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貿貿然孤身一人跑到那群士兵中的小女孩。那小女孩的母親隻立刻慌亂的喚了一聲“索婭!”


    被喚作索婭的女孩卻顯然並沒有發現自己的母親在尋找自己。


    直到那名同樣黑發黑眼,一看就是邕地人麵貌的母親壯著膽子來到了跟前,親衛這才意識到對麵的這位母親是在呼喚麵前的小女孩。


    他剛想對小女孩道一句索婭,你的母親來找你了。


    不想他這話還沒出口,那位母親便立刻來到了身前,於此同時她隻警惕的一把抱過自己的孩子,隨後她抱著那孩子便匆匆往流民群體走去。


    而在離開時,那名親衛還能聽到這位母親訓斥自己孩子的聲音“不是說過讓你不要亂跑嗎?如果你被壞人帶走了,你就再也見不到你的阿爸了,也再也見不到我了。”


    那小女孩到底天真,麵對自己母親的訓斥,她隻還天真的仰頭道“叔叔他們不是壞人,他們是跟我阿爸一樣的好人。”


    之後的話,那親衛倒是再也沒有聽到了。


    不過看著那女孩與自己母親離開,他便也收回了視線。


    他想著等赫容醒來後,他們便離開。


    至於這幹奶皮子,因為先前他們便遭遇過毒氣攻擊,故而出於安全考慮,他想了想還是抽出一枚銀針暗器試了試這幹奶皮子。


    直到確定那枚銀針沒有變黑,他方才將那一塊幹奶皮子收了起來,他隻打算等赫容醒來後,便拿這幹奶皮子給赫容吃,畢竟他們殿下也已經好幾日沒吃過什麽像樣的東西了。


    而其他士兵們在原地休整時,自然也耐不住饑餓的考驗,他們在征得了親衛的同意後,便三三兩兩準備去找些吃的。


    隻是這冰天雪地的,便連隻飛鳥也不曾經過。而那湖泊更是結了厚厚的冰。


    故而他們一時之間倒是沒有尋到什麽食物。


    而就在一群人正饑腸轆轆之時,剛才那名邕地女子隻不知何時又來到了他們身前。


    那原地休整的親衛一見她過來,隻立刻便站了起來。


    他本以為女子是要找自己麻煩的,不想那女子卻是突然將手心攤開道“這個還給你。”


    而此刻躺在她手心裏的正是那枚金色的花朵。


    那親衛一時有些手足無措道“這個是送給小姑娘的謝禮。”


    聽到親衛的話,那女子卻是突然噗嗤笑出了聲“這個是你送給心上人的禮物吧,你突然將它送給路上的小姑娘,你的心上人若是知道了怕是要不高興的。”


    沒想到這花朵的來曆一下子就被那女子猜中了,那親衛的臉色瞬間爆紅。


    女子隨後輕笑了一聲,不過她最後還是將那花朵交給了青年。


    “我想你的心上人看到這個禮物一定會很高興的,別讓她失望。”


    說完這話,那女子隻朝他狡黠的眨了眨眼睛。


    親衛聽到這話,想到自己的心上人,他的神色也不免一陣恍惚。


    他隨後有些不舍的想要將那小女孩送給自己的食物還給女子,女子一見他的動作,就知道他大概要做什麽,故而她隻立刻製止了青年的行動,她隻低聲道“這個是我們索婭送給你的食物,她說你是個好人。你若真要想還這點情誼,日後你若是遇上同樣的落難者能給予他力所能及的幫助,便也不欠我們什麽了。”


    隨後那女子隻又善解人意的看了看那躺在地上顯然還沒醒來的赫容道了一句“況且你這東西是留給他的吧,他若是沒有東西吃,情況大概會比較糟糕。”


    聽到這話,那親衛當下自然不再推辭,他隻誠心的對女子道了一句“謝謝。”


    女子隨後又笑著道了一句“謝什麽,我丈夫如今也在邊境駐守。我知道你們有多不容易。”


    說完這話,那女子隻又將一個冰鑿子遞給那親衛道“你們用這個去鑿冰會比


    較快。”


    隨後她又指著前方一顆雪鬆樹道了一句“在那一塊地方好像有魚,你們要是餓了,也可以去那裏找找看,我們也是食物緊缺,所以眼下倒是不好再分給你們這麽多人以食物,不過你們要是需要的話,可以同我們借用一下生活工具。”


    倒沒想到這婦人如此和善。那些士兵們在得到婦人的指導後隻也齊齊同對方道了一聲謝。


    隨後他們在得到那名親衛的準許後,便借用著婦人遞過來的鑿子去一旁的雪鬆樹下鑿冰了。


    不過與那些士兵們相比,眼前的親衛比起對食物的渴望,他顯然更在乎剛才小女孩對他說過的前方城鎮的事。


    他本就想找人問詢情況,卻又苦於這些人對他充滿戒備,如今有女子主動走過來了,他自然便也主動打聽起了那城鎮的事。


    “這位夫人,我剛才聽您的女兒說前方的城鎮很亂,有人***,而且我看你們都往這邊逃過來了,請問那裏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嗎?”


    聽到麵前的青年問詢起此事,女人的眼神便也瞬間晦暗了下去。


    “我也不知道那些來鎮子裏的士兵們到底是誰的人,不過我女兒說的沒錯,這些人一進入我們小城裏便開始了***,敢反抗的都會遭到暴打,而且他們隻要發現了邕地麵孔便會亂殺,我們這些人都是或者本身就是邕地那邊過來的,或者是有親人是邕地那邊的人。為了不被那些人殺掉,所以我們隻能逃到這裏來了。”


    說到這裏,女子隻低聲歎了一口氣“自從咱們的老領主暴斃於王庭,如今幾位皇子隻都開始了混戰,眼下哪裏都亂,故而我們這一路走得可算是十分凶險,也是因此,他們對你們倒是多有戒備。”


    聽到那女子的話,那親衛隻是心中暗暗一驚,然而有人聽到女子的話,卻顯然比那親衛更為心驚。


    “你說什麽?”說話的人聲音十分陰鬱。


    那女子聽到這一聲,也不禁循著聲音望了過去,也是此時她方才發現原來是那名昏迷過去的男子醒過來了。


    他生著同自己一模一樣的黑發黑眼,但所不同的是麵前的青年繼承了典型的羌漠輪廓,他十分深刻,那黑發黑眼,與他周身的陰沉氣息,隻讓他的皮膚看起來有些過分蒼白。


    此刻他那陰冷的仿佛照不進陽光的黑森林一般的眼睛在看向對麵的女子時,卻還是讓對方嚇得不輕。


    女子不敢繼續盯著對麵那陰鬱的青年細看,她隻正不知自己是不是應該重複一遍自己剛才說過的話語之時,那陰鬱的青年卻是突然掙紮著便準備起身。


    隻可惜,許久沒吃過飯了,加上一時的焦急隻讓他剛一站起便又重重跌倒在了雪地裏。


    但即使如此,他仍是冷著一張臉道“咱們趕緊走!一刻也不要耽誤!我要回王庭。”


    女子正不知如何是好之時,好在那名親衛卻是立刻禮貌的請那名女子先離開了。


    待女子離開後,那名親兵便也立刻開始給赫容分析眼下的局勢“殿下,眼下咱們就算回去隻怕也沒什麽指望了,除下,其他幾位皇子如今也在王庭爭奪諸位,可如今咱們兵員損失大半,眼下咱們拿什麽去跟那些兵強馬壯的皇子們比。”


    聽到那親衛的分析,再看一看跟著自己出來的寥寥幾人,赫容隻瞬間便頹然的坐在了原地。


    雖然他這一生從來都沒有順遂過,雖然他還是科索的大皇子,可因為母親是邕地人的緣故,故而他不但無緣皇位,而且隻還被人當成奴隸對待。


    他不信命,不信自己隻能當個奴隸。他一次次的在絕境裏掙紮,算計。才有了如今的地位。他這一輩子都想向他的父親證明自己也是他的兒子,自己身上雖然流著一半邕地人的血,可他並不會比其他的兄弟差。


    也是為了讓他刮目相看,他才布局了今日的這場偷襲戰。


    然而他沒想


    到自己的精心布局卻還是輸了,而且他輸了就算了,如今他想要證明的那人,隻也永遠離開了自己,命運仿佛是同自己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


    他覺得自己如今隻像是再次一無所有了。


    想到這十多年來的努力,赫容不禁露出了一絲嘲諷的嗤笑“到頭來都是假的!都是個笑話。”


    看著赫容露出如此反常的表情,那親衛不免擔憂的喚了赫容一聲“殿下,您怎麽會是笑話,我們還有時間,我們可以徐徐圖之。”


    “還有時間?那個人都不在了,我要證明給誰看?”赫容卻是突然死死瞪著那親衛,他隻咬牙切齒道。


    話音落下,赫容隻覺得喉頭一甜,隨後他隻立刻便吐出了一口鮮血。


    不過很快他便又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唇,鮮血從他的指縫間流了出來。


    那親衛隻能一邊安撫著赫容,一邊低聲勸道“殿下,您這又是何必?”


    赫容沒有說話,他隻覺得自己前所未有的疲憊。


    從前若是受到了打擊,他總是不甘,總是想要反抗。然而如今這一次,他卻覺得自己好像徹底輸了,也徹底失去了目標。


    一想到這些,他隻覺得又是一陣頭暈目眩,不過片刻眩暈便再次朝他襲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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