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麽在此處?”毓賢妃一見到蘇止柔,神色便冷冽了幾分。


    一旁的宮人們更是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今日毓賢妃難得身子好了一些,加上兄長有了消息,她的心情也有所好轉,想著趙念澤遇刺受傷之事,便也準備親自過來看看趙念澤。


    順便也為這段時日與趙念澤鬧僵的關係做些緩衝。


    畢竟正如薑念嬌所說,她來日在這後宮能依靠的還是趙念澤。


    不想才隻是到了雲浮殿外,她便見到了蘇止柔。


    毓賢妃隻要一想到那蘇止柔引得平日對自己還算孝順的趙念澤處處與自己作對,她的心裏便又開始不太痛快。


    其他人也知道毓賢妃的顧忌,故而沒人敢出聲回答,隻薑念嬌卻似乎對此一無所知。


    她還頂著踩雷的風險道“行刺表哥之人所用的刀刃之上沾了毒液,前段時日不顯,直到幾天之後包紮的傷口沒好反而化膿潰爛,太醫院束手無策,便請了蘇太醫來為表哥治療。”


    “而蘇太醫治療病者,蘇姑娘一貫是跟在他身後學習,順便照顧患者的。”


    毓賢妃淡淡看了薑念嬌一眼“你倒是對此挺了解的。”


    薑念嬌隻輕笑一聲“我與表哥雖早已無男女之情,但到底表哥還是表哥,我總也不可能不聞不問吧?”


    聽了薑念嬌這話,毓賢妃臉上芥蒂的神色方才輕了些許。


    她繼續問道“治病便治病,怎麽還割腕?”


    很顯然剛才蘇止柔與那小侍女的對話,她並沒有聽到。


    薑念嬌倒是記得係統曾與自己說過一回,這蘇止柔與一般人不同,其父熱愛研究對各種毒物對症的治療方法。


    而蘇止柔便成了絕佳試驗者,或許是藥物經的太多,蘇止柔其實是個藥人,其血有止百毒的作用。


    當然這件事蘇止柔與趙念澤一直瞞得很緊,就連自己若不是係統無意中提起,她都不知道這些。


    不過她也能理解蘇止柔,畢竟藥人身份要是曝光,若她自己不夠強,或者無人庇護,估計她怕是為人的資格都要被剝奪了。


    所以雖然知道姨母未必會在蘇止柔身上打什麽主意,薑念嬌還是胡編亂造道“我想她大概是在研製什麽解毒丸,沒準其中一味藥材正需要這腕上鮮血呢。”


    瞎編過後,她又頗為感歎道“這蘇姑娘對我表哥倒是舍得,剛才一下放了那麽多血,我看她眼睛都沒眨一下,若是我就算再怎麽喜歡表哥,也絕難做到這一點。”


    毓賢妃到底是在深宮待久了,看待事物的眼光明顯與薑念嬌不一樣。


    她隻蹙了蹙眉頭道“不過是為了上位的手段罷了,宮中下位者為了上位什麽手段使不出來。”


    薑念嬌聞言隻笑吟吟的“那我和姑母打個賭好不好?”


    “我賭蘇姑娘並不打算拿自己的血獻媚於表哥。”


    毓賢妃聞言隻道“此事哪裏需要再賭。”


    薑念嬌便在毓賢妃身邊撒嬌“姑母,便賭這一回嘛。”


    毓賢妃倒也果真疼寵薑念嬌,二人雖不是親生母女關係,但明眼人也都看得出來,毓賢妃對薑念嬌的寵愛與縱容早超過了一般母女。


    這種寵愛之中明顯還揉雜了其他情感,可惜薑念嬌並不知道這樣無底線的寵愛背後所蘊含的意義。


    毓賢妃隻笑著道“本宮真拿你沒辦法,”


    “也罷,本宮便與你打這個賭,不過你若是輸了,可別賴姨母沒有提醒你。”


    薑念嬌笑道“還未必誰會輸呢。姑母,我若是贏了你這段時日可不能再生表哥的氣了,也不許再為了蘇止柔同自己置氣了。”


    知道薑念嬌是為自己好,毓賢妃隻笑道“本宮不氣便是。”


    薑念嬌又興致勃勃的問毓賢妃“姨母您如果贏了,你想要嬌嬌做什麽?”


    “姨母沒什麽想要嬌嬌做的,便不要嬌嬌做什麽了吧。”毓賢妃的回答毫不意外。


    薑念嬌卻是不依不撓“那怎麽行?這樣豈不是對姨母不公平。”


    “姨母現下真想不出什麽。”毓賢妃討饒道。


    隨後思忖許久她方才對薑念嬌道“不若如此,你此次回去可莫要因為昨日賜婚之事與你父親頂嘴。他對你與念澤是抱有十分期待的,若知道這樁賜婚,怕是難免會心有怨言。至於說服你父親這事,你隻需交給姨母便是。”


    薑念嬌聞言,心中不免更加感動幾分。


    昨日姨母主動提出賜婚,這其實就相當於解決了兒女婚事自父命方麵帶來的壓力。


    姨母能為她做到這一步,其實便已經很出乎她的意料了。


    如今還要姨母出麵未免不會讓她父親這人懷恨在心,故而薑念嬌隻答應了不與其正麵交鋒,但毓賢妃也不必在管此事,她會想辦法說服薑放的。


    毓賢妃見薑念嬌堅持倒也不在勉強。


    而如今雙方既然下了賭局,毓賢妃自然也不在宮門口多做停留。


    她隻示意身邊的小太監將宮門徹底打開,順便再去將自己過來的消息通傳給趙念澤知曉。


    隨後她們一幹人等方才踏入室內。


    到達趙念澤身邊時,趙念澤的身子顯然仍未大好,此時他正依在床頭柱前借著室外推開的窗戶光亮認真翻著書卷。


    直到侍立在他身邊的兩名丫鬟跪下來參叩毓賢妃,趙念澤這才意識到毓賢妃過來了。


    他神色驚訝道“母妃,您怎麽過來了?”


    “本宮就是過來看看你。”毓賢妃的話語不鹹不淡。


    然而趙念澤卻是一副受寵若驚的神色,眼見著他要掀了蓋在身上的薄被來為毓賢妃行禮。


    毓賢妃見他麵色仍是蒼白,手上還打著繃帶,到底不忍,便道“不必多禮了。”


    趙念澤卻是一副愧悔模樣“我本想著待自己身子好些,便去看母妃,不想怎麽反倒勞動母妃親自前來看兒子了。”


    毓賢妃似是為了寬慰他,隻笑道“你從前頭疼腦熱哪次不是本宮徹夜照顧,怎麽今日不過過來看你,便讓你如此拘束了?”


    趙念澤隻順著毓賢妃的話道“兒臣不是拘束,是感動。畢竟自從陳年後分了自己的宮殿,母妃便很少往兒臣這邊來了。”


    毓賢妃聞言道“不是我不願來看你,實在是你我宮室相隔太遠,我這腿腳也不如從前利索,哪裏還能經常過來看你。”


    顯然趙念澤這番對他存有依戀之情的話算是取悅了毓賢妃,此時毓賢妃提起舊事,麵上神色都莫名柔和了幾分。


    而趙念澤也有心配合毓賢妃,一時室內倒真有母慈子孝的意味。


    而直到蘇止柔捧著解毒的藥丸出現,這室內的氣氛一時竟又開始微妙了起來。


    蘇止柔在參見過毓賢妃之後,方才端著藥碗出現在趙念澤身邊“殿下,該吃藥了。”


    也不知是不是為了掩蓋自己的傷疤,她在割了自己手腕放血沒多久後便換了一件束著袖口的長衫。


    這衫子除非自己擼起來,否則倒根本看不見那手腕處的傷疤。


    趙念澤接過那藥丸,卻並沒有直接將藥丸吃下,他嗅了嗅那藥丸,臉色便是有些難堪“小柔,你是不是又在藥裏加了血?”


    蘇止柔卻是神態自若道“這次的解毒丸,需要用血做藥引,我當然得加血。”


    她話音不過剛落,趙念澤便緊張的抓住她的左手臂,隨後隻將她的衣袖捋起“你用自己的血了。”


    然而捋起衣袖的手上卻是天然一段白淨,根本沒有傷痕。


    他不太相信的又捋起右邊的衣袖,然而右邊卻也是同樣的結果。


    這無疤的手看在另外兩人眼裏更覺驚奇。


    畢竟那道口子不小,就算黃荊能止血,也絕沒有這麽快便將血全都止盡,而且還不留疤痕。


    見趙念澤一副茫然神色,蘇止柔隻神態自若的一笑“你放心,這藥丸裏沒加我的血,隻是做藥丸,取用牲畜的血也是可以的。”


    確實找不出傷疤,又見蘇止柔神態自然,趙念澤這才道“你沒有做這傻事便好。”


    趙念澤坦然的取用了解毒藥丸,而蘇止柔在監督著趙念澤將藥丸服下之後,便主動離開了大殿,隻將剩下的時間都留給了毓賢妃。


    毓賢妃直到她離去,都神色十分複雜的看著蘇止柔。


    雖然不知道是蘇止柔愈合傷疤的能力天生厲害,還是她做了遮掩。


    總之她看起來的確不想被趙衍楨發現自己用了自己的血。


    所以這個賭局無疑是算薑念嬌贏的。


    但毓賢妃顯然還想找出一些蘇止柔與那些一心想往上爬而不擇手段的女子是一樣的人的證據。


    她開口問道“這蘇醫官常用自己的血為你療傷嗎?”


    趙念澤小心翼翼的看著毓賢妃,見她臉上沒有明顯不悅,方才輕笑一聲“應當是沒有的,隻是當初剛被她父女二人所救時,曾見過她用自己的血做藥引,兒臣當時嚇壞了,故而此後總得再三確認過她有沒有損傷自己。”


    毓賢妃聞言倒不再多言,雙方隻又寒暄了一陣,順便問了當日行刺趙念澤的人可追查到了。這次的追查倒是快速,據趙念澤說這次追查的結果隻是一個曾經因為玩忽職守被他處罰過的侍衛懷恨在心,故而才對他痛下殺手。


    這樣的結果,顯然大家都不信,隻是那侍衛背後之人顯然早有準備,他所有能證明自己背後有人的證據都被摘除了。


    眾人查不出更多的線索便也隻能不了了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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