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然聽到這麽大一樁醜聞,陸知章隻抑製不住心底的狂喜。


    他也知道空口白牙汙蔑不妥,故而他又細細問了一句“此事你可有什麽證據?”


    “證據?夫人身死當晚是喝了大小姐送來的燕窩,中的是鶴頂紅的毒,而那碗燕窩裏也正含有鶴頂紅的毒素,而且那日來給夫人送燕窩的正是她的朋友,如此明晰的事實還要什麽證據。”說起此事,憂伶也挺直了腰杆。


    畢竟她的目的就是想讓薑念嬌倒黴,故而對於這不明來曆的禦史台官員,她幾乎是將自己知道的都與陸知章說了。


    陸知章聽了個大概,其實心中便已經猜到薑念嬌大概率是被人陷害了,畢竟任何人做了這種事怕都得遮遮掩掩一番,然而這次於瑟的死,那設計者的行為幾乎恨不得直接打上薑念嬌就是凶手幾個大字了。


    不過他雖心中清楚這些,卻還是很樂見薑家出些麻煩。


    故而他低聲出了個主意道“這麽說你是想上禦史台狀告薑家大小姐謀害主母?”


    憂伶自知心思瞞不過此人,便直接應了一聲是。


    陸知章一改剛才的態度,隻難得誇讚了憂憐一句“你倒是個忠心舊主的。你既然有這份心,我倒是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聽了陸知章這話,憂伶怎會不知陸知章這是想拿自己當槍使,畢竟之前她才這樣利用了薑二小姐一把。


    而且薑芝再怎麽樣也是薑家二小姐,出了什麽事都能留得小命在。


    自己出頭鬧上禦史台,就算真把薑念嬌繩之以法了,自己卻也會被薑家打擊報複的,隨便一個逃奴身份,她便會死無葬身之地。


    她見不得薑念嬌好這事不假,可她也沒想過將自己搭上。


    故而憂伶聞言,隻連忙擺手道“這便不必了吧,如今最要緊的還是找到我們二小姐,若能找到二小姐,其他的事情以後再說。”


    陸知章聞言居然也沒出言勉強。他隻輕聲道“你說的也有道理。不過你孤身一人怕也不好找出你們小姐的下落吧?不如我幫你尋人如何?”


    “那就麻煩大人了。”憂伶見他沒有糾纏舊事,便也接言道。


    隨後她又補充道“大人如果有任何二小姐的消息,還請直接告訴薑府。”


    陸知章笑笑“那是自然。”


    憂伶見陸知章應承了此事,便打算離開。


    隻是陸知章卻突然再次出手攔住了憂伶“姑娘先別急著離開,今日的事情還需要姑娘協助一番。”


    憂憐自然也意識到麵前這人是打算扣下自己了。她立刻便打算大喊大鬧起來。


    隻是陸知章比她更先說話“姑娘盡管鬧,鬧大了,薑家來人便更妙了。”


    這人話裏已是赤裸裸的威脅了。


    憂伶憤恨的瞪著陸知章,卻又對陸知章別無他法。


    當下她隻能由著陸知章將自己帶走。


    而陸知章扣下了憂伶後也沒有立刻便將憂伶帶去禦史台。


    他隻先私下扣押了憂伶,隨後又遣了人去薑府,隻說是找薑相有事相商。


    他送信的當口,薑放仍在外麵,故而收到的消息其實是薑念嬌。


    薑念嬌本就對陸知章有很深的戒備心,如今見他主動找上門來了,還是直接找他爹談,她便覺得這陸知章多半別有用心。


    她當下也怕自己爹真跟那陸知章有什麽往來,故而看到那封寫著有事相商的來信,她便直接讓人回絕了。


    陸知章在薑府茶棚外侯了半刻鍾,然而薑念嬌卻連麵都不曾露一麵。


    看著重新大門緊閉的薑府,陸知章的眼裏不免現出一層陰冷之色。


    “這可是你們自己找的,來日可別怪我心狠手辣。”


    說完這話,陸知章也離開了薑府,


    話分兩頭,各表一枝。


    且說這薑府裏一邊在


    操辦著於瑟的喪事,一邊隻尋了人到處去找薑芝的下落,一家人正是焦頭爛額。


    薑放也是趕在夜色將暮之前回到了薑府,不出意料之外,他自然也沒有找到薑芝。


    不過比起薑念嬌的一無所獲。薑放得到了一個不知算好還是算壞的消息。


    薑芝雖然沒有找到,但趙睿安卻被人找到了。


    在上京郊野之外,有人見著一輛馬車翻下了山溝,馬車裏一名華服公子與車夫被撞的人仰馬翻。


    其中那名車夫斷氣多時,華服公子更是傷重不治,臉被砸了個稀巴爛。


    而且除了馬車翻下來的傷痕,這兩人都有並不致命的刀傷。


    看起來倒像是與什麽人搏鬥過一番。


    發生了這種事,那發現人自然也不敢怠慢,隻立刻便同上京府報了此事。


    上京府便派了人去探查此事,起先他們看到華服公子那張被砸的麵目全非的臉容時,自然認不出他是誰。


    但待他們搜尋那華服公子身上衣物時,卻是見到了宮裏的令牌,和一塊刻著睿字的龍紋玉佩。


    這兩樣東西都是宮裏的東西,上報於宮中。宮裏來人查看了一番,很快便確定了華服公子就是趙睿安。


    而且看得出趙睿安之死顯然並不是單純的意外事故,畢竟身上的刀傷就足以證明,他在這之前曾遇到過襲擊。


    雖然自從張貴妃出事後,趙睿安自己又一番頹廢操作,邕帝早將他排除在了繼承人之外。


    但到底是自己的兒子,得知自己兒子出事,邕帝自然下令嚴查。


    這事對於一直在子的薑放自然也很快便知曉了。


    他隻慶幸車上沒有薑芝,但另一方麵,他也在憂心子的死會不會與薑芝有關。


    雖然薑芝看起來應當並沒有這樣的實力。


    但人在被逼急了的狀態下,又有什麽做不出來的呢。


    故而回來後,薑放便將這個消息告訴了薑念嬌。


    薑念嬌也是去宮裏走了一趟的人。她隻也出言勸說自己父親將於瑟的事情早日同皇宮那位坦白。..


    薑放起初隻說來日再說,但當薑念嬌提及此事是趙衍楨的主意後,他便改變了看法。


    薑念嬌自然也知道薑放如今與趙衍楨有往來。


    隻是她沒想到薑放居然會對趙衍楨如此信服。


    今夜自然也是不得好眠的,薑放本也打算今夜為於瑟守靈一夜。


    不想入夜時分,皇宮那邊便派了人來找薑放,他們隻說是陛下傳召薑放,也沒具體透露陛下入夜傳召薑放到底所為何事。


    不過既然是邕帝傳召,自然也沒人敢抗旨,很快薑放便被人帶去了宮裏。


    而且因為是邕帝的旨意,雖然入夜便是宵禁,但巡邏的金吾衛卻還是沒有上前追究此事。


    薑念嬌心中惴惴,雖然知道如今的薑家對邕帝還有用處,但樹大招風,如今這些事情又牽扯到一位皇子的性命,她便也不免擔心薑家會不會提前敗下陣來。


    一路胡思亂想,在入了靈堂後,她隻又為那長明燈裏添了些燈油。


    如今家中就她一人,雖然她與於瑟生前便不對付,但人死如燈滅,對於從前於瑟做下的那些惡事她便也不想在追究了。


    故而她還是守在於瑟的燈前護著她長明燈不息。


    除此之外,她也守在了靈堂裏打算繼續清理薑家的那些問題賬本。


    入夜寂寂無聲,隻小風伴著蟲鳴,一切倒也寧謐。


    而在她拔打著算盤珠子劈啪作響之時,有人再度踏入了靈堂之內,甚至還出言喚了她一聲。


    薑念嬌自然下意識抬頭,來人年紀瞧來約莫三十來歲,高鼻深目如刻,眉眼如淩厲刀刃。


    看著對方這典型羌漠人的模樣,她甚至微微一愣。


    “薑姑娘,我是葉維雋。”


    直到那羌漠男子開口,她才認出對方。


    隻是沒想到這男子竟是長成這副模樣。而薑芝與他全無相似之處。


    看來他與薑芝倒真不是親生父女關係了。


    當然她也沒有忘記葉維雋還曾答應過自己,若是見著了於瑟便將自己所知的關於於瑟的一切告訴自己。


    如今這人也見了,他現在過來怕是過來兌現承諾的。


    想到這裏,薑念嬌便也暫時將自己手中的工作放到了一邊。


    “葉先生,您現在可以同我說說於瑟了嗎?”


    葉維雋點了點頭“我正是為此事而來,你想知道些什麽?”


    薑念嬌猜想葉維雋怕也不想再提從前。


    故而她直接道“你還是直接說說你找到於瑟之後的事吧。”


    葉維雋點了點頭“我在養好傷之後,原想帶著阿瑟離開,但那時阿瑟已經嫁作人婦。”


    “我原隻是想去看看阿瑟是否幸福,若她果真幸福,我便自動退出這場追逐,畢竟我不過一顆棄子,以後怕是更加見不得光。再去糾纏阿瑟,怕隻會讓她陷入更大的不幸之中。”


    “那時薑府雖然守衛森嚴,卻並沒有什麽武林高手看家護院,故而我想出入薑府仍是十分方便。”


    “你爹雖然不是個好的,但在娶了阿瑟之後,對阿瑟倒也確實無可挑剔。而阿瑟看起來也已經對過去釋懷。甚至他們居然還有了一個孩子,雖然那小姑娘對外隻說是養女,但薑放倒是真心疼她。”


    “按理說我看到這些,便也該心滿意足的離開了,可是我果然也非聖人,看著你爹擁著於瑟,我心底裏萬分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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