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昨夜組隊差不多,鹿本信崇繼續跟在萊德身後跟班學習。


    盡管他昨夜創收的數字足以升格為正式員工,但在接待客人的細節上,什麽都不了解。萊德作為男公關的前輩對新人阿信的職業未來非常看好,身為代理店長,親自下場手把手教學,包教包會,不會再學。


    至於同為新人的花澤落,則慘得太多了。


    被前輩們呼來喝去的,哪裏缺人手去哪裏,在各個卡座間奔來奔去,像個櫻粉色的卡丁車。


    萊德從容不迫地和客人們瞎扯昨夜的見聞,說他和出雲守組大戰三百回合,二代社團親分大賀剛三郎和他惺惺相惜,答應給他上廣告。


    “喔噢!”


    聚攏在萊德身邊的女人們發出誇張的笑,花枝亂顫,差點沒打翻卡座上的酒杯。


    至於鹿本信崇,和個苦行僧似得坐在另堆客人中間,笑容很僵硬。


    他昨夜分析過了,


    主攻方向是出來放縱的白領,陪酒女郎和他喝過幾次以後,新鮮感過去,幾乎沒有回頭客。


    她們本來就討厭滿身墨臭的窮酸文人,三觀都不同的好麽。


    三日月星野見新人阿信應付不過來,主動接手,把他帶到自己這邊。


    萊德這家夥真是,哪有新人一來就應付十幾個客人,你以為人人都和你一樣天賦異秉,暢遊花叢中,片葉不沾身。


    逃離香水地獄的鹿本信崇連續深呼吸幾次,坐在那群客人中間,他感覺自己快窒息了。


    “那邊,二號卡座,隻有一個客人,也很好應付,快過去吧。”


    有的客人在星海館有熟識的男公關,來了之後通常會直接點名。


    像萊德·加圖索這種,點名費一度高達十五萬円,是星海館的頭牌,供不應求。


    他心裏想自己總有一天會和吉原店長一樣退休,得給星海館留下能繼承頭牌位置的新人來。


    三日月太冷,今阪太叨,高木太衝,


    三位前輩總有頂不住的時候。


    新人阿信剛剛好!


    萊德和三日月交換眼神後,互相了解對方所想。


    揠苗助長不可取,萊德的訓練強度太大,他承受不住。


    “落落,去二號卡座幫忙,這是阿信第一單獨上台。”


    三日月的意思,除了幫忙之外,也讓花澤落好好學習,他不可能一直做服務生,該登台總得登台的。


    “是!三叔!”


    櫻粉色卡丁車重新啟動。


    鹿本信崇移動到二號卡座,和副店長說的一樣,隻有一個客人,問題不大。


    他本來是這麽想的。


    等他坐下,準備主動打招呼的時候,卡座的客人“哇”地一聲撲到他身上嚎啕大哭,哭得他的緊身西裝都掉色了。


    這誰頂得住啊!


    鹿本信崇來的路上做了很多心理準備,三日月比萊德要靠譜,不太可能推薦難纏的客人。


    的確,現在懷裏的客人說不上難纏。


    是難伺候。


    花澤落這時候過來了,麵色難堪:我來的不是時候?


    鹿本信崇不停地使眼色打手勢:你來得正是時候!


    不打點配合,會影響到其他卡座的!


    花澤落輕輕咳嗦兩聲,把慟哭的女人吵醒了。


    “那個......請問您點什麽酒呢?”


    “啊,讓三日月推薦就好......”


    客人見有個服務生在,收斂起悲容。


    她正目一看,接待她的不是三日月,而是個生麵孔,好像是昨天表演書法的新人。


    “新人阿信,副店長讓我過來的。”鹿本信崇主動自我介紹,


    順帶頂起一頭黑線,他就說才來星海館一兩天,沒惹上什麽冤孽,要哭也找不上他啊!


    “那阿信推薦就好。”


    女人抹去淚水,往旁邊稍微挪了挪。


    看得出來,是三日月的熟客,和自己不熟不好意思再占便宜。


    副店長會推薦自己過來,想必她是熟客裏最好對付的一個。


    鹿本信崇有點崩,這都算好對付,不好對付該是什麽樣啊!


    三日月星野在二層縱覽全局,二號卡座氣氛僵硬,他看不下去了,直接給花澤落發了條短信過去。


    花澤落接到短信,偷偷把手機遞給鹿本信崇。


    小柳翔子,二十八歲,單身,某公司產品運營總監,身為女性遭受職場歧視嚴重,每天下班都要來發泄一番。


    有了客人的基本資料,鹿本信崇心裏有底了。


    在公司裏能做到中層的女強人,工作中隻會比男人還男人,壓力大可以理解。


    “最近經濟不太好呢。”


    鹿本信崇伸手在酒單上“純淨水”一欄,畫了個圈,示意花澤落快去快回。


    花澤落人傻了:經濟不好你就推薦客人喝白水,什麽操作啊!


    起碼點點值錢的東西吧,10%提成不要了?


    鹿本信崇也想要提成啊,他主要是怕小柳翔子喝多了大爆炸,得三日月下來救場。


    代理店長萊德已經進場了,舞台節目隻能由三日月組織,他分不出神的。


    “對!敵對公司惡意競爭簡直沒有下限!”


    小柳翔子目光突然變得淩厲,咬牙切齒。


    如果她麵前的酒單就是敵對公司成員,她會毫不猶豫把它撕得粉碎。


    實際上她確實也這麽做了,


    酒單外的覆膜被她撕得嘩啦嘩啦作響,也得虧質量好。


    “是嗎,惡意競爭之下沒有勝者。”


    小柳翔子的情緒被調動了,鹿本信崇安心靠在沙發上。


    有空發脾氣,就沒時間痛哭了。


    至少對他來說輕鬆了很多。


    “這也不是我們認輸的理由!他們簡直太惡心了,我們讓利10%的時候,他們就讓利11%,我們讓利20%,他們就讓利21%!每次都比我們多1%,再讓利下去,就到成本價了!”


    小柳翔子越說越氣,習慣性從茶座上取杯喝水,手裏卻空空如也。


    她這才反應過來,現在是在星海館,不是公司。


    她剛才義憤填膺說了那麽多,有什麽用啊!


    “對不起,又說了令人困擾的事情。”


    小柳翔子尷尬地笑著,不自覺把鬢發挽到耳背去,依然緩解不了尷尬氣氛。


    “其實很好解決啊,把對客戶的讓利,變成1%至最多免單的抽獎,對方無法預測公司的讓利底線,問題迎刃而解。如果他們抽獎的概率比公司要高的話,很可能虧損哦。”


    鹿本信崇微笑著從花澤落那邊接過純淨水,盛惠1000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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