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慮到此處實在荒僻,就算真有人跟蹤,自己跟薑芝兩個人也未必能搞定對方,故而薑念嬌收回了視線,隻故作滿不在乎道“哪裏有什麽人?你看錯了吧?”


    薑芝對薑念嬌的話居然也不做反駁,隻垂眸應道“或許真是我看錯了。”


    “對了,你知道怎麽回到主道嗎?”薑念嬌再次開口問道。


    薑芝點了點頭。


    薑念嬌便直接放棄了掙紮“那你來帶路吧。”


    薑芝便主動走在了前麵。


    隨後二人走了一段路,薑念嬌也沒有發現有人跟蹤自己。她便也沒將此事放在心上了。


    ……


    桃林另一處,一名暗衛如飛燕穿梭過桃林。最後隻在飛往一處涼亭時停下了腳步。


    小亭的石桌上,放著一個陳舊的蛤蟆鼎。


    一名高鼻深目的俊美少年正持著一枝白玉笛子吹著極為異域而怪異的曲調。


    另一端的亭中長椅旁卻是座著以手擊節,心不在焉的望著遠方的趙衍楨。


    直到暗衛的出現,趙衍楨方才停下手中動作。


    那暗衛並沒有踏入亭中,他隻在亭外單膝跪地,出言稟告道“殿下,五皇子果然不出你所料,如今正與薑相的二女糾纏不清,卑職已將那厭合蠱種在五皇子體內。”


    “隻是在卑職想要將那厭合蠱的另一半下在薑家二女身上時,薑家大小姐卻突然出現了,卑職記得殿下曾經吩咐過不得對薑家大小姐出手,故而卑職一直沒敢有所行動。而且那薑家二女為人十分警惕……”


    聽得侍衛的稟告,原是清風朗月一般的趙衍楨隻危險的眯了眯雙眼。


    “你的意思是任務你辦砸了?”


    他的聲音清泠泠的,如同懸在頭頂的冰刀。


    暗衛沒敢出聲。


    趙衍楨便再重複了一次他剛才的問話,那暗衛雖然不明白自家原先如閑雲野鶴一般的主子如今是怎麽變得這樣凶暴。


    但這短短幾日,已經見識過趙衍楨的厲害,那暗衛不敢再猶豫,隻能高聲應是。


    隨後仿佛是為了給自己找補一般“殿下,求您再給卑職一個機會,卑職一定不負使命。”


    這暗衛的話音不過剛落,趙衍楨身後吹笛子的少年卻是歡喜的叫了一聲“成了!”


    隨著少年的話落,趙衍楨與那暗衛的視線不約而同便都看向了那少年的方向。


    隻見桌上那陳舊的蛤蟆鼎中正緩緩爬出一隻通體血紅的蜈蚣。


    在那紅蜈蚣爬出後,少年隻將一枚打開的銅鏤球湊近紅蜈蚣,那蜈蚣似乎受著銅球裏的香脂吸引,居然不偏不倚的往那小銅球裏緩緩爬了過去。


    隨後這隻紅蜈蚣的身軀便徹底消融在香脂裏。


    看完整個過程,那暗衛不免覺得後頸一涼。


    隻生怕這才製成的毒蠱用在自己身上。


    偏是怕什麽來什麽,趙衍楨身後吹笛子的少年也不知是什麽時候已經收了手,他走到趙衍楨身邊笑意吟吟道“三哥,這麽點小事都辦砸的家夥,跟廢物有什麽區別,您不如把人賞了給我吧,我正有新的毒蠱要試手呢。”


    暗衛聞言瞬時隻如同被人攤在火上打熬,他垂了頭去。心想自己怕是命不久矣。


    如果說自家主子是個喜歡在人背後放冷箭的陰狠之人,那他身後的這個少年便是一條尤愛研製毒蠱的黑蠍子了。


    自己這邊已經有好幾個弟兄被自家主子送給這少年了,而且人送給對方後,他的這些兄弟便是在宮中查無此人了。


    趙衍楨隻居高臨下睨了那暗衛一眼,印象裏,這人是個還算忠心的,故而他出言否定道“這人我還有用。”


    聽了這話,少年雖然不情不願,卻也不再出言。


    而那暗衛卻是鬆了一口氣,同時立刻出言表忠道“殿下放心,卑職此次一定不負殿下所望。”


    不想趙衍楨卻道“此事不急,先觀後效。”


    “不過你說今日薑家大小姐突然出現?”


    那暗衛也不敢揣度自家主子的心思,隻應了一聲是。


    趙衍楨便又開口問道“她為何出現?”


    暗衛低聲道“卑職聽她們的對話,似乎是賢妃娘娘召見薑家二小姐。”


    聽到這話,趙衍楨隻輕嗤一聲,賢妃此刻恐怕正為了自己大哥與那小醫女的事頭疼不已,哪有空理會這薑家二小姐。


    更何況賢妃因為自己姐姐的死,對薑家除了薑念嬌以外的人,都多少有些埋怨。


    想至此處,又想起前幾次與薑念嬌有過的交集,趙衍楨隻低聲呢喃道“這小騙子嘴裏果然沒有一句實話。”


    隨後,他朝暗衛揮了揮手道“行了,你且退下吧。”


    待那暗衛離開後,他方才轉身對一旁的少年問道“阿琅,我之前讓你研製的移情蠱如今可研製好了?”


    趙琅連忙從自己的荷包袋裏掏出另一枚鏤空銅球,獻寶道“我正要將這個給三哥呢,當年我母親手裏的典籍全數被燒,為了研製這玩意兒可費了我不少功夫。”


    趙衍楨卻並沒有接過那枚銅球,他出言淡聲道“辛苦你了,不過如今看來,這移情蠱我恐怕是用不上了。”


    聽到趙衍楨這話,趙琅當即隻啊了一聲,好半刻才想起自己要說什麽。


    “不是,三哥,這東西可廢了我不少功夫!還浪費我養的好幾條寶貝,若就這麽毀了豈不可惜。”


    “你放心,該你的好處我自然不會少了你的。”


    聽到趙衍楨不少自己東西,少年便也不再擺弄他那枚小銅球了。


    為了取信於趙衍楨,他甚至當著趙衍楨的麵,直接將那鏤空銅球裏的藥丸以茶水消融,隨後潑在了一旁的野草之上。


    雖然他並不知道趙衍楨為什麽出爾反爾,但在他簡單的認知裏,三哥是聰明人。


    而且當初他因為自己母親的巫蠱之禍而被扔在冷宮之時,也是三哥的母親,敏皇後將自己救出來養在身邊的。


    故而他的立場天然便是站在趙衍楨這邊的。


    ……


    “我跟你之間沒什麽好談的,薑念嬌,你不要以為你替小柔求過一次情,我便會對你感恩戴德。”


    在薑念嬌托著薑芝找到趙念澤,提出談談的要求時,趙念澤幾乎是想也沒想便拒絕了薑念嬌的要求。


    隨後他又對著將薑念嬌這個煩人精帶過來的薑芝埋怨道“小芝你也是,你明明知道她與小柔不對付,你還將她帶過來做什麽?”


    薑芝連忙開口替自己,也替薑念嬌辯解了幾句“殿下,我覺得我阿姐是真心想幫你跟阿柔姑娘的。”


    但薑芝這話對趙念澤來說顯然沒有半分說服力。


    “她會幫小柔?薑芝,你別傻了。她若是真想幫小柔,當初何必次次陷害於小柔。”


    聽著趙念澤的話,薑念嬌隻覺得自己耳朵都快長繭了。


    可誰讓自己當初作孽太多。


    故而在薑芝還要替自己辯解時,她開口接了一句“我也沒指望你感恩戴德,表哥我之所以答應幫你,其實也是為了我自己。如今姨母對蘇止柔的意見很大,若是我能幫你們說上一句話,總比你拿命來博要強太多吧?”


    聽到薑念嬌這話,趙念澤麵上雖仍是怒意不止。


    可她的話顯然卻直擊了他的要害。


    從今日他拚盡全力去護著蘇止柔,而薑念嬌隻是一句話便讓毓賢妃改變了看法來看。


    薑念嬌的確比自己更能有效解決問題。


    故而一旦冷靜下來,他原先對薑念嬌十分排斥的敵意便也暫時放了下來。


    “你幫我們對你有什麽好處?”趙念澤十分戒備的提出自己的疑問。


    薑念嬌知道趙念澤這是動搖了,她沒有立即回答,隻是看向薑芝道“阿芝,我與大殿下有話要說,你能先離開此處嗎?”


    薑芝也十分識趣,很快便從這一處臨湖小榭起身離開了。


    而趙念澤也將自己身邊的人遣退了去。


    待這臨湖水榭,隻剩了他們二人,薑念嬌這才緩緩開口“表哥,我跟你之間的事,我其實已經想通了。我薑念嬌也不是非你不可。”


    初初聽到薑念嬌這話,趙念澤顯然心神一震,但很快他對此又轉為懷疑態度。


    畢竟他實在是被薑念嬌糾纏太久了,她說過的話,做過的事好像都帶著迫人就範的意圖。


    “我知道你可能不會相信我的話,但我的確不喜歡你了。你若是不信,大可以再觀察一段時間。”


    “對了,姨母過段時日會將蘇止柔傳召到自己身邊,你放心,這段日子,我會幫你護住她的。”


    聽薑念嬌說了這麽多,而且再瞧她眼中神色清明,全沒了從前那副癡黏之態。


    趙念澤終於不再口出惡言。


    他出言問道“你在我麵前賣這些好,是想求什麽?”


    “我想求一個姻緣自由,表哥應該知道的,便是我不喜歡你,薑家跟高家也都不樂意看到我另嫁他人,或者你另娶她人。”


    而我也無法容忍我的夫君娶我時心裏卻還想著另一個女人。我相信小柔姑娘定然也不會接受與人共同分享自己所愛之人。”


    “所以我希望表哥能主動絕了他們的念想,作為報答,我會說服姨母同意表哥與蘇姑娘的婚事。”


    薑念嬌這話實在有些驚世駭俗,畢竟這個時代男子從來都是三妻四妾。


    不過隨後當他想到薑家的家風時,他便也不覺得奇怪了。


    薑家男兒的確有著隻娶正妻不另納小妾的習俗。


    隻是沒想到薑家女兒居然也有這樣的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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