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擦黑,李放就從秦家莊回到了京城。


    畢竟明天初四,假期已經結束了。


    路邊掛著的紅燈籠還亮著,來來往往的人臉上都喜氣洋洋的,雖然是大年初三,明天就要上班,但大家依舊沉浸在春節的歡樂氣氛中。


    “哥們兒,要瓜子花生嗎,不要票......”


    李放走著走著,一個帶著帽子,低著頭看不清樣子的年輕人湊到了他身邊。


    李放搖搖頭。


    這大過年的,這年輕人膽子也夠大的。大街上就敢賣這些東西,也不怕遇到巡邏的人給他抓進去。


    “那要糧食票工業票嗎,我這都有......”那年輕人不依不饒,還在那兜售自己的東西。


    李放見此,走的更快了,這種人,要麽就是關係深厚,誰也不怕。


    要麽純粹就是個愣頭青,貪婪占據了腦子。


    不管哪一種,這大過年的,他也不想沾上。沾上這種人,那真是掉到泥塘裏,渾身泥巴還甩不掉。


    李放在農村跑著長大的,從小就跟著秦大順上山,腳力沒哪個人能比得上他,一會兒那年輕人就被他甩到了身後。


    李放往後一瞅,已經看不到那人的身影,他鬆了口氣。


    人是甩開了,李放發現,自己迷路了。


    他分不清自己現在在哪了。


    這些天他也沒怎麽逛過京城,一般都是廠子家裏兩點一線,規規矩矩地走同一趟路。


    這回鑽進胡同裏,那真是兩眼一抹黑。這京城的胡同那可真是外人來了,一準兒就犯迷糊。


    這鑽來鑽去,鑽了大半個小時。李放這一看,自己又回到了原處。


    李放拍了拍自己的腦袋,現在腦袋裏暈暈乎乎的。


    看著雲霧遮掩著的星空,這大陰天的,北鬥七星都看不見,自己這東南西北都分不清了。


    這家,看來一時半會兒回不去了。


    李放沒轍,隻好敲了戶人家的門,打算問問路。


    “誰呀,有什麽事嗎。”開門的是個平頭小夥子,眼角有道疤,顯得有些凶狠,那眼神精明又有著一絲貪婪。


    李放看見那人的衣裳,忽然一愣。


    這軍綠色大衣,不就是剛才跟自己兜售東西的那個販子身上的嗎。


    這大衣已經洗褪了色,很好辨認,就是那販子。


    自己怎麽兜兜轉轉,又碰上這人了,真是孽緣。不過,來都來了,自己問個路,也不算主動招惹他。


    “呦,是你,怎麽跑這來了。”小平頭看見李放也愣了一下,驚訝地說道。


    剛才他追了一陣,沒追上,尋思著天黑了也賣不出去了,就回家打算睡覺,沒想到人家還找上門來了。


    這送上門的可不一定都是生意,可能還是陷阱。


    小平頭警惕地往李放身後看去。


    “你不會是市管的吧。”小平頭半掩著門,一邊打量李放,一邊懷疑道。


    市場管理委員會,是這個年代特有的,負責管理打擊小平頭這種投機倒把行為。


    這種人見了這個部門,就是老鼠見了貓,害怕的很。


    小平頭雖然貪婪,但還是很警惕的。


    “哪能啊,我就是一迷路的,想找您問問路。”李放連忙搖頭,他把四合院附近的一個糧站的地址跟小平頭說了說。


    畢竟,直接說四合院地址,也不安全。


    防人之心不可無,李放這個道理還是懂的。


    小平頭看李放不是抓他來的,也鬆了口氣。


    那小平頭雖然幹著投機倒把的事情,但人也不算壞,耐心地給李放指了兩遍路。


    “你不是本地人吧,這地兒離著不遠,就是路繞了點兒。”小平頭看著李放的模樣,笑著說。


    李放搖頭,他沒多說話,道謝後,正打算離開,他就看見小平頭屋裏好像有人在說話。


    那是一群人,李放透著門縫,隻能看清楚其中幾個人背對著他。


    距離很遠,但如今的李放,那真是耳聰目明,聽得很清楚。


    沈小正的名字,再一次出現在他耳朵裏。


    “老六他們已經設好了套子,就等著那沈小正那孫子鑽呢......”


    門口,李放故作轉身離開的樣子,但他很快又轉過身來。


    “兄弟,我剛才想了想,家裏沒布票了,你這有嗎,我想找你買點兒。”裏麵的人還在說話,李放一邊應付著小平頭,一邊偷聽。


    小平頭聽到來生意了,眼睛都眯起來了:“有啊,你想要......”


    話還沒說完,那屋裏人就大聲吼了起來:“於四兒,別多事,進屋兒有事兒找你。”


    小平頭顯然很聽屋裏人的話,他略帶歉意的朝著李放說:“兄弟,今天這買賣不成了,你要是還想買,明天晚上還是剛才咱倆見麵那地兒等我就行......”


    不得不說,小平頭還挺有商販的自我修養的。


    說罷,小平頭於四兒利索地合上門送客。


    李放還沒看清裏麵人的模樣,眼前的門就合上了。


    他見此,也怕打草驚蛇,也就離開了。畢竟那是一夥人,自己又不是關二爺,哪有那單打獨鬥的本領呢。


    給沈小正挖的坑......


    看來,這小子仇家不少,惦記他的人也不少。


    他抬頭望著天空,天色已晚,沈小正今晚上應該不會遇到危險。


    那他明天上班時候,遇見沈小毅再說吧。到時候沈小毅怎麽處理這件事,他就不管了。


    反正,他注意到那院兒裏應該是這些人常駐的據點,那地兒很隱蔽,要不是自己陰差陽錯地迷路,恐怕也不會找到。


    而且,那夥人很謹慎,他也就是碰到了小平頭於四兒這個貪財的愣貨,才能有機會聽到裏麵的交談。


    至於留下來繼續偷聽,李放從來沒想過。


    如今幹這行的,都是不要命的家夥,他可不想自己年紀輕輕就折在這裏。


    慫,也談不上,不過人哪有不怕死的。隻是為了這點小事就傷及自己,不值當。


    李放心裏,是有杆秤的。


    ......


    要說那於四兒不愧是平時走街串巷的販子,指的路是條近道,李放走了一會兒就回來了。


    四合院還是那副老樣子,天氣冷,大家都貓在屋裏,院兒裏也沒人呆著。


    回到家裏,李放沒著急睡覺。


    他拿出自己的日記本,打算寫點兒東西。


    畢竟下月秦建軍就結婚了,自己這窮的叮咣響,總不能空手吃白飯去。


    思來想去,工資太少指不上,隻能靠寫寫稿子賺賺外快。


    畢竟吳兵可許諾過他,寫稿子寫好了,是為科室爭光,那是有獎勵的。


    雖然不是巨款,比起那些大作家們的稿費也隻是螞蟻腿,但對他來說,那也是生活中雪中送炭的財富。


    如今雖然形勢有變化的趨勢,但大的風波還沒來臨,總體來說還是風平浪靜的,他這隻小浪花,也掀不起什麽波瀾。


    寫稿子,他心裏有分寸,不會觸及那些自己不該觸碰的高壓線。


    至於寫稿子會寫窮吳科長這件事,李放也沒怎麽往這方麵想,畢竟他知道,采購科作為後勤處的中流砥柱,其底蘊深厚。


    憑他一個人的力量,寫到時代落幕,也不會被他寫窮。


    他得先過好自己家裏的日子,有餘力的話,幫幫別人,也是幫自己。


    “一九六五年,冬十二月,這是我來軋鋼廠的第十天......科長說,采購員的汗水,是為了廣大軋鋼廠工人兄弟姐妹們的糧食而奮鬥出來的...多一滴汗水,就多換一粒糧食...於是我們抱著無比忠誠的心,去建設,去奮鬥......”


    昏黃的燈光下,一支筆奮力書寫著獨屬於這個時代的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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