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皇後隻沉聲問道“那件事辦的怎麽樣了?”


    一聽這話,旁邊的秋婉隻連院裏其他丫鬟也一並趕了出去,趙琅笑得頗為乖巧“母後放心,您讓阿琅辦的事情阿琅已然辦妥。”..


    聽得此言,敏皇後方才點了點頭。


    倒是一旁的陳燕蓉忽然開口道“九殿下的動作倒是挺快,我們當初籌備火藥都費了三四個月的時間,九殿下這才短短幾日便已經準備好了?”


    聽到陳燕蓉的質疑,趙琅隻差點沒白眼翻上天。


    還是秋婉溫言善語道“九殿下本就掌握著配方,更何況隻是在檀香裏摻***,這用量配比也沒有火藥那般麻煩,九殿下配比好用料,再讓工人們趕製倒也不會太麻煩。”


    “燕蓉,阿琅辦事一向謹慎,你不用擔心。”此時便連敏皇後都出言替趙琅打包票。


    陳燕蓉自然不好頂撞自己姑姑,故而她隻好壓下此事不再多提。


    不過他們陳家如今要做的到底是大事,這一舉若成陳家便將度過此次危機,地位再次邁上一個台階。


    若是不成,那便是萬劫不複,隻連原有的地位都保不住。


    父親說與其被溫水煮青蛙,倒不如趁著尚未水深火熱的功夫奮起反抗一把。


    反正隻要邕帝與梁王在宗廟裏出了事,之後的話題便可以交給他們編排了。


    恰好今年各處災患,邕帝在年末也為此下了好幾次罪己詔。


    這次北郊祈福會便是在這個背景下開始的,而到時火焰爆炸,他們完全可以將之歸結於天降災禍。


    一切看起來隻像是萬事俱備,隻欠東風,然而陳燕蓉卻總覺得惶惶不安。


    也是因為如此,她一直都想回到自己父母身邊。


    如今眼看著說服自己姑母的工作也完成。陳燕蓉一番思忖之後,便同敏皇後道“姑母,我在宮裏也已經待了許多時日了,我也想我阿娘了,明日我能不能回去?”


    不想她這話一落,不止是秋婉,便是趙琅也開了口。


    “燕蓉姑娘,這麽急著走做什麽?敏皇後還想你多陪陪她呢。”


    “你急著回去做什麽?你父母那邊你也幫不上什麽忙。”


    他們二人隻你一言我一語的便將陳燕蓉的擔憂給化解了。


    就連敏皇後也開口挽留陳燕蓉,陳燕蓉見狀自然不好再多說什麽。


    雲洲邕地與羌漠相連的漠南小鎮是兩地的邊境之地,這裏常年塵土漫天,黃沙漫漫。


    便是道旁的居民樓也都是一副年久失修的模樣。


    此地居民也不過千來戶的數目,然而就是這樣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鎮卻恰恰是每年羌漠部落席卷南下之地。


    雖然這些年因為邕地與巫毒部落交好,兩地已經很少發生大規模襲擾事件。


    但每年及至冬日也還是不免有小規模的襲擾。故而這座小鎮居民倒是頗受其害。


    而且今年尤為受災,眼下不過才將將剛到十一月,這座小鎮便受到了四次襲擾。


    雖然每一次的規模都不大,但這好像更像是一種試探。


    而襲擾者正是黑鷹會的成員。


    黑鷹會建在邕地與巫毒部落爭執的地帶,那裏有一座黑鷹山,那黑鷹山上藏著一支漠賊勾結著巫毒前餘孽的山寨。


    正因為那塊地屬於爭議之地,而這些年邕地與巫毒部落又是友好關係,故而為了避免爭端,那塊地如今幾乎成了互不管轄之地。


    如果不是前陣子邕地揪出了一大批羌漠間諜,而仔細一追究,這些人幾乎都與黑鷹會有關。


    邕帝今次大約也不會如此大張旗鼓的來管理此處。


    不過因為這裏是互不管轄之地,故而邕帝還是與巫毒部落的首領進行了商量。


    那巫毒部落本就因為上次間諜之事,而對邕地誠惶誠恐,如今邕帝來商


    量拔除黑鷹會,巫毒首領自然大力歡迎,故而雙方隻由此達成了互相合作,鏟除黑鷹會的意圖。


    趙衍楨過來的目的便也在此了。


    隻是他們一行人不過剛剛到達漠南小鎮,甚至還沒來得及進入驛館。


    便見得前方有當地的居民隻結手將道路圍成了一圈。


    他們手中隻還拄著各種農具。


    如此一來道路便也被阻塞了。


    一看到這情形,走在前麵的一道步兵自然隻小跑著上去想將他們驅趕開來。


    有兵官隻高聲斥罵道“還不趕緊讓開!不要命了!”


    然而那些人卻並沒有退讓的意思,他們隻是一副視死如歸的憤慨神色瞪著前方的這支軍隊。


    若不是他確定這裏還是在邕地,而那些身著灰撲撲衣衫的民眾也仍是典型的邕地麵貌,趙衍楨便幾乎要以為這些人已經是羌漠人了。


    眼見這些人仍不肯相讓,那士官不免又罵罵咧咧起來,於此同時一隊步兵也開始著手試圖將這些民眾驅散開來。


    不想如此一來,那些民眾並沒有離開,反而隻由此與士兵們動上了手。


    隻聽其中一人高聲怒罵道“你們趕緊滾回你們的金銀窩吧!我們漠南鎮的人不歡迎你們!”


    隨著這一聲怒喝,底下是更多人的附和“對!你們趕緊從我們漠南滾出去吧!”


    “可別再給我們添亂了!我們不需要你們!”


    隨著憤怒的喊聲,有士官隻突然用鞭子抽擊著地麵,鞭子卷起了滿地的塵埃。


    那士官的本意或許隻是想起到威懾作用,不想他這鞭子一抽,民眾的憤怒反而更被點燃,隨後阻攔的士兵隻與憤怒的民眾打成了一團。


    甚至有些人隻還亮出了手中的鐵齒釘耙與士兵們打作一團。


    如此一來別說從此處通行,便是能不能毫發無傷的後退都似乎成了一種不可能的奢望。


    一見到眼下的情形,趙衍楨的麵上自然不甚好看,便連跟在趙衍楨身後的暻先生也忍不住同身旁護送他們的一名士官開口問道“王校尉,眼下這又是什麽情形?”


    那校尉聞言臉上也頗有些尷尬,他顯然也沒預料到會發生這樣的情形,他隻擦了擦額頭上並不存在的冷汗道“不過一群刁民,大人們還是先退後,小的這就過去處理。”


    丟下這話,那王校尉便騎馬上前一步,他隻想趕緊驅散了這群刁民,之後趕緊放這位晉王殿下離開漠南。


    故而他之後也沒多言,隻微微一揮手便示意身後的弓箭手放箭。


    隻可惜他這號令還沒發完,另一名士官卻突然高聲道“慢著!”


    那人形如青鬆,目如朗月,經年在這風沙之地磨礪的青年皮膚已然黝黑,卻又透出一種男子的剛毅。


    而那人正是久未露麵的陳靖淮。


    陳靖淮比起那王校尉,顯然他的存在更令眾人信服,幾乎他一發話,原本聽了王校尉號令,準備拉弓的弓箭手們聞言隻立刻迅速放下了手中的弓箭。


    他們隻靜靜看著陳靖淮與那王校尉,隻見陳靖淮引馬上前一步。


    那王校尉見陳靖淮出來阻攔,此時自然出言發難道“陳校尉,你竟阻攔於我,你可知現在是什麽時候?晉王若是在咱們這兒出了半點閃失,你我可交代不起。”


    陳靖淮聞言,明明是與王校尉說話,他卻隻對著趙衍楨露出一分不甚恭敬的笑容道“王校尉放心,晉王殿下想來定然不是花架子,他若真是連眼下這點情形都承受不起。那他便不該來這漠南,而該是留在上京的溫柔鄉裏。”


    而隨著他這話音落下場中氣氛更是十分微妙,趙衍楨的眉目跟著沉上了三分,卻沒有開口回擊。


    誰也不知道這二人此刻的針鋒相對之中,有幾分是為了爭論,又有幾分是懷恨在心的爭風吃醋。


    畢竟當初明


    明是陳靖淮先與那薑相千金訂下婚事。


    結果這婚事一輾轉便黃了,而在這不久之後便傳出薑相千金與晉王被賜婚。其中相隔時日不多。


    有心人隻要稍微一聯想便能想到一些橫刀奪愛,懷恨在心的情節。


    隻可惜晉王似乎並不打算接招,陳靖淮便也隻能就此作罷,隨後他話鋒一轉“而且這些人可都是我們邕地的子民,一般人聽聞上京派人來替他們清除威脅他們的禍患不說夾道歡迎,也斷不會有出來阻攔的時候。”


    “如此反常之行必有其因,若是一味鎮壓反而是得不償失,我想殿下定然也想知道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麽?”陳靖淮說這話時,眼中已暗藏機鋒。


    那王校尉自然也聽出了陳靖淮的用心,他惱聲欲罵“你好大的膽子……”


    可顧念著後麵的人,他到底沒能斥罵出聲。


    而陳靖淮便趁機引馬回身對趙衍楨道“殿下堵不如疏,這些小民到底都是我們邕地的子民,咱們與其屠殺自己的子民,倒不如聽聽這漠南鎮的居民們怎麽說吧!”


    聽到這話,趙衍楨還沒回話,那王校尉便忽然急匆匆的開口道“殿下,這些人別看著他們都是邕地麵貌,但近些時日來,因為兩地友好,其中也不乏有通婚往來的,也有經受不住小利誘惑的細作,他們如此來鬧,難保不是敵方的幫凶,此事由我處理便好。”


    趙衍楨聞言隻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那王校尉。


    片刻後他方才開口道“王校尉所言也不無其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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