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衍楨這話顯然讓薑念嬌大受震撼。


    不知為何,聽到私下往來這四個字,她便想起自己的父親與於瑟了。


    她自己當初知道於瑟還沒入門之前便與自己父親往來時,心裏便憤怒非常。


    此時趙衍楨說這話,是想惡心誰呢。


    她雖然重生前的確不算什麽貞潔烈女,可她心裏還是希望自己不會遇到父親那樣的人,當然她也不希望自己變成父親那樣的人。


    就算要變成父親那樣的人,她該折磨的或許也是趙衍楨,而非陳靖淮。.


    畢竟她與陳靖淮相處了解的日子不多,她也不知道他在之後會不會性格改變。但她知道至少陳靖淮在這之前對自己一直都還算客氣。


    故而她隻立刻否決了這個威脅“你想的倒好,我憑什麽要與你往來。”


    “嬌嬌心裏不是也有我嗎?既然兩情相悅為何不能往來?”趙衍楨這理論明顯將薑念嬌的思緒都帶歪了。


    看來自己想從這人嘴裏撬出些實話,怕是比登天還難了。


    一想到自己與趙衍楨是在做著無效交易。


    薑念嬌倒是瞬時不想與這人說話了。


    趙衍楨顯然也看出了這一點,他倒不再一味糾纏著薑念嬌了。他鬆開了對薑念嬌的鉗製,隨後輕聲道“嬌嬌我心裏是喜歡你的,雖然我這喜歡也許並不純粹,可是你所求的顯然也不是什麽純粹的你儂我儂不是嗎?”


    “我能護著你,也能護著你想護的,在感情裏我會對你始終如一。便是如此難道你都不肯選擇我嗎?”


    聽到他這話,又見他難得不是再敷衍自己,薑念嬌這才重新看向麵前這人“殿下說的沒錯,我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追求什麽純粹的感情,畢竟人也不可能真的有情飲水飽。隻是殿下說的喜歡是哪種喜歡?殿下什麽都不同我說,還私自與聖上說你喜歡我,殿下若說這不是算計?那什麽是算計?”


    “殿下身份尊貴,又深得聖恩,自然可以隨便說喜歡誰便喜歡誰,可殿下有沒有想過你這一句話後,隻要陳校尉退了婚,我之後在這京中都不好再相上好人家。您說的這種喜歡便是讓我身敗名裂?”


    也不知為何,薑念嬌自覺自己算是灑脫之人,也並不在乎那些虛名,畢竟從前比這更難聽的名聲。她也不是沒有背負過。


    可如今真論起這事來,她情緒反而越發激動。


    雖然她心裏清楚她與趙衍楨那點捕風捉影的事應當不是他散播出去的,畢竟那日他們在花園拉扯時的確曾被人撞破。


    可她還是有些氣惱於趙衍楨居然敢像個沒腦子似的,同聖上說他心悅她,想娶她為妃。


    他雖沒直接說他們有私情,可這番話不正是句句都把自己往有私情之上推去嗎。


    薑念嬌的一番話,還沒換來趙衍楨的回應,倒是因為聲音失去了控製,隻引起了外麵守夜的丫鬟的注意“什麽人?”


    於此同時,那守夜的丫鬟隻下意識便想推開房門進來,隻可惜趙衍楨在摸進薑念嬌的屋子時便給屋裏反鎖上了,那丫鬟推了一陣也沒能順利推開房門。


    無奈之下,丫鬟隻能高聲道“小姐!小姐,屋裏是發生了什麽事嗎?”


    薑念嬌此時也意識到自己剛才太過激動,忘了控製聲音了,她隻能示意趙衍楨趕緊躲起來,隨後待人躲起來後,她才懶懶開口道“沒什麽,是我做了噩夢。”


    “我可以進來看一眼嗎?”這宮裏的丫鬟警惕性倒是高。


    薑念嬌見趙衍楨已經藏好了,此時自然隻從容道“你進來吧。”


    “可小姐這房門也打不開啊。”丫鬟充滿狐疑的輕聲道。


    薑念嬌隻能起身道“你等等。”


    話落,她隻朝門口走去,走到門口,她才發現這門原來早被趙衍楨反鎖住了。


    所以自己剛才跟這丫鬟廢那麽多


    話做什麽?自己不開便是了唄,難道這宮人還能膽大包天到直接將房門撞開,薑念嬌一時對於自己的行為顯然也感覺到十分無語。


    不過走都走過來了,也是為了讓這宮人消除戒心,故而薑念嬌無語歸無語,卻還是老老實實給這宮人開了房門。


    宮人們隻在屋裏仔細搜索了一番,就連衣櫃都不曾放過。


    見屋裏確實沒有藏人,薑念嬌也的確是一副剛醒的姿態,那丫鬟便也以為是自己多心,故而她在沒查出什麽情形後,隻同薑念嬌道了一聲歉。


    隨後便離開了屋子。


    幾乎是在她離開後,薑念嬌隻立刻又將門重新反鎖上了。


    這一次她打定主義,不管這些人怎麽叫她,她也絕對不會再開一次門了。


    鎖好門後,她便打算繼續回身與趙衍楨掰扯。


    不想趙衍楨比她還急切,她一回身就看到趙衍楨。


    雖然他的出現也不算什麽突然,但薑念嬌還是被嚇了一跳。


    她剛想發難,隨後又馬上想起還守在屋外的丫鬟。


    故而她隻以手擋唇,做了一個示意彼此誰都先不要說話的手勢。


    隨後又怕屋裏燭火照在門上的影子,會引起門外丫鬟的懷疑,她隻又連忙拉著趙衍楨重新回到內室。


    趙衍楨此時認錯的態度倒是端正,在入了內時室後,他主動輕勾了勾薑念嬌的小手指道“嬌嬌,我錯了,日後再有什麽我都同你商量過後再說好不好?”


    薑念嬌本也隻是說到激動處氣上心頭,剛才被那丫鬟打斷情緒,如今又看他這般做小伏低,剛才的那股莫明之火倒消解了大半。


    她冷靜的尋了一個位置座下,隨後開口道“殿下若是真想娶我,也是真想和薑家合作,便該同我說些實話,而不是一味的哄著我,畢竟我又不是不知世事的小姑娘,更不相信這世上有什麽無緣無故的愛。”


    薑念嬌說這話,原也沒打算擊出趙衍楨能說出什麽實話,畢竟他如果不想說,自己耍再多手段也是空談無用的。


    更何況雖然他口口聲聲說喜歡自己,會護著自己,可她不相信,重生一世,他會不計較過去的那些仇人?會眼看著陳家垮台,會容許她父親上位。


    趙衍楨此時倒是不與薑念嬌貧嘴了,他深深看了薑念嬌一眼,隨後方才道“嬌嬌對我的戒心可真重重,其實有些事情,我是想同你說出來,可總又覺得這一切太過荒誕,怕你不肯相信。”


    薑念嬌接言道“有什麽不能相信的,隻要殿下肯真心實意的同我說,我自然能辨出真假。”


    聽得此言,趙衍楨臉上的笑容顯出一絲虛無“嬌嬌,你說在一個人死去時,若是他極度不甘,是不是天命也可以為他扭轉,讓他重新回去補救一些事呢?”


    聽到此言,薑念嬌已經猜到他要說的是什麽了,不過她嘴上還是漫不經心道“或許吧。”


    好在趙衍楨倒也沒有被她的態度打擊道。


    趙衍楨隨後隻繼續道“我便是這麽來的,前世我一直以為我是父皇最疼愛的孩子,畢竟他有什麽好東西都會捧到我麵前,我的母親以我為榮,周圍的人也說他是最愛我的。”


    “我其實並沒有多大的心願,對於那個皇位我也並不覬覦,當年若是父皇對我說讓我不要參與到那場爭鬥中去,我怕也會聽他的。”


    “可是到後來外祖父薨逝後,陳家很快便被人扣上了謀逆的罪名,陳家大房的庫房裏被人發現十二具明光鎧甲,可是外祖雖是大司馬,然而陳家之後早不掌兵,縱然有鎧甲又能如何謀逆。那之後這場罪名還牽扯上了我母親。之後陳家滿門抄斬,便是我母親和身邊的秋婉也以從犯之身被賜了鴆酒。”


    見他憶起往事,似乎滿麵痛苦神色,她本想安慰他幾句。


    不想薑念嬌還沒開口,他便止住了話頭,原本的那點悲傷也消


    失的無影無蹤。


    “不過我那舅舅倒也不算無辜,我也沒想過要繼續保全他。畢竟他行事的確不太檢點,若沒有外祖父罩著,他犯下的那些錯事怕都足夠將他萱草剝皮了,隻是我那母親實在無辜,從前她便是為了陳家的榮耀斷送了自己的青春,這幾十年來她從沒有真正得到過我父皇的心,我也知道這些強求不來,我隻是不想她再受舅家牽連,想她安度晚年。”


    “而身在這皇家,若是沒有權利又如何能護住身邊人呢?所以在這之前我必須尋找一個可靠的盟友。這件事你父親也答應與我偷偷結盟了。”


    聽到這裏薑念嬌顯然也徹底明白了趙衍楨的真實目的。


    也許是從一開始就沒走過心吧,聽到趙衍楨這席話,薑念嬌竟並沒什麽好覺得難以接受的。


    也並不在乎自己的婚事是政治聯姻。


    而且趙衍楨此時的態度也確實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來的端正,雖然自己早知道他是重生者,但親口聽他說自己是重生者這卻又代表著另一層含義。


    對於趙衍楨的這席話,她自然是全信了。


    雖然她也下意識想起那個帶給自己重生機會的係統在離開前告誡過自己離趙衍楨遠些。


    然而如今的這番相處下來,她想趙衍楨或許也沒那麽難以讓人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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