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蒼鬱鬱的林野之中正散落著無數矮小的木屋,不過這些木屋在白日裏大多數時候幾乎是沒有什麽人居住在此處的。


    整日居住於此的除了那個高大而沉默的男人,便隻有陳燕蓉了。


    陳燕蓉自從昨日去看過夜晚開工的眾人後,便陷入了昏迷之中。


    那男人便照顧了陳燕蓉整整一夜,隻見他從不遠處的水井邊打了一盆水過來,而待他取水回到那小木屋時,陳燕蓉似乎仍舊沒有從沉睡中醒來,她眉頭緊皺,麵上更是痛苦不堪。


    “不!不要!爹!娘!弟弟!小妹!”


    隨著她每多呼喚一個名字,那痛苦便似乎加深了一分,隨後在無盡的痛苦裏她發出了一聲極為淒厲的慘叫。


    聽著陳燕蓉痛苦的喃喃,那男子原本沒有一絲情緒的臉上,此時隻也顯出幾分動容的神色來。


    他不禁下意識握住陳燕蓉的手腕,隨後輕聲安慰著陳燕蓉道“阿蓉,別害怕,隻要是你的心願,我都會替你達成!便是讓我連命都不要也沒有關係。”


    說完這話,男人隻又細心的替陳燕蓉將她臉上的淚水與汗水一起擦了個幹淨。


    隨後做完這些,他便端著水盆離開了。


    而他所不知道的是,陳燕蓉幾乎是在他離開不久之後,便緩緩睜開了她的眼睛,與她夢中那些痛苦相比,她的眼神淡漠的如同會反射的冰麵一般。


    她隻低聲喃喃道“你最好別忘記你對我的承諾。”


    “副寨主,這是最近請求住進來的人員名單,和他們交納的房屋租賃金,您且請交給山主過目。”


    男人不過剛剛從那小木屋裏出來,不想便迎麵對上了上山來的雲湖村裏正。


    他接過那名單道了一句“這名單給我吧,剩下的散碎銀子,你便當做資金分給那些需要這個的人們吧。”


    聽到男人的話,裏正立刻點了點頭。


    而於此之後,那男人隻朝裏正揮了揮手,三人便各自退散而去。


    他重新回到屋裏時,陳燕蓉已經坐起來了。


    男人隻看向醒來的陳燕蓉隨後鬆了一口氣,男人冷酷的臉上罕見的露出一絲溫柔的笑容道“阿蓉,你醒了,眼下你可要吃些什麽嗎?我去給你端來。”


    然而陳燕蓉卻隻是用那種冷冰冰的口吻道“剛才你在外麵跟誰說話?”


    男人連忙低聲道“是雲湖村的裏正。”


    陳燕蓉便又道了一句“他來做什麽?”


    男人揚了揚手裏的資料道“最近,雲湖村又來了一批勞力,他收取了他們的資料,便將之交了上來。”


    一聽這話,陳燕蓉的視線便也落在了男人的資料上。


    她朝男人伸了手道“拿過來我看看!”


    然而麵對著陳燕蓉的請求,男人這一次卻並沒有聽從她的命令相反當下這男人反而隻自作主張道“阿蓉,你太累了,咱們吃點東西再去忙這些事情吧。”


    可麵對著男人的請求,陳燕蓉卻是毫不領情道“吃點東西?吃什麽東西?你忘了你的舊主是如何慘死的嗎?你忘了我們一家到底遭受了什麽嗎?”


    隨後說到此處,陳燕蓉隻又喃喃笑道“也是,你怎麽會在乎我們家遭遇了什麽呢?你當下說到底也隻是我們陳家的暗衛,如今陳家沒了,你好不容易得返了自由,你又為何要繼續留在陳家呢?”


    一聽到陳燕蓉的話,那身形高大的男人隻立刻跪在陳燕蓉身邊道“主子,我從來沒有這樣想過,不管經曆了什麽,我都會護在您身邊的。”


    聽了對方的話,陳燕蓉終於赤腳走了下來,看著她露出來的腳踝,隻是一眼,那高大的男人便垂下了眼簾,不過他仍是出言對陳燕蓉道了一句“主子,天氣雖熱,可寒從腳底生,還請主子以自己的身子為重。”


    然而陳燕蓉卻並沒有聽他的話穿上鞋子,相反她隻在


    男人身旁蹲下了自己的身子,她輕聲道“我什麽都沒有了,英尋,我什麽都給不了你,你又為何留下來”


    麵對著陳燕蓉的言語,那男子隻低下頭道“主子的願望便是英尋的願望。英尋什麽都不要,英尋隻要主子安好就行。”


    聽到這話,陳燕蓉卻是突然伏在那高大男人的肩頭,哈哈大笑著出聲,她幾乎是笑出了淚花,隨後方才道“你說謊!你們所有人都在說謊!英尋啊,你們所有人不過是在貪圖著我的容貌罷了。”


    說完這話,陳燕蓉的臉上隻又露出了一絲濃重的悲哀“不過即使如此,我也願意讓你得到我,你跟他們不一樣,英尋,他們都在欺騙我,利用我,隻有你跟他們不一樣。”


    “你會幫助我的對嗎?”她輕聲問道。


    看著那脆弱的不堪一擊的女子,高大的男人不禁沉重的點了點頭。


    他沒法否認,他的確是因為眼前的人是陳燕蓉,所以原本在陳家樹倒猢猻散時,他本可以海闊憑魚躍,得返自由,


    可在在發現落難的陳家大小姐時,看著她為了複仇而任人糟踐,被人利用後,又棄之於破履時,他便再也無法平靜了。


    他本來不想再管陳家的那些事情了。


    可看著那樣的陳家大小姐,他卻沒法裝作視而不見。


    故而他最後還是選擇救下了陳家大小姐。


    並且將那利用欺騙陳家大小姐的一家人給殺了個片甲不留,之後他帶著陳燕蓉落草為寇。


    可很顯然這位大小姐已經被仇恨蒙蔽了雙眼,故而她根本不願意隻是單單的落草為寇,苟且偷生,她想殺上那九重天,哪怕當下根本是在以卵擊石,她也在所不惜。


    他知道她是在發瘋,可他沒法就此放開她,她也像是知道自己會妥協一般。


    陳燕蓉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隨後方才笑著道“真聽話。”


    說話間,她隻從對方的手裏將那份名單取了出來,看著那一戶全部姓陳的人家的名單時,她禁不住眸色沉沉道了一句“這一家人是什麽來曆,為什麽他們也姓陳。”


    見陳燕蓉看向那份名單,英尋也隻能歎息著道了一句“你還記得耒陽城那名姓陳的守備嗎?”


    陳燕蓉聞言點了點頭“自然記得,說起來,那人與我們家還算本家呢。”


    聽到陳燕蓉的話,英尋便也點了點頭“這一家子便是那名守備的家人。”


    聽到此話,陳燕蓉便也沉默了,她心中十分清楚能進入雲湖村的人,除了亡命之徒,便別無他人了。


    所以這陳守備的家人搬進雲湖村,那眼下多半是那陳守備出了什麽意外。


    想到此處,陳燕蓉立刻轉頭看向身邊的男人道“他們家出了什麽事了?難道陳守備被官府抓了?”


    聽了陳燕蓉的話,男人沉默的道了一句“當下還不知道是什麽情形,不過我想其當下多半也不妙。”


    “不過他確實東窗事發了,安西州府新上任的那名知州派出的巡檢員查到了他常年與我們合作倒賣武器的事,之後那陳守備為了爭取一線生機,隻與耒陽縣令請求達成一段交易,隻可惜那耒陽縣令不肯,他被困在武備庫便又殺了安西州府十一名巡檢員,所以事情已經鬧大了,當下根本不可能大事化小了,如今別說是耒陽城了,便是安西州府都到處都是陳守備的通緝令。”


    “這種事情,他的家人自然也被連坐了,沒緣法天下雖大,卻沒有他們的容身之處,故而他們當下才隻能來到此地。”


    聽了英尋的話,陳燕蓉也不知是不是想到了自己的遭遇,當下她竟開始沉默了起來。


    英尋見陳燕蓉如此消極便也不禁安慰道“蓉兒姑娘,他們家的事與您沒有關係,您不必太過在意,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這本是他們自家的選擇,從前他家因為幹這髒活而金滿屋,銀滿屋,你要實在看不下去


    ,要去看看那陳守備的家人也是可以的。”


    得了英尋的話,當下陳燕蓉反而倒是不吭聲了,她之後隻繼續將那份名單剩下的部分都看完,而實際上這一個月以來,加上這幾人,真正來雲浮村的也沒幾個。jj.br>


    而陳嫤年自從知道了在這裏的人有陳燕蓉後,她便將自己與嚴子卿的名字改成了周錦麗與蘇子睿,至於他們的家鄉,她則是改填了一個極度偏遠的地區。


    反正縱然陳燕蓉找到了這個地方,那也是需要十個日子的來回的,到時候等他們小半個月查證完畢,隻怕這山林都怕被他們直接端了。


    故而陳嫤年是半點也不擔心陳燕蓉會認出她的,當然這個前提是,陳燕蓉沒有看到自己的廬山真麵目。


    而陳燕蓉看到這兩個名字也的確沒有起什麽疑心,不過當她看到這兩人居然是從雲州過來的,便也不禁好奇的問道“這兩人是犯了什麽事,怎麽從雲州跑到這安西來了?”


    見陳燕蓉問這二人,英尋隻仔細回想了一番,便低聲告訴陳燕蓉道“他們二人是雲州那邊私奔過來的小情侶。”


    一聽是自雲州來,陳燕蓉忽然道了一句“你說的對,我是該去看看陳守備一家,好歹他也曾為我們提供過這麽多武器,不過這對小情侶不如也一並去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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