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芳慧殷切的等待之下,朱讚郇終於緩緩開了口。


    「關於我先生的這件事,我恐怕不能做成。」他低聲道了一句。


    沈芳慧十分不解地問道「為何不能?咱們做這些不就是為了給三叔,春蘭還有春喜報仇嗎,順便讓那別有用心之人得到他應有地下場嗎?」


    聽到沈芳慧地問話,朱讚郇終於開了口「可他是我的先生,而他做地是……」


    朱讚郇地話隻說到一半便又停了下來。他隻長長歎了一口氣。


    先生做地是利國利民,懲女幹除惡的好事,可是他要鏟的人是自己的家族。


    見朱讚郇話說到一半便又不開口了,沈芳慧隻也有些著急了「你怎麽不說了?」


    朱讚郇隻是低聲道了一句「總而言之我不能對他下手。」


    隨後似乎是怕沈芳慧再繼續追問,所以他在之後隻又對沈芳慧道了一句「慧娘,我身子有些不適,先不同你說了,我要去休息你且回吧。」


    沈芳慧其實已經聽出朱讚郇是不想同自己說關於他先生的事。


    她實在不甘心自己都查到了這個份上,卻還要被取證連累,故而她隻仍是糾纏道「你不取得你父親的信任,怎麽扳倒朱月武?三叔跟春蘭的仇你難道就不報了嗎?」


    朱讚郇隻是抬頭看向沈芳慧道「我沒有說我不報,隻是現在不行,況且咱們不是有個柳葉兒嘛?實在不行,咱們將柳葉兒直接推出去做人證,證明他跟那姨娘的破事,不也正可以離間他們之間的關係嘛?」


    聽到朱讚郇居然都想出了這種手段,沈芳慧對他的失望情緒便也轉而增加得更深了。


    「你一個人證能證明什麽,你父親現在要的是證明是你能取代他,隻要你不能取代他,便是真證明了他們兩人的***,你父親也隻會將他的夫人弄死。到時候柳葉兒可能還要因為這種事被滅口。」沈芳慧語氣也有些激動了起來。


    反而是朱讚郇在聽到沈芳慧說這些的時候,隻仍是道了一句「行了,我知道了,你什麽都別說了,我自然有我的辦法,你就別管這事了。你回去吧!」


    聽到這裏,沈芳慧她雖然暗中焦急,卻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對朱讚郇做些什麽。


    故而她當下雖然不甘心卻也隻能選擇回去。


    不想她不過剛剛將門打開便撞上一臉失魂落魄的柳葉兒。


    柳葉兒在看到沈芳慧出來後也是一驚,隨後她隻立刻請安道「陸小姐。」


    沈芳慧原本還沉浸在與朱讚郇的爭執裏,如今看到柳葉兒這失魂落魄的樣子她倒是有些警惕了起來。


    「葉兒,你怎麽過來了?」她出言問道。


    柳葉兒隻收拾了一下臉上的情緒,隨後低聲道了一句「我是來給雲兒姐姐送東西的,她前日的手帕壞了,讓我給她重繡一條。」


    說話的功夫裏她隻還掏出一條繡著一樹紅梅的手帕。


    沈芳慧自然沒有心思關注柳葉兒的這些話,她隻知道雲兒是住在後院的,所以柳葉兒倒確實要經過這正廳。


    不過她心中還是不放心,雖然他們並沒有做什麽,可她還是擔心柳葉兒會因此不信任自己,所以她隻主動同柳葉兒問了一句「你剛才沒有聽到我與大少爺的對話吧?」


    麵對沈芳慧的試探,柳葉兒自然搖了搖頭「沒有。」


    隨後柳葉兒隻又仿佛關心一般問道「你們怎麽了嘛?」


    麵對柳葉兒的關心,沈芳慧隻是低聲道了一句「沒什麽,我們剛才在吵架。」


    柳葉兒明顯有些心不在焉,她隻附和著應道「原來是這樣啊,那我先走一步,雲兒還等著我將手帕交給她呢。」


    說完這話,柳葉兒便匆匆離開了,看


    著柳葉兒離開的背影,沈芳慧雖然充滿著擔心,可此刻她卻也不好多說什麽。畢竟如今這前路,隻連她自己也是看不明白的。


    故而她也隻能等局勢明朗了再同柳葉兒說明情況。


    而柳葉兒可不知這些,將手帕送給雲兒後,她便魂不守舍的離開了。


    她心中充滿了惶惶不安。


    事實上,剛才朱讚郇與沈芳慧的爭執她不但聽到了,而且還是全部都聽到了。


    她本來也不是非要去偷聽的,實在是他們吵得太大聲,而且還有提到自己的名字,她覺得這事或許與自己有關,所以才湊過去聽了一嘴,她可沒想到自己這一聽,便會聽出這樣一樁事來。


    很顯然沈芳慧與朱讚郇也是護不住自己的。


    當下護不住自己便也罷了,他們可能還打算犧牲自己。


    想到此處,柳葉兒隻覺無端端一陣悲從中來。


    故而一番猶豫之後,她隻終於做出了一個決定。


    既然沈芳慧護不住自己,那自己不如就這樣算了,想到此處,她隻也決定溜走了。


    而且她必須是連夜溜走。


    是夜,月黑風高。


    一女子隻在夜半卷著自己的包袱皮隨後匆匆從屋裏溜出。


    此時屋外並沒有任何的人員往來,而這屋外更是黑暗一片,所能見到光的地方也不過就是幾處走廊裏的花燈。


    柳葉兒便伴著這微弱的燈光隻準備匆匆從此處離開。


    不過這一路上她都是提心吊膽的,直到確定屋外沒有人了,她方敢從此處離開。


    然而她怎麽也沒想到自己不過剛剛從這院子裏出來,在行到後花園時,角落裏卻是突然走出來一人。


    此時夜黑天高,加之那人走路無聲,她也沒有看到那人的到來,故而兩人竟是直接撞到了一起。


    她被撞的直接摔倒在地上,而那被撞的人則是不滿的罵了一句「狗奴才,沒長眼睛嘛,連你小爺我也敢衝撞。」


    一聽到那人的聲音,柳葉兒頓時嚇得不敢出聲了。


    這聲音她怎麽會不認識呢?這不就是朱月武朱二少的聲音嘛。


    隻是為何他會在此?


    一想到此處,她倒是更不敢出聲了,然而朱月武又怎麽可能就這樣放過她呢?


    幾乎就在她不知所言之時,朱月武隻又踢了她一腳道「狗奴才,你叫什麽名字,趕緊給我報上名字來!」


    然而此時正是冤家路窄,柳葉兒哪裏敢出聲。


    一見柳葉兒不出聲,那朱二少便離開拉著柳葉兒道「好你個狗奴才,你敢不與我回話?好!我倒要看看你這狗奴才長的什麽模樣。」


    話音落下,朱月武隻踢了柳葉兒一腳,隨後他便要上手去拉柳葉兒,柳葉兒哪裏敢停留,此刻的她自然是魂不守舍。


    她匆匆爬起身,隨後隻立刻往回去的路上狂奔了起來,雖然此時花園昏暗,什麽也看不清,可朱月武也還能聽到柳葉兒轉身就跑的聲音。


    追查到這撞了自己的奴才跑了,他氣憤之餘,自然不可能就這樣算了,故而他隻也立刻拔足狂追了起來。


    二人一逃一追之間,倒是很快便來到了有燈光的地方,也是借著燈光,透過那背影,朱月武方才看清楚跑路的人是一個女子。


    也就是說這是一名侍女,隻是這侍女看到自己就跑。也不知該說是膽子太大了,還是膽子太小了。


    他一邊追擊著對方,一邊隻還在好奇著對方到底是什麽人。


    說到底女子的力氣還是不如男人,柳葉兒在狂奔了一段路後,便覺體力不支,眼見著朱月武越來越近,她當下隻更是心急如焚。


    不想


    越是著急害怕,越是來什麽,她的一個分心,倒是沒注意到自己已經越跑越偏,當下的她一個不注意竟是直接一頭栽進了一片芍藥花地裏。


    看著栽到芍藥花地裏的柳葉兒,朱月武隻也立刻追上去查看。


    跳進花地裏後,他方才發現這丫頭竟然是柳葉兒。


    難怪她看到自己要跑了。


    他倒沒想到自己居然會有這樣得來全不費工夫的經曆。


    畢竟之前自己大哥將她綁的多好啊,自己想盡辦法都沒辦法見到她一麵。


    而如今她居然自己跑出來了,而且她隻居然還讓自己撞見了。


    瞬間他臉上的笑容便是止也止不住了。


    「柳葉兒?咱們又見麵了?」他微微一笑道。


    柳葉兒隻是戒備且充滿恐懼的看著他,若是他想靠近,柳葉兒便不斷的往後退去。


    朱月武隻伸出自己的手對柳葉兒道「來,你摔倒了,我扶你起來吧?說話的功夫裏,他隻還主動伸出了自己的手。」


    然而柳葉兒對於他伸出來的手卻沒有一絲要借勢起來得意圖,她隻是不斷後退,並且她隻還用言語威脅著朱月武道「你別過來!你再過來,可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他看著柳葉兒這副狼狽模樣,倒是並沒有多少心疼,比起這個他更好奇的還是柳葉兒為何要半夜出來,而且她手中還拿著包袱皮,看的出來,她不是出來做什麽事,她是根本打算離開朱府。


    看著她那包袱皮,朱月武便也不禁對著柳葉兒道了一句「你是打算離開朱府嘛?怎麽?難道他們對你不好?」


    麵對著朱月武的詢問,柳葉兒仍舊沒有吭聲。


    她隻是威脅著朱月武道「你別過來!你若是過來,我便死給你看!」


    說話的功夫,柳葉兒隻還拿刀抵著自己的脖子。


    看到柳葉兒這副尋死的模樣,朱月武隻覺得這實在是太可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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