唳的一聲長鳴,眾人紛紛向上望去,隻見一隻白鶴,體態不俗,雙翼一展,俯衝而來,白鶴背上站著一翩翩少年。


    那白鶴飄飄而落,少年跨步下來,見了無塵便單膝下跪,恭恭敬敬的道:“晚輩許知秋拜見前輩。”


    無塵點了點頭伸手將他扶起,也不曾問話也不曾做個回應,絕非是他對許知秋有何偏見,隻是已退隱江湖數十年,請他去赴一個後生晚輩的壽宴,實在是有辱他的身份。


    孟康但見少年長相清秀,麵如冠玉,英風逼人,與自己截然不同。之前又聞得他的大名,心下有意結交一番,可是師父就在身旁,不可冒失輕言,隻得等過後再與他攀談一番。


    許知秋又轉眼看在場眾人,頭一眼便看到卓一凡端坐無塵身旁,不禁讚道:“這位生得器宇軒昂,英俊瀟灑,恕在下猜測,應當是貴派大弟子卓一凡其人吧?果真是一表人才。”


    卓一凡起身抱拳施禮,自謙道:“哪裏哪裏,不過是一山村野夫,哪裏算什麽一表人才,隻是一平平無奇,庸庸碌碌的俗人罷了。”


    許知秋笑道:“卓兄過謙了,這位……”轉頭又望向沈星河,唇舌之間發出嘖嘖兩聲,眼神之中透著一股輕蔑,但嘴上卻道:“閣下戾氣深重,還是要多修善事,常言道……”不等說完,沈星河跳起身來便拔劍一指,罵道:“老子戾氣輕重與你何幹?長個鳥嘴隻會放屁?!”


    卓一凡眉頭一皺怕師弟此言,會惹惱了人家,倒不是怕而是不符禮數,讓人家以為這長春穀中人自持身份,不願與其結交,便要落個惡名了。卻未曾想許知秋哈哈大笑,拱手抱拳,彎腰一拜,道:“是我唐突了,還請沈兄寬恕則個。”沈星河哼了一聲,將刀收鞘,朝著許知秋啐了一口,罵罵咧咧地坐下了。


    許知秋起身又看向孟康其人,不知為何左轉右走,在他身邊兒不停地打轉,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的打量著孟康,眉頭緊皺。


    孟康被看的渾身發毛,起身笑問道:“不知在下身上可有異樣?”


    許知秋搖了搖頭,擺了擺手,道:“非也,非也,聽長春穀掌門一生隻收三名弟子,這大弟子二弟子在江湖上威名遠播,以兄台之相貌,丹田之氣甚足,必是江湖傳聞天資甚高的三弟子孟康孟兄弟吧?”


    孟康見此人話多好問,倒和自己有些對脾氣,故此說話便比平常還客氣三分,道:“在下確是長春穀三弟子,隻不過在下入門時日不多,未曾習得門下萬分之一,實在是愧疚難當,愧疚難當……”


    許知秋還想攀談幾句,無塵卻請他入席,又親自為他斟酒,許知秋受寵若驚,起身扶杯一飲而盡,隨後坐下笑道:“前輩,不知這壽宴一事……”


    無塵心想:“這件事傷腦筋之極,不知該如何推脫。”便道:“此事早有聽聞,雖有意參加祝賀,卻無奈身有頑疾,還請作罷。”


    許知秋想了一想,道:“既然如此晚輩豈能強求?”無塵喜上眉梢,又要為他斟酒,卻聽許知秋話鋒一轉:“不過……”無塵眉頭一皺,舉著酒壺的手停在半空,道:“不過什麽?”


    許知秋道:“不過可否有勞前輩三位高徒前往壽宴一同吃席啊?”


    無塵將酒壺往桌兒上一放,心想著是無可再推,隻得苦笑點頭道:“既然如此,我又豈能推辭,就讓三名劣徒一同赴宴吧。”


    許知秋見他答應,心下歡喜萬分,臉上笑顏展開,但沒開心多久,臉上便浮現擔心憂愁之色,像是想起什麽事兒來似的。


    無塵見狀問道:“我既已答應,你又何必愁眉苦展?”


    許知秋正色道:“除此之外,晚輩還有一事要說。”無塵來了興趣為他斟酒,二人對飲一杯,無塵也不客氣,直言問道:“除了請我去參加壽宴,你還能有什麽事?”


    許知秋長歎一聲,緩緩說道:“前輩,龍脈被挖斷了。”


    此言一出,無塵的臉隨之變色,略有震驚之意,雙眼凝視著許知秋,半信半疑的問道:“此言當真?”


    一旁的卓一凡,沈星河等人的臉上紛紛變顏變色,唯獨孟康與身旁二位嬌妻,卻滿臉疑惑,不知他們討論何事。


    孟康位小甚微,不敢壞了禮數,胡亂發問,鶯兒卻不管那套,一拍許知秋的肩膀,擰起鼻子問道:“哎,什麽秋的,你說的這什麽勞什子龍脈是個什麽東西?”


    孟康剛想出言教訓,許知秋卻搶先開口,解釋道:“小娘子有所不知,所謂龍脈便是國運,有機緣得龍脈者,便是鯉魚躍龍門,從此勢不可擋。”


    鶯兒“哦”了一聲,嘴上喃喃自語:“這什麽龍脈這麽厲害?”


    孟康看不下去,斥道“鶯兒,休得無禮。”轉頭還向許知秋拱手抱拳,道:“還望許兄莫要在意,平日裏在下疏於管教,萬望見諒。”


    許知秋微微一笑,不曾在意,笑道:“娘子膽大心細,直言不諱,比之江湖上自稱君子的遊俠好上許多。”


    無塵輕咳一聲打斷了他幾人的閑聊,繼而問道:“好了,這龍脈到底是何人所挖?”


    許知秋搖了搖頭道:“實不相瞞,在下也是見一荒山,直射紫光,有風虎雲龍與空中翱翔,這才一路追去,待追到時卻隻見一地屍體,又身懷宴請之責,無閑追捕,今日來找前輩,一來為了赴宴,二來是為了龍脈。”


    無塵點了點頭,麵色舒緩了些,也不像適才那般緊張,但心中仍舊十分苦惱,心中暗暗想道:“如若龍脈真被挖斷,我卻是不得不出山了……”見許知秋麵帶期待之色,他心生一計道:“老夫久久不踏入江湖,赴宴之後,這龍脈一事便交給你與我三位弟子處理如何?如若此事確鑿,老夫再行出手。”


    許知秋喜不自勝,心道是:“長春穀不比別處,千山萬嶺,弟子不計其數,長春穀一生隻收三名弟子,今日能盡來赴宴,可是給足了我的麵子。這龍脈一事事關重大,如若無塵道長真有意出手相助,豈不是遊刃有餘?真乃是天助我也!”頓時眉開眼笑,端起酒杯敬了無塵一杯。


    已是午時,無塵留他小住休息,意欲明日令其啟程,眾人酒足飯飽之時,無塵吩咐孟康騰出一間房子給許知秋居住,待深夜之後,孟康已安然睡下,無塵忽而出現在他床邊,為他填了床被,這一舉動驚醒孟康。


    “是誰?”孟康十分警覺,見身邊兒有一道黑影,提拳要打,無塵一把將拳頭攔下,道:“徒兒,連為師的模樣都認不出了嗎?”


    孟康見是師父剛想回話,卻被無塵製止,一指他身旁二女,示意不要出聲,孟康小心翼翼穿上鞋襪,披上皮襖隨無塵出了屋去。


    待到院中關好房門,孟康這才出言:“師父,不知深夜叫醒徒兒所為何事?”


    無塵抬頭望月,撫須問道:“拳法練了幾招,內功心法可也學全?”


    孟康如實回答:“拳法已學全了,內功心法記了大半,卻無法聚氣於百會穴處。”


    無塵點了點頭,讚揚道:“天賦異稟,勤學苦練,終會成就一番事業。”


    孟康忙道:“不敢不敢,還是師父教導有方。”


    無塵擺了擺手道:“你也莫要過於自謙。”說完又問道:“想學那樣兵器?可有心愛之選?”


    孟康聞言低頭沉吟片刻,這期間抓耳撓腮,來回走動,似乎也不知自己心下想學什麽。


    見他這般糾結,無塵道:“我門有百般兵器,奇門遁甲,旁門左道,皆是絕學。不知你想學那一門呢?”


    孟康不知如何選擇,都覺得適合自己,也覺得都不適合自己,那樣都沒有拳掌腿腳輕鬆自在,左思右想之下,卻想不出學些什麽,隻得道:“憑師父定奪,徒兒不敢妄言。”


    無塵沉思片刻,道:“我教你個冷月刀法,剛柔並濟,似虛似實,如何?”


    “弟子身瘦力小,這刀行厚重,弟子恐怕掌握不住。”見他這般說來,倒是有些道理,無塵點了點頭也算讚同。


    “那教你乘舟劍法如何?綿綿陰柔,輕盈飄逸,取得一個巧字。”無塵說完,心中便想:“這總歸滿意了吧?”


    哪知孟康卻道“劍走輕盈,弟子學藝尚淺,腕力不足,恐怕輕盈二字有形無神。”無塵眉頭微皺。


    “我教你六合槍法,簡潔明快,攻守自如,變化豐富,如何?”


    無塵斟酌再三這才提議,孟康卻說:“棍棒非一日所學,必是經年累月方能學得一招半式。”


    “那……我教你摘葉飛花,一草一木皆為暗器,以氣勁傷人殺敵,如何?”


    孟康憨道:“弟子指力不足,內功淺薄,實難練成……”


    無塵無塵聞言,哼了一聲,伸手一指孟康,斥責道:“這般不學,那般不學,你想學些什麽?”說罷,負氣背手轉過身去,不再理會孟康。


    孟康見師父生氣,隻是滿臉陪笑,哄著師父,無塵見他來哄自己,眼底露出一絲得意,原是假裝斥責發怒,心下卻喜道:“你願學些什麽我便教你什麽,卻莫要讓我這把苦惱,為你這乳臭小子多費頭腦了……”


    無塵接著裝作大怒,任憑他千般賠禮,萬般賠笑,都不理會,孟康實是無奈,隻得道:“徒兒酷愛拳腳,兵器實不喜歡,還望師父能傳授一二!”


    見他終是說了真心話,無塵這才變了臉色,輕聲發笑。孟康見他笑的這般開心,驚覺上當,無奈道:“師父,你年已八旬,怎麽還和晚輩開這般玩笑!”


    無塵招手喚他近前,笑道:“你已習得天罡拳,為師再教你這一十二路地煞腿如何?”


    孟康喜道:“拳打天罡,腳踢地煞,好好好,徒兒就學這地煞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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