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無塵出城之後,一路向著東北方疾行......


    淩雲峰位於南北郡相接的位置,所以哪怕是快馬不分晝夜行進,亦需要不下四日。


    “掌櫃的,來幾盤小菜。”


    一日後,李無塵滿身塵土的走進一家破舊的客棧中,這方圓十裏內荒無人煙,這家店又藏得十分隱蔽,若不是機緣巧合之下恐怕也找不到這個地方。店內的人並不多,三兩個夥計在打著瞌睡,櫃台中的滿臉絡腮胡的老板正扒拉著算盤清點著這幾日的利潤。


    聽到李無塵的話,那正忙碌的店老板喊了夥計一聲,便繼續埋頭打算盤去了。


    “小道長,是打尖還是住店啊?”


    三名中一名高瘦的中年男人站起身,滿臉笑意的看著李無塵。


    “給我炒幾個菜!”


    店內的氣味有點重,這讓李無塵有些受不了,其次那夥計手上的老繭,亦是讓他頻頻皺眉。


    那夥計應了一聲,將李無塵帶到一張方桌前,用力一吹,揚起了一片灰塵,他咳嗽了兩聲有點不好意思的對著李無塵說道“小店地處偏僻,還請客官不要見怪。”


    嘴上說著,自肩膀上取下一條已經烏黑了的毛巾,將那桌子簡單擦了擦便招呼李無塵落座。


    這店子雖然破舊,但上菜速度一流,不消一盞茶的時間,整整四個菜便上齊了。


    “客官慢用。”


    夥計依舊洋溢著笑臉,對李無塵是出奇的熱情,談話間,眼珠上下裝動,似是在打量他身上有什麽值錢物件一般。


    李無塵掏出一塊絹布,將筷子擦了擦,又找夥計要了壺熱水,泡了片刻之後方才起筷。


    一碗米飯,兩葷兩素,他將肉菜推至一旁,從包裹中取出一壺老酒,一個杯子,一邊吃飯,一邊飲酒,酒還未飲上三杯,這店門口又迎來了第二波客人。


    進門的總共有兩人,皆是著青灰色的儒衫,背著書簍,有些像進京趕考的書生。


    “客官,您幾位是打尖還是住店啊?”


    依舊是那個高瘦夥計,其餘二人仍在睡覺,絲毫不受外界影響。


    “我......我們是來吃飯的。”


    站於最後的小個子書生,麵容白淨,似乎是對於這種破舊邋遢的地方有些莫名的恐懼,至而講話頗沒底氣。


    “請給我們四個饅頭,一碟素菜,一盤肉菜。”


    為首的書生朝著夥計微微抱拳,夥計一聽,頓時沒了興致,敷衍的應了一聲,便將三人帶到離李無塵不遠處的另一個方桌前。


    落座之後,小個子書生一臉嫌棄的掏出一張白娟,將桌子給擦得幹幹淨淨之後,方才將雙手放於桌上,沏了兩杯清茶,兩人一人一杯,他剛飲了一口,頓時噴了出來。


    “掌櫃的,這是什麽呀,跟潲水一樣。”


    那仍在敲打著算盤的掌櫃的,僅僅抬了抬眼皮,卻根本沒有搭理他。


    “算了算了。”


    另一名書生攔下了準備去找掌櫃理論的同伴,朝著李無塵拱了拱手,道“在下馮源,這是祝宇,方才驚擾到了道長,在這向您說聲抱歉。”


    李無塵擺了擺手,說道“若是不介意,可以過來一起喝幾杯。”


    馮源見那酒香肆溢的白玉杯,不由咽了口唾沫,但卻不好意思開口。


    “那便多謝小道長了。”


    反倒是邊上的祝宇豁達的多,輕聲笑著,一把拉起馮源就到了李無塵那桌。


    一如先前,菜上的很快,推杯換盞間,馮源關注李無塵並未動過肉菜,便有些好奇的問道“道長,您是在齋戒嗎?”


    李無塵撇了撇嘴,眼睛輕掃了眼那群已經醒轉,且在盯著這邊的夥計們,說道“這肉,少吃為妙。”


    他話音剛落下,那掌櫃首次放下了算盤,略微有些好奇的打量了李無塵一眼。


    祝宇自己夾了一筷子,又給馮源夾了一大塊肉,眯著眼睛笑道“這邊雖然髒了點,但這裏的菜確實味道不錯。”


    酒足飯飽,三人顯得十分滿足的坐於原地休息,酒還剩半壺,這是李無塵留下打算晚上喝的。


    “三位,這是掌櫃的送的,算是之前的賠罪。”


    在他們將飯菜吃完後,那高瘦夥計便提了壺茶過來,笑麵瑩人,態度與之前天壤之別。


    “這才對嘛。”


    祝宇接過那夥計的茶水,斜了他一眼,隨後分出三個杯子,一人一杯。


    他輕飲了一口,眯著眼睛笑道“掌櫃的可能真的把存貨拿出來了,這茶是今年的新茶,你們試試。”


    李無塵與馮源聽罷,亦喝了一口。


    見到三人喝下茶水,在祝宇詫異的目光下剩下的兩名夥計站起身,朝著他們走了過來,一臉陰測測的笑容。


    “你們……”


    祝宇三人指了指那三名夥計,頓時隻感覺頭暈目眩之後,便暈倒在地。


    “拖到後廚去,交給陳胖子。”


    那掌櫃的放下算盤,走到桌前,將李無塵的酒瓶拿起,倒了一小杯,輕抿一口,長舒了一口氣,歎道“確實是好酒!”


    那幾個夥計一聽到掌櫃的話,急忙也拿起了幾個杯子,放到掌櫃的麵前,他們其實饞蟲早就被那酒香勾起了。


    掌櫃的罵了一聲,給他們一人倒了一小杯之後,又拿出一個小碗倒滿酒,遞給那高瘦的夥計,說道“把這個給陳胖子,他忙一天,也確實辛苦了。”


    那高瘦的夥計聽罷,將手中酒杯一飲而盡,舒服的咂了咂嘴巴,應了一聲,便於其他兩名五大三粗的夥計將李無塵三人拖入後廚之中。


    客棧的後廚,有些昏暗,剛一打開門,便有一股濃厚的血腥味撲鼻,特別是越到裏麵,越重。


    “又來新貨了?”


    說話的是一個係著白色圍兜的胖子,圍兜上滿是血跡。


    “是好貨呢!”


    高瘦夥計將酒碗遞給那胖子,笑道“這是掌櫃的給你的,好酒!要不是給你的,我都給喝了。”


    高瘦夥計的語氣中帶著一絲討好,他站在這個胖子的麵前,就如同一個小雞仔一般。


    陳胖子伸出一張蒲扇大小的手掌,接過高瘦夥計手中的小碗,緩緩倒入口中,隨後罵道“也真是摳門,這點酒連塞牙縫都不夠。”


    胖子剛罵完,發現那高瘦夥計不見了,環顧四周,卻發現他被一個穿著道袍的年輕人,給拖到了牆角綁了起來。


    “你是誰?”


    胖子反正倒是快,話音落下,便拿起案板上的殺豬刀,劈砍過去。


    刀鋒尖銳,氣勢逼人,可還未砍到那道士的身上,便聽到了‘砰~’的一聲,那胖子身子向前傾,亦是一樣的暈了過去。


    “看來以後這蒙汗藥的分量還得加重點。”


    李無塵將已經敲彎變形了的鐵棍小心收好,甩了甩有些發酸的胳膊,將那仍舊在捆縛高瘦夥計的替身化符收回。


    見他這下手果斷熟練的模樣,很顯然已經不是第一次這麽幹了。


    隨後,李無塵又看了眼還在昏迷當中的馮源二人,苦笑一聲。


    太陽西斜,將整個大地都照射的有些頹廢,在落日的餘輝下,一匹輛由板車草草拚接在一起的馬車,在這山道上緩慢行進著。


    李無塵懶洋洋的吊著一根狗尾巴草,躺靠在板車上看著天空,他的身旁是還在昏睡的馮源以及祝宇。


    他的腦子裏還一直在想著剛才給那窩黑店的掌櫃那夥人所綁的繩結不夠死,也不夠完美。


    同時暗暗下定決心,下次再碰見這種事,一定要將他們挖個坑埋起來,露個頭即可,畢竟修道之人,必須要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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