉,說道:“我實在不知道閣下這麽說到底是真的在稱讚我還是在諷刺我了。不過我也看得出,閣下其實也是一個很奇怪的人。”


    “哦”那人似乎來了興趣,微笑道:“怎麽說”


    “像你這樣一個人,本來就不應該出現在這種肮髒的地方的。因為你是一個很愛幹淨有潔癖的人。”公子羽淡然道:“可就是像你這麽一個有潔癖的人,偏偏又喜歡和那些要人性命的髒蟲毒藥打交道,這難道不讓人覺得奇怪嗎”


    那人聞言,臉上居然沒有露出意外之色,他平靜的看著公子羽說道:“你不但精於算計,眼睛也同樣銳利得很。如此說來,你是不是已經知道我是誰了”


    公子羽聳聳肩,淡然說道:“從崔闖的言語中不難猜測你也是紅樓中人。崔闖名列黑榜第六,在紅樓中地位已經不低,可是他對你似乎卻甚為忌憚,由此可見你在紅樓中的地位要比他更高,至少在黑榜的排名也是靠前的。紅樓自出現以來,便以冷血無情的殺人手段威懾江湖,尤其是黑榜十大殺手,更為神秘恐怖,據說隻要是需要十大殺手出手的殺人買賣,他們還從未失過手,所以令無數人聞風喪膽的黑榜殺手才是紅樓在江湖上生存的根基。可這些年黑榜殺手雖然大半都已名傳江湖,但都隻限於隻聞其名未識其人,真正見過他們的人卻並不多。”


    那人淡然靜坐,他摸著手指上的白玉指環,神色雖不見波動,可嘴角卻不時露出似為讚賞似為意外的笑意。


    “江湖上用毒的人有很多,但像閣下這種用毒如此高明卻又有潔癖的人卻並不多見。”公子羽微笑著繼續說道:“所以盡管我從不曾見過你,但此刻也能由那些細碎的信息中大概判斷出你的身份。”


    那人眉頭微動,依然不說話,他在等著下文。


    公子羽看著對麵端坐的人,語氣平靜地輕輕吐出一句話:“閣下就是紅樓黑榜排名第三的殺手——沐瀟湘!”


    相貌如同書生的男子,此刻聞言終於不由得微微動容。


    公子羽說完,好整以暇地看著對麵的人。


    男子沉默片刻,忽然抬眼直視公子羽,說道:“你猜得沒錯,我的確就是沐瀟湘。”


    公子羽微微點頭,麵現笑容。


    沐瀟湘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公子羽,道:“既然你已經知道我是誰,那你就應該明白,我是一個很厲害的人,尤其是殺人。”


    “我知道。”公子羽歎道:“紅樓殺伐無情,冷血殘酷,是江湖上最令人恐懼的存在。而黑榜十大殺手更是紅樓中最頂尖的角色,隻要被他們盯上,任誰也不會有好日子過了。而排名黑榜前三的殺手,不用想也該知道那是多麽可怕的人物了。”


    沐瀟湘冷笑著,他看著公子羽的眼神就如同獵人在觀察獵物一樣。他說道:“可你如今卻還坐在我的麵前。我該說你是膽識過人呢還是愚不可及”


    “你是覺得我應該趁早逃命要緊。”公子羽搖頭道:“可我聽到崔闖說過,隻要你出手,我就必死無疑。所以既然我逃不掉,倒不如直接坐在你對麵來得痛快一點。”


    “公子羽不但智計過人,更是巧舌如簧。”沐瀟湘輕歎道:“崔闖是一個不算聰明的人,所以他說的話,你覺得有幾分可信至少你現在還好好的活著坐在我麵前,不是嗎”


    見公子羽淡然不語,沐瀟湘又接著道:“我知道你又在算計,因為崔闖就是死在你的算計中。可我卻不是他,所以你的算計對我來說意義不大。”


    “閣下此言差矣。”公子羽露出幾分無奈神情,道:“閣下難道看不出,論武功我豈是崔闖的對手若不是我運氣好,此刻隻怕早已橫屍當場了。”


    “你我都是明白人,說這些話就沒意思了。”沐瀟湘冷然道:“我知道你尚有餘力。你之所以會故意示弱,是因為你早就已經知道我在這裏,於是你故意露出破綻,甚至不惜冒險硬受崔闖一招,都是為了要引我出手,然後你便能一石二鳥。所以你所有的布局其實都是為了算計我。隻可惜崔闖雖然武功很高,但腦筋卻不怎麽靈活,被人戲耍到丟了命還不自知。”


    他忽然輕聲一歎,道:“不過說起來也沒什麽可惜的。都是刀口舔血的人,他殺別人,人亦殺他,這個江湖本就如此,既然端了這碗飯,他也怨不得誰。”


    公子羽聞言,終於收起了淡然的神色。


    他語氣也隨即變得沉凝,鼻孔裏哼了一聲,說道:“可是你卻沒有中計。這就是我如今坐在你對麵的原因。”


    “因為你畢竟還是很想知道我到底是誰。”沐瀟湘道:“方才你我兩次交手後我就知道,以你的武功修為,若真想殺崔闖,他應該在你手下走不過十招。”


    “你果然比崔闖要聰明得多。”公子羽道:“你的判斷很有條理。但你有沒有想過,你這樣的判斷是否也是我有意讓你知道的算計呢”


    沐瀟湘沉默了下來,他似乎正在仔細揣摩對方話裏的含義。


    公子羽亦是沉默。


    “大智若愚,一步十算。藏潛若無,深不可測。”沐瀟湘良久後才凝神緩緩說道:“江湖上都把你稱為策命師,我剛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還覺得奇怪,一個江湖中間人為何會被冠以這樣的稱呼。如今我總算明白了,你的謀略算計猶在你的武功之上,這才是你最可怕的地方,也是這個稱呼的真正含義。所以盡管江湖上想要你命的人有很多,但你卻依然能夠活得很好。”


    “這種稱呼,我從來都不覺得有何優越之處。”公子羽麵帶不屑地道:“你我不過初次見麵,毫無交情可言,但你卻覺得很了解我一樣。難道你不覺得這是一件很危險的事嗎”


    “和你對話才是最危險的事。”沐瀟湘皺眉道:“因為別人和你說的每一個字,可能都會變成你借刀殺人的工具。如此算計之心,豈不是比江湖上任何一種武功都更為可怕嗎”


    “說起心機城府,你又何遑多讓”公子羽微笑道:“你寧肯坐視崔闖死在你麵前,也不願出手相助。如此鐵石心腸又豈非常人可比我倒是很好奇,難道紅樓中人除了利益之外,當真一點同袍情義都沒有嗎”


    沐瀟湘忽然笑了起來,他看著公子羽的臉,好像在看一個怪物一樣。道:“彼此都是刀口吃飯的營生,誰能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情義這種虛無的東西,比起性命來說,根本沒有半點價值。能把情義放在心裏的那是武林大俠,但不會是一個殺手。”


    公子羽雙眉輕揚,他忽然覺得沐瀟湘的話很熟悉。他也同時發現,這個排名黑榜第三擅於用毒的可怕殺手,竟然與自己頗有幾分相似。


    人活著,不管是普通人還是江湖人,都應該要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如何讓自己活著,至於活著的方式有時並不那麽重要,充其量隻是別人眼中的看法而已。


    因為這就是現實,比江湖更殘酷的現實。


    但公子羽依然很冷靜。因為他從沐瀟湘的話裏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他心裏有疑惑。作為同為紅樓的同袍,雖然都是見不得光的殺手,但沐瀟湘竟然能冷血到見死不救的地步,這就說明紅樓內部一定存在著某些問題,至少在彼此的關係上,十大殺手之間應該並沒有多深的交情。


    公子羽是一個善於從細微處找出大問題的人。而這些問題一旦能夠抓住關鍵重點,那就可以變成能讓自己利用的優勢。


    知己知彼,但要如何知彼,那方法就有許多。


    但如今看來沐瀟湘很謹慎,所以他的回答很警惕。


    能夠位列黑榜前三,自然不是泛泛之輩了。


    公子羽歎道:“作為一個殺手,你確實看得很透徹。不過我還是很奇怪,既然你已經現身了,卻又為何不出手我既然已經是你們紅樓的生意目標,誰殺我難道有分別嗎”


    沐瀟湘悠然道:“實不相瞞,我殺人一定要有十成的把握。如果沒有,那就意味著有失手的可能。你也算是同行了,所以應該知道,一個殺手如果會出現失手的可能,那也就代表他有被殺死的可能。而我偏偏是一個怕死的人,所以沒有把握的事我是不會輕易去做的。”


    公子羽有些驚異於他的坦誠,然後他點頭說道:“所以你今晚的確是來看鬧熱的。因為你要未雨綢繆,你需要摸清楚我的底細。”


    沐瀟湘嘴角挑了挑,不置可否。


    公子羽道:“如今你已經看到了我,那你覺得真要動手的話,你有多少把握能殺死我”


    沐瀟湘沒有猶豫,搖搖頭道:“我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你的確不是一個能被別人輕易殺死的人。”


    他這句話好像等於沒說。可是表達的意思卻並沒那麽簡單。


    但公子羽卻道:“一個人腦筋靈活不是壞事,但想得太多就是多慮了,結果反而會適得其反。如果我告訴你,你現在若全力出手,或許就真的能夠殺了我。”


    沐瀟湘臉皮抽了抽。他心裏已經開始出現了動搖。因為公子羽的話無異於就是在提醒自己,他是在故布疑陣。


    可眼前這個人簡直就像是一團霧一片雲,讓人絲毫看不出真麵目。


    所以沐瀟湘不敢輕舉妄動。


    然後他搖頭道:“我還從沒有見過有如此急切地想要別人動手殺自己的人。”


    公子羽歎道:“如果你不動手,那我們豈不是白白浪費了這麽多的口舌”


    沐瀟湘也歎道:“不錯,說了這麽多話,嘴巴都幹了,也的確有些浪費時間。”


    “然後呢”公子羽眼珠子轉了轉。


    “喝茶。”沐瀟湘微笑。


    公子羽忽然微微轉頭,做了一個側耳傾聽的動作,然後淡然一笑。


    他說道:“可是像你這麽一個愛幹淨的人,要在這一堆屍體旁邊喝茶的話,是不是有些太煞風景了”


    沐瀟湘微笑道:“你說得對。在這種情形下喝茶,任誰都不會覺得是一件愉快的事。”


    隨後沐瀟湘忽然輕輕擊掌,巷道內的暗影中就突然閃出了四個人。他們動作敏捷利落,幾乎無聲無息,一看就是身懷不俗的武功。


    公子羽卻一臉平靜,就算此刻這巷道再多幾十個人,他也絲毫不會覺得意外。


    因為那四人盡管隱藏得很好,但公子羽已經早有察覺。


    沐瀟湘在那四人現身之後就不再說話。他臉色相當平靜。然後他就從身上取出一根旱煙管,動作優雅的裝上煙絲,然後又取出火折子點燃了煙。


    那根旱煙管通體透明,形狀彎曲,竟是用中原並不多見的琉璃材質所製成。


    公子羽似乎對那四個人並不關心。他隻看著沐瀟湘。


    沐瀟湘點燃了煙,然後深吸了一口,看上去他很享受。


    他輕輕“呼”的一聲吐出一口白煙,然後空氣中就散發出一陣淡淡的煙草香味。


    煙管和煙絲都是不常見的好東西。沐瀟湘麵前煙霧繚繞,他神色輕鬆平靜,此刻的他根本就不像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頂尖殺手,而是一個很會享受生活的公子哥。


    公子羽卻微微皺了皺眉。


    而那忽然出現的四人顯然也是紅樓之人,可他們卻並不是衝著公子羽來的。


    那四個人沒有人說話,他們隻做事。


    兩人手中拿著油布口袋,他們將崔闖和紅樓六煞的殘缺屍體以及那些已經沒有作用的銀絲裝進口袋。另外兩個人不知從何時何地居然提來了四桶清水,他們將清水倒在地上,滿地的鮮血就隨著水流被衝走,然後流進了陰溝中。


    四人分工明確動作麻利,不過須臾之間,原本血腥的巷道就恢複了正常,地上居然連半點血跡都沒有留下。


    這裏好像什麽事也沒有發生過。


    然後那四人就又退入了黑暗中不見。


    公子羽見此,心裏就不由有些感慨:紅樓殺手不光殺人厲害,連善後都做得如此迅速麻利,果然是訓練有素。


    而沐瀟湘神色淡然,似乎對這種事情早已司空見慣了。


    這條巷道盡頭處是另一條小街,對著巷道出口的街邊有一顆槐樹,樹下停著一輛馬車。


    馬車四周空蕩蕩的不見半個人影,隻有馬兒不時的撲著鼻息。


    而就在那紅樓四人現身之時,槐樹下那輛馬車上,正有一個男人挑開了車窗的簾子,一雙冷眼透過車簾,望向巷道中。


    那雙眼目光冷利如鷹如隼,他雖端坐在馬車裏一動不動,但渾身卻隱隱有氣機流轉,那氣勢如同一張被拉開如滿月的弓,隨時都準備發射出銳利無比的箭一樣。


    身如弓,勢如箭,而勢頭卻直指向那條巷道。


    但就在這時,馬車對麵的街角,也正緩緩駛來一輛馬車。


    這輛馬車很普通,駕車的是一個尋常打扮的馬夫。


    蹄聲嘀嗒作響,緩緩來到巷道口停住。


    這輛馬車一停下來,與斜對麵槐樹下的那輛馬車相距不過數丈。


    那馬夫坐在車上,轉頭望了一眼巷道內。


    遠遠可以看到,昏暗的巷道裏有幾人好像正在打掃一樣。


    馬夫臉色微沉,然後他就又轉過頭,看向槐樹下的那輛馬車。


    槐樹下馬車裏的人,此刻也正在遠遠看著那個馬夫。


    黑夜裏,昏燈下,兩人隔空相望,一眼之間,頓時仿佛空氣隨之一凝。


    那馬夫忽然放下了手中的韁繩,眼睛望著槐樹下,兩手平放在大腿上。


    他就這麽隨意的坐在馬車上,普通的樣貌,普通的打扮,幾乎沒有任何值得別人矚目的特征。


    像他這樣一個尋常的馬夫,隨便在街上一轉,就可以找到一大堆。


    可是那槐樹下馬車中的人,卻忽然收回了眼神,並放下了簾子。


    馬車外是一片寂靜的暗夜,馬車裏是一個同樣寂靜的空間。


    車裏的人收斂了澎湃外泄的氣機,低垂著雙眼。而那斂而未發的強烈氣機,正向他身體聚集,讓他整個人都變成了一支銳箭。


    弓弦雖收,但鋒刃仍存。


    他眼睛雖然看不到車外的情形,但他卻能清楚的感知到,外麵正矗立著一座山。


    山,沉若泰山的山,不動如山的山。


    那自然不是真的有一座山,而是如山的氣勢。


    那氣勢來源於一個人的身上,就是那個馬夫。


    車上的馬夫抬了抬眼,望著沒有絲毫動靜的槐樹下。


    在兩輛馬車之間方圓數丈的空間裏,出現了絕對寂靜的景象。


    外人無法感知到,此刻馬夫身上湧現出的無形氣勢,就如同一座巨峰,正遙遙壓迫著一顆槐樹。


    那顆槐樹上的葉子無風自落。


    樹葉飄落在樹下的馬車旁時,又瞬間變成齏粉。


    巷道內。


    沐瀟湘見那四人已經退下,他就吐出一口煙霧,然後用鼻子嗅了嗅,然後說道:“實不相瞞,雖然我是殺手,可我卻很討厭血腥味。所以我每次殺人,都會盡量讓目標不要輕易流血。”


    公子羽挑眉道:“要想殺人不見血的話,有很多種方法。而你就選擇了最有用的一種,就是用毒。”


    沐瀟湘笑了笑,說道:“看來公子羽也是一個殺人的行家。”


    公子羽搖頭道:“你說錯了,你不喜歡血腥味,其實我也不喜歡殺人。”


    沐瀟湘又吐出一口煙,說道:“在喝茶的時候說殺人,也是一件很煞風景的事。”然後他真的就拿起茶壺倒了兩碗茶,然後對公子羽笑道:“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


    碗裏的茶是很普通的茶,卻在冒著熱氣。


    沐瀟湘伸手示意道:“公子羽,請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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