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雖則如此,裳雲錦也還是在心中多留了一層心思。


    在將陳喚安關入大獄之中時,她也在抓緊探知這位沈大人的身份。


    日入酷暑,炎熱的天氣與聒噪的蟬鳴隻讓人心浮氣躁,縱然轎子裏已經放了冰盆,可當下這逼仄的空間還是讓人覺得酷熱難當。


    若非是在調查那位沈大人的身份,裳雲錦是真不想出門的。


    好在裳府與關家酒樓也不過三四百米的距離,故而一刻鍾都不到,轎夫們便將轎子抬到了關家酒樓的門口。


    隨著轎簾掀開,裳雲錦便從裏麵走出來了。


    這當下的天氣實在是過於炎熱,丫鬟們隻用手中的團扇遮擋著身後的日光,並且陪著裳雲錦一步踏入了這關家酒樓裏。


    此時不是吃飯的時間,這酒樓裏不過三三兩兩的客人,生意也清冷的很。


    從底下穿堂而過時,即使這酒樓臨江而建,並且已經將窗戶支開,但這天仍是悶熱而潮濕。


    這樣的天氣便連店家的小二都懶散了不少。那小二慢了半拍,走過來,隻揚起熟悉的笑容道“客人是要住店還是打尖?”


    “都不必了,我訂好雅間了。”話音落下,裳雲錦隻立刻示意身邊給自己打扇的侍女將預訂的牌子交給了店裏的夥計。


    夥計一見著牌子立刻便將他們引去了二樓,二樓似乎比一樓還要炎熱,雖然是背陰處,且還臨著江邊,窗戶推開,便有江風習習,可架不住這熱意蔓延。


    故而裳雲錦隨後隻對夥計道了一句“這屋裏怎麽這麽熱,你快去給我端幾個冰盆過來。”


    夥計們聞言自然隻低聲應是,隨後裳雲錦隻又道了一句“等等!我這裏還有一名來客,他大約身高有一米七八,濃眉大眼,十分精神,等會他若是說來尋裳雲錦,你便引他來我這間房便是。”


    聽到裳雲錦的話,夥計隻應了一聲好,之後不久,三四個冰盆便被陸續放入了房中。


    之後那夥計方才問裳雲錦要用些什麽,此時不是午時,故而裳雲錦隻道了一句“你準備一些涼爽消暑的飲品並著糕點過來吧,對了,若有冰鎮的西瓜那便更好了。”


    得了裳雲錦的吩咐,那夥計立刻便離開了。


    而那三四盆冰盆放在屋裏片刻,便也開始散發出一種溫溫的涼意。


    “雲錦!”


    裳雲錦正在與丫鬟們說話呢,門口便傳來很大一聲破門聲,於此同時,一名寶藍緞子,一派富貴公子哥模樣的青年便大大咧咧的進來了。


    他身高赫然正是一米七八,濃眉大眼,容貌端正。


    可不正是裳雲錦口中的那位朋友。


    青年一見裳雲錦隻立刻三步並作兩步來到了裳雲錦身邊,隨後他隻道了一句“阿錦,你最近這些年過的還好嗎?”


    裳雲錦見了青年隻也笑著道“自然還好。”


    隨後她隻又話題一轉道“說起來義天哥,你這個子好像又高了不少啊。”


    聽到裳雲錦的打趣,青年隻低聲道了一句“比你這小矮子強吧。”


    裳雲錦隨後笑了笑,卻是又問了一句“對了,義天哥與嫂子感情如何?”


    童義天聞言隻立刻道了一句“你還好意思問這些,當初我與你嫂子大婚,你為何不來參加我們的婚禮?”


    聽得童義天的話語,裳雲錦隻尷尬的笑了一聲道“我那不是生病了來不了嗎?更何況我給你托人送去的賀禮難道不豐厚?”


    “豐厚有什麽用,我要的是你人來!”童義天隻立刻道了一句。


    不過隨後他又道“不過也算了,我要問的是別的事情,我聽說你跟那姓陳的小子和離了?”


    裳雲錦沒想到童義天這麽快便收到了消息,她立刻驚訝而緊張的問了一句“你怎麽知道這些的?”


    童義天自然也知道裳雲錦的緊張,故而他隻立


    刻安慰了一句“雲錦,你也別擔心,這事還沒什麽人知道,是我昨日遇著你母親了,你母親跟我說你那丈夫是個十分過分的性子。你這些年過的恐怕並不好吧?那時沒有參加我的婚禮是不是也與你丈夫有關?”


    沒想到童義天會看穿自己的偽裝,裳雲錦一時也有些無言以對。


    她不會同他說,他娶親的那日也是自己丈夫迎新人進門的日子,她在前日與自己夫君發生了很激烈的爭執,所以那日她確實是去了醫館,不過不是因為生病,而純粹是因為受傷。


    不過一切都已經過去了,想到此處,她綻開笑容道了一句“都過去了,也沒什麽好提了,而且我這一次過來,其實是想同你打聽一個人的。”


    “打聽人?隻要是安西州府的人,就是角落裏的人我都會替你找到的。”童義天立刻拍著胸脯保證道。


    看著自己這個鄰居家的兄長,裳雲錦隻也跟著道“哪裏需要這麽誇張,那個人應該也是州府的官府,他們是這一次去耒陽的巡檢員,那人姓沈。”


    聽到裳雲錦的一番描述,原本還有些迷茫的童義天,臉上卻是不自覺露出一副拔開雲霧見月明的神色,他立刻笑道“你說的是不是沈弈秋?”


    一聽童義天直接說出了那人的名字,裳雲錦的心中也是一陣歡喜“你認識沈大人?”


    童義天哈哈大笑道“你這不是廢話,這姓沈的還是我兄弟呢,當然我們是結拜的兄弟!”


    “不過你跟他什麽關係啊?你為什麽要找他?”童義天頗有些八卦的追問道。


    裳雲錦聞言立刻解釋道“我這次能回來,全仰仗沈大人幫了我。”


    聽到裳雲錦的話,童義天顯然仍舊沒有被打消八卦的心思“他怎麽幫你了?”


    裳雲錦想了想便還是將自己最近的遭遇說給了童義天聽,聽著裳雲錦的話,童義天立刻痛恨的道了一句“這混蛋居然如此對你,我非找他去算賬不可!”


    一聽童義天這話,裳雲錦卻是立刻攔住了童義天道“義天哥,算了吧!那小子我也給了他教訓了,他之後的日子隻會比我更慘!咱們何必那種爛人?而且我不是在沈大人的幫助下安全了嗎?所以眼下當務之急不是去找陳喚安報仇,而應該是去找沈大人道謝才是,畢竟他也算是救下了我的一條性命。”


    童義天一聽話題拐回到了自己兄弟身邊,立刻便也嘿嘿笑道“阿錦說的是,不過我那兄弟既然救了你一命,阿錦不如幹脆跟我那兄弟在一起如何?人不都說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唯有以身相許嗎?”


    “而且我那兄弟,人聰慧,有才情,性情也好,長得也不錯,雖然家境貧寒,可我覺得他就是那條能條能跳龍門的鯉魚。你要是跟他在一起真不虧!”


    聽到童義天的話,裳雲錦雖然也十分心動,然而凡事不能操之過急,而這位童義天大哥性子不是個能守得住秘密的。故而裳雲錦隨後隻又道了一句“大哥別開我玩笑了,您也知道我那夫君是什麽模樣,我經過他這事也沒那麽快能接受其他人,更沒什麽太多的想法,我隻是想好好謝謝沈大人,若是沈大人不嫌棄,我想好好謝謝他一番。”


    童義天見裳雲錦都這樣說了,自然隻也道了一句“既然如此,我會同我兄弟好好說說的。”


    聽了童義天的話,裳雲錦隨後又低聲囑咐著道了一句“對了,義天哥,你能不能不要同你的兄弟說我是誰家的閨女,他若是問起,你便說我隻是普通農家女子?”


    童義天聞言自然點頭“行,隻要是你說的,哥都會幫你照做的。”


    裳雲錦得到了童義天的保證自然十分高興,當下二人自然不再多言。


    衙門口,沈弈秋整理完倒賣武器案件的資料後,便也準備回去了,隻是沒想到往日一下了班,便立刻往回家路上趕,隻守著自己老婆的童義天今日居然會等在衙門口。


    看到他這般,沈弈秋不免也覺得十分稀奇。


    他走過去打趣靠在石獅子旁,同幾個衙門口的兄弟聊天的童義天道“義天兄弟,你今日這是做什麽?怎麽不回去陪著守著你的娘子,反而在這衙門口逗留”


    聽到沈弈秋的話,童義天這才轉頭看向對方道“還能為了什麽,自然是為了等你這個大忙人!”


    聽到童義天這話,沈弈秋一時也有些驚訝道“等我?為什麽等我?”


    童義天隨後便隻低聲道“你跟我過來不就知道了。”


    沈弈秋雖然不解,不過他還是跟著童義天一起離開了。


    二人也不知行了多久,最後,他們隻在附近不遠的一個小巷裏停下腳步。


    看著童義天不是帶自己去酒樓,也不是去他家。


    沈弈秋這時才終於忍不住開口問了一句“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裏?”


    聽到沈弈秋的話,童義天隻賣關子似的眨了眨眼睛道“等一會兒,你不就知道我要帶你去見誰了?”


    說完話,童義天隻立刻便敲了敲這座小小的宅子。


    隨著篤篤兩聲,很快屋裏的人便將房門打開了。


    門裏露出來的是一個小丫鬟的臉,不過那小丫鬟顯然也與童義天十分熟稔了,雖然此刻天色已經黑透了,小丫鬟仍是歡歡喜喜的將二人讓進了院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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