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也果然如此,無論是在情場上,還是官場上。


    情場他失了自己心愛之人,那人明明是他的前世妻子,可如今她卻在別人的懷裏。不止是身,甚至連那顆他不曾觸及的真心她似乎也一並交給了對方。


    而官場上,雲州太守案雖然他是後來者,可他當時截了陸之章的胡,隻差一點,他就要立功了,不想陸之章卻還是將大局給掰了回去。


    如今他都已經回京了,而自己卻還在為尋找雲州太守而焦頭爛額。


    想到此處,陸之章便也重新縱馬而去,這一次他的速度比前幾次還要快上許多,小廝一時竟也跟不上對方了,故而那小廝隻能縱馬追著陸之章,一邊在身後呼喊道「大人,您慢點!您慢點啊!」


    陸之章自然不會理會。


    而當下他們不過片刻,陸之章便已經到達了上京府衙處。


    自從上一任上京府尹因為雲州太守案被拉下馬之後,這個位置便到如今隻都還是空缺著的,而空缺此位的原因,也並不是什麽無人勝任,而是幾方勢力都在試圖將自己的人安排進這個空缺裏,所以當下他們誰都不肯服誰,誰都不肯讓誰,所以這個位置竟是一直空懸在此處。


    平日上京府尹的政務隻由吏部來處理,治安全權歸屬金吾衛衙門,有重案要案便由他們大理寺全權接管。


    故而沒有長官的上京府衙倒成了一個擺設。


    當下一見陸之章上門,上京府衙的一名小吏便也立刻迎了出來「陸大人,不知陸大人來此有何貴幹?」


    這小吏由於三權分立,如今誰都能上上京府衙插一杠子,所以他已經將這些人隻都認了一個臉熟。


    一聽小吏的話,陸之章隻低聲道「我要見周侍郎的夫人,你趕緊帶我過去。」


    然而麵對陸之章的要求,那小吏卻是麵露難色「大人,我恐怕不能帶您過去。」


    陸之章立刻麵色冷淡道「為何?」


    小吏隻低聲道「上麵發了話不管任何人來探監周侍郎的夫人,隻都不許。」


    聽到小吏這話,陸之章的神色微妙了起來,他挑了挑眉道「上麵?哪個上麵?」


    一聽陸之章這話,小吏立刻低聲道「大人,這個我不能說,小人也是奉命行事,您看您就大人有大量,您就別為難小人了好不好?」


    聽到那人的話,陸之章隻冷冷道「為難?你說錯了,不是我在為難你,而是你在為難本官!本官是來調查案子的,我有話要過問我的證人!你不許本官見她,豈不是在為難本官!就算本官體諒你有難處,問與你下達命令的人是誰,而你卻還在阻攔,拒絕我與對方溝通,你這不是在為難本官又是什麽!」


    說到後麵的話時陸之章的聲調也跟著不自覺的上揚了起來,聽到陸之章這話,那小吏倒是不敢再說什麽了。


    他剛要開口,不想此時身後正有一人從官轎下來,那人隻朝著衙門口走近。


    那人自然也聽到了陸之章的話,故而那人隨後隻笑著道「陸大人可真是官威甚厲,本官都要為大人折服了。」


    聽到身後這話,陸之章不禁回身看了過去,倒不想這一看,他方才發現來人居然是吏部尚書邱傳雲。


    一見來人,陸之章不禁轉身微彎身子拱手行禮「邱大人。」


    邱傳雲聞言隻是點了點頭,隨後在他準備往衙門口走的時候,他隻對陸之章道了一句「陸大人,不趕緊調查雲州太守案,怎麽有心思往這上京府衙來了?怎麽?陸大人也想為周侍郎夫人申冤?」


    一聽邱傳雲這話,陸之章立刻道「大人誤會了,我不是來為周夫人申冤的,這案子原也不歸我管,隻是京城如今又添一樁要案,京郊來人遞了消息過來,隻說這案子恐怕與雲


    州太守案有關,故而我才接手此案,而查來查去,這事恐怕又與周夫人還有些關係,所以我隻是想來同周夫人求證一些事情,還請邱大人能高抬貴手,允許我與周夫人見上一麵。」


    聽了陸之章的話,邱傳雲撚了撚自己的胡須,雖然與陸之章不是一個派係,不過與雲州太守案有關的事情他也不敢耽誤,又加之這陸之章還算恭謙,平日裏除了查案他幾乎不參與那些不相幹的鬥爭,所以對於這種邊緣人物,邱傳雲還是很欣賞的,而且同是大理寺少卿,他與那趙樹海相比可是要強上許多。


    也是愛才,那邱傳雲倒沒有多麽為難陸之章,他隻沉吟片刻後,便也低聲道「既然陸大人都說了是為了雲州太守案才來,那本官自然沒有為難的意思。」


    說完這話,那邱傳雲隻道了一句「陸大人請吧。」


    而邱傳雲的話音落下,陸之章也明白對方是給了自己這個麵子,所以他當下隻立刻朝著邱傳雲拱了拱手道「多謝邱大人。」


    邱傳雲隻擺了擺手,隨後幾名衙役便領著陸之章往關押著周氏的牢獄裏去了。


    走在昏暗的牢獄之中,這裏處處都透著一種近乎腐朽的臭味,但有官員行過,關在籠子裏的人們便開始四處在高聲呼喊著冤枉,那聲聲呼喊,似乎是要捅破天去。


    幾名衙役見他們如此便也立刻厲聲呼喝道「都給我閉嘴!」


    聽到訓斥,那外牢方才安靜一些,而在行過此處之後,他們便也進入了最裏麵的牢獄,這裏關押的便全是女犯人了。


    到底是上京府衙的牢獄,他們在管理上還是比其他地方官府要人性化許多。


    男女分關在不同地方,便是牢裏的牢頭也分男女。


    一名年約三十來歲的女牢頭在接受了來意告知後,便也帶著陸之章往關押周氏的牢獄方向去了。


    女牢裏比男牢要安靜許多,而且因為都是女子的緣故,這裏麵也要幹淨清爽許多。


    女牢頭先是用刀鞘敲了敲那牢門,隨後等那一身白色囚服,頭發淩亂的婦人抬起頭後,她方才對對方語氣嚴厲的告誡對方了一句「陸大人來看你了,他有話要問你,你待會一定要配合陸大人知道嗎?」


    聽到女牢頭的話,周夫人隻像是一個聽話的孩子一般立刻高聲回答道「知道了。」


    看來即使是男女分獄,這位周夫人恐怕該吃的苦頭也還是沒吃。


    見她這副模樣,陸之章倒也難免生出幾分惻隱之心。


    不過從剛才與邱傳雲的對話看來,這裏麵的恩怨自己還是不要參與的好。


    畢竟這周夫人的案子原本是還沒定性的,她原本被關押的也不是在上京府衙,她當時而是被關押在紫薇街的大牢裏,甚至這案子當時都不是在上京府衙審理的,這案子是紫薇街那邊的縣尉處理的。


    而且這案子其實也是說大不大,畢竟那方月兒曾經是周府的婢女,就算被周夫人賣了,那也不算什麽大案。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案子。


    這才不過幾日,這周夫人的案子便被安排到了上京府衙由上京府衙親自審理,而且這周夫人如今隻連想探她的監都是千難萬難,可見她夫君真是得罪了人。而且這人還被他得罪的不淺。


    正在陸之章思緒萬千的時候,女牢頭也已經將大門給打開了,女牢頭隻低聲道「陸大人,請吧。」


    陸之章聞言點了點頭,隨後他彎腰走進了周夫人的牢獄之中。


    不過短短幾日,這位曾經的官婦便已是憔悴不堪,邕然一副行將就木的模樣。


    等那女牢頭離開了之後,那周夫人眼中方才亮起一絲光芒。


    「陸大人,陸大人!您是來為我平冤的嗎?」


    聽到對方


    的話,看著對方那副像是抓住救命稻草的模樣,陸之章歎了一口氣道「夫人,我來其實是要告訴你一個壞消息的,還有幾件事要問你,我希望你能配合我們。」


    聽到對方這話,周夫人也顧不得繼續向對方求救,她隻道「壞消息?什麽壞消息?」


    在她看來,還有什麽會比她被人關押在這大牢裏還要糟糕的消息?


    或者說難道是這周家叔伯趁自己不在,霸占了自己的家業。


    不過如果隻是這樣。她既不意外,也不難過,畢竟周府的財產早在他們來之前便被她轉移到了自己的女兒女婿那裏了,所以現在他們能得到的也不過是一具空殼而已。


    陸之章歎了口氣,隨後還是低聲開口道了一句「你們府上有人出事了。」


    一聽出事,周氏的眼珠子都差點瞪出來了,她抓緊陸之章道「陸大人,出事?誰出事了?總不可能是夭娘吧?」


    聽到周氏這話,陸之章立刻搖了搖頭「不是夭娘,出事的是你們府上底下的人,一個是你女兒的管家徐管家,還有兩個車夫,兩個丫鬟,其中一個叫做孫香香,還有一個叫做肖玉娘,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叫做紫娟的姑娘更是下落不明。不過我估計也是凶多吉少。」


    聽到自己女兒沒事,周氏雖然沒剛才那麽慌亂了,可顯然她還是無比痛心。


    畢竟人心肉長。


    「大人,怎麽會如此?怎麽會如此啊!凶手到底是誰!他們為何要這樣做?我的紫娟!還有徐管家!他們怎麽會落得這樣一個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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