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你們這麽說,是有人想要買下這店,邢老叔卻不肯賣?”


    那裁縫個子小小,神情也怯怯的,上次便見到李昭身上玄衣,也知道他成了繡衣衛,現在再見,哪怕李昭不是他老板了,依然是心生敬畏。


    旁邊他家婆娘笑道:“李老爺,咱們兩個跟誰做事兒不是做,自然不管這個的,誰買下這個店,我們就聽誰的。所以邢老爺的事情,咱們當然也不敢去過問……”


    “我曉得了,此事與你們無關,不用擔心。”李昭看他們臉色,就知道是自己身上衣服帶來的威懾。


    雖然按理來說,自己現在不是老板,繡衣衛也沒有那麽大的生殺予奪職權,管不著他們這小商賈身上,但草芥百姓對於公府中人天然抱有敬畏,不到萬不得已都不敢招惹。


    “那邢老叔現在在何處,或者說,他何時會過來?”


    “嘿,您今日來得早了些,邢老爺如今都要到午時前後才會過來清賬,有時還是隔天過來地。昨日來過了,今日還來不來就是兩說了。”


    李昭皺了皺眉,深感好事多磨,便起身道:“那我午時再過來看看,若是他人過來了,你們便說我找他有事,讓他等著會兒。”


    “哎,李老爺慢走……”


    李昭出的店鋪,看了眼附近街道,這街麵上生意算不上繁華,邢忠老早就嫌棄這店鋪外人流不夠,想要搬遷,倒沒想到到現在還沒成行。


    有人想買他居然還不賣,卻又不知是打著什麽主意,莫非是嫌出的錢太少了,還是對方以勢壓人?


    不管怎麽說,都得等見到了本人才知道了。


    正好來到城南,李昭惦記起了最近的案子,順勢便往六部官署方向走去。


    按照傳來的卷宗上說的,三名死者都是死在了住處,其中前兩名就住在這官署附近的一片民居裏。


    李昭便沿著這一帶找過去,從表麵上倒是看不出受到案件多大的影響,畢竟官署附近往日來也是比較安靜的,沒人敢在這裏喧嘩奔走。


    不過李昭進入到其中之後,很快就意識到有人似乎盯上了自己,也不知道是繡衣衛還是五城兵馬司的人。


    當然他身上的衣服本身就是身份的證明,所以很快便有人上前來搭話。


    李昭自然出示了自己的號牌,驗明了身份。


    雖然對方也許奇怪怎麽處理“內務”的甲字旗會跑到這現場來,但既然是繡衣衛的自己人,倒不必要阻止了。


    當然,肯定還是會稍微盯著他一下,直到確認他沒什麽可疑之處。


    李昭也沒在意他們的窺視,等問明了那兩個住處,便到了現場去看一看。


    因是月前死的人,早就已經發喪了,不過門口還懸著白幡,有路過的人也是匆匆而走,仿佛生怕沾染了晦氣。


    李昭隻是在外圍稍稍看了一圈,並沒有深入裏麵。


    就算到裏麵去,都過了這麽久,要有什麽證據也要麽就是被拿走要麽被銷毀了,哪還等得到他過來好運氣碰上?


    這樣當然是看不出什麽來,李昭隻能找人稍微了解了一番情況,這些沒什麽不可說的,何況大部分還都是李昭已經知道的事情。


    最後眼看著時間差不多了,李昭回頭去找了間餐館吃了頓飽的——之前就和李嬸說了今日可能不回去,讓她自行解決,反正她最近和顧遙家那口子打得火熱,說不定就在他家對付一頓了。


    然後李昭又來到了店麵上,邢忠便已經在後邊等著了。


    見到李昭過來,他還很好奇,渾然沒有自己陷入困境的感覺,一邊問李昭怎麽想到要過來,一邊還要拉著他看看自己讓裁縫新做的那幾款樣式,那是李昭之前留給他的圖紙上的。


    李昭耐心的等他說完,快要沒詞兒了,才問道:“邢老叔不必瞞我,他們夫妻兩個都告訴我了。”


    “額……”裁縫夫妻不在這裏,他也不知道要去看誰,隻能眼睛掃了一圈略顯尷尬的說道:“昭兒,你都知道了,那也不瞞你了,順便,幫老哥想想,可有什麽解決之道。”


    李昭皺眉道:“我雖從他們那兒知曉了事情,但到底如何他們亦不清楚,邢老叔總得和我說清了此事,我才知道該當如何幫你。”


    “對、對,我說、我說……”邢忠看來也是憋了許久,在家人或是林如海他們麵前不能說,也沒有其他地方可以傾訴,現在好容易有個能拿主意的李昭了,恨不能就從盤古開天辟地說起。


    不過李昭倒也沒有打斷他,耐心地聽他講完,


    卻原來是邢忠自從得了這整個的“黛安芬”後,一門心思就想著要如何把生意再做大。


    他本來野心不大,但那一個月也算是經過見過的主兒了,開眼界了,自然心就大了,心大了當然也就想要更多,而要更多,他就需要有更多的錢、更廣的人脈,這都得依賴在這間店上。


    隻是能力到底匹配不上他這份心氣,之後開始屢屢碰壁,因為同行的競爭者眾多,他們開始漸漸沒有優勢了,人家大門大戶的可以憑借原料優勢壓價格,他們卻還得去向外邊進布料。


    也就是在這時,他認得了一位紈絝少爺,自以為找到了好大腿,便陪著他花天酒地一陣,花了些錢,總算是讓他信了自己,然後就想跟他一起來合作。


    因他家裏是皇商,這布匹的來源直接就能解決了,甚至還能幫他搞到更上乘的布料,且又有關係,到時候說不定他還能把生意往那些貴女、貴婦們做去。


    他想得倒挺美,那紈絝也滿口答應,哪裏想到轉頭再去找他,卻被告知改主意了。


    邢忠這哪裏肯,自然是又去好一通遊說,讓那公子哥又改了回來,甚至還當場讓他敲定了一筆供應布匹的合作,還付了定金。


    也是他太急切了,而且覺得這種人家也不可能貪墨了自己的銀錢,就算最後生意不成,最後也能把錢要回來。


    哪想到到他家商鋪去進貨,根本沒有準備給他們的布,那掌櫃甚至都沒有接到通知。


    然後邢忠又花了兩天時間再把那紈絝逮到,他果然又是改了主意,等要他還錢,又說拿不出錢,還扯什麽錢都花了,叫他去找那花樓的姑娘們要去。


    邢忠當時氣得一佛出世,直想上去把他脖子勒了,終歸還是沒那膽量去挑戰身旁那個粗臂大漢的隨從。


    而且屋漏偏逢連夜雨,這邊賬也要收不回來了,因他沒有布料,無法做出下一單成品來,沒東西交貨人家就不給錢。


    也不是說賴賬,但就是各種理由拖著。


    這麽下來要不了半個月這小店自己就難以為繼,得宣布關門大吉了,而且邢忠可能還得倒欠出一筆去,尤其是給那裁縫的工錢和獎勵都還沒發呢。


    邢忠這段時間愁的白頭發都有了,說到最後一把鼻涕一把淚,心酸無比,“昭兒,你說老哥我這是撞了什麽邪,當初若是聽了你的,直接把這店轉給了那戶部侍郎家的,不就什麽事兒都沒有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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