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司徒空後,青雯請眾人去往正殿敘事。


    剛落座,慕容雲岫便拍著穆世蘭的肩膀打趣道:“不錯不錯!你和蘇公子靈機一動謊稱是幻煙閣的副閣主,那麽他們自然就該明白,今後若是再想為難幻煙閣便是為難你們,可得仔細的掂量掂量。”


    可青雯卻滿臉認真的問道:“你二人可否真的出任本門的副閣主?”


    蘇望亭聞言一愣,與穆世蘭對視了一眼後說道:“我與穆兄掛名為幻煙閣的副閣主倒是沒什麽,可貴派千年來的規矩是不得收男子入門的呀?”


    青雯輕歎了聲,柔聲道:“可如今我是閣主,有些規矩…我想是得改改了。隻收女弟子這條我不敢有違祖訓,可命女弟子終生不得婚配這一條…我卻認為不妥。畢竟…我們大多是沒有爹的孩子,也深知這其中之苦。”


    蘇望亭點頭:“這的確是不近人情的規矩。在下提議,若是想保證宗門女弟子不流失,婚後完全可以在就近的村落或城鎮居住,一旦宗門召喚,則立即回歸。想其他大派的男弟子婚配後也是這般,為何你們不行?”


    青雯微微頷首:“蘇公子所言極是,我也正是如此考慮。隻是…不得收男子入門的規矩萬不敢動,如此一來,二位如何掛名為本門的副閣主?”


    “這好辦!”慕容雲岫激動的站起了身,“青雯妹子,若你不嫌棄,可否將我收入門下?並且姐姐厚顏討個副閣主來當當?”


    青雯聞言一怔,不知所措的點頭道:“姐姐何出此話?”


    “這一來,我加入貴派後可將一手使暗器的功夫傳與大家。有道是技多不壓身,相信在世蘭改進貴派的劍法、身法及內功之後,幻煙閣宗門實力會大漲,若是再配上一手令人出其不意的暗器功夫,豈不是錦上添花、今後更不懼別派來挑事了?”


    青雯默默的聽著,不時點頭。


    慕容雲岫接著說道:“這二來,若我成為幻煙閣的副閣主的話,一旦有人來生事,身為我郎君的穆世蘭該不該出手相助?”


    “那蘇公子呢?”青雯問道。


    蘇望亭呲牙一笑:“那好辦,你隻對外說,本門副閣主我幹妹子就是。由此一來,幻煙閣既未壞了規矩,我和穆兄又可名正言順的插手貴派事物,想別人也無話可說!”


    青雯聞言起身來回踱步,猶豫良久後拍手道:“好!就依你們的,任雲岫姐姐為本門的副閣主!”


    穆世蘭卻摸著下巴,若有所思:“這主意倒是不錯,隻是…靠我二人也隻是一時之策,靠不得一世。若想避免宗門長久不被滋擾,唯有提升門派實力才是硬道理。這樣吧,改進貴派的劍法、身法及內功,少說也需半年的光景,這半年我便常駐你們幻煙閣,待門下弟子熟練掌握改進的功法之後我再離去,如何?”


    頓了頓,穆世蘭又憨笑道:“我還得去寧州見見老丈人,急著成親呢。”


    慕容雲岫翻了白眼,沒好氣的推了穆世蘭一把:“既是答應青雯妹子做了副閣主,怎可半年就走?幻煙閣這如仙境般的地方住不得你了?依我說,待將情況告之我爹之後,我們幹脆就在幻煙閣成親!也可為青雯妹妹廢除不得婚配的門規開個先河!”


    穆世蘭哪裏敢頂嘴,隻得說好。


    蘇望亭則大笑著站起了身,拱手道:“哈哈哈,那就提前恭喜二位了,屆時我一定來討杯喜酒喝。”


    “你現在就要走麽?”青雯見蘇望亭站起了身,滿眼的不舍。


    蘇望亭點頭:“對,你知道的,我還有事,不能長留此地。”


    青雯輕咬朱唇,垂下頭細聲道:“我知道,你還要去尋白玉片,去印證你的心上人是否還在人世……”


    望著滿臉失落的青雯,蘇望亭苦笑道:“閣主勿須擔心,若是貴派有難,我定現身相救!”


    穆世蘭笑道:“你隻放一百個心。不出兩年,我保管連鐵山寺羅漢堂的禿驢都不是幻煙閣門下弟子的對手。”


    頓了頓,穆世蘭麵色一緊,問道:“今日那三大派來人吃了虧,尤其是天嵐峰和翠幽穀,隻怕最近還是會來生事。蘇兄,到時,我殺還是不殺?”


    蘇望亭皺眉思索了片刻,道:“若是道理講不通,殺。”


    “那若是鐵山寺也來了人呢?若是羅漢堂武僧一擁而上,就算是我,也不能保證就一定能全身而退。”


    蘇望亭冷哼一聲,道:“我料定鐵山寺近期不會來犯。如今四大名門的掌門連同精銳都在閉關苦修,唯恐那聶雲飛練得奇經之後大開殺戒,這一點,從今日三大派掌門及大批精銳都未現身可以看得出。嗯…若是萬一鐵山寺大舉來犯,一個字,逃!帶著青雯和慕容姑娘逃!留得性命尋著了我之後再說!”


    頓了頓,蘇望亭又說道:“那就再加一重保險。你們可在江湖中散播消息,隻說幻煙閣為報答我助她們重回宗門之恩,已將白玉片贈與了我。這樣一來,他們自然就將注意力轉移到我頭上來了,畢竟天機九章白玉片,才是他們真正的目的!”


    穆世蘭重重點頭:“明白。”


    分別在即,青雯揉了揉發酸的眼角,從懷裏掏出一個小錦盒塞到了蘇望亭的手中。


    “這是?”


    青雯抓著蘇望亭的袖口,柔聲道:“此一別,不知何時再能得見,你…萬事小心。這枚白玉片原本我是想直接送與你,可思來想去,還是借給你為好。”


    “為何?”


    青雯雙頰飛紅,一雙美眸秋波閃動:“若是送,隻怕你會一去不複返。借的話,你總會來還。”


    蘇望亭苦笑了一聲,打開盒子望了一眼白玉片,遂又將盒子塞回了青雯的手中。


    “你這是……”


    蘇望亭輕拍錦盒,笑道:“放心,我得空便會回來看看你們是否安好。再說了,穆兄與慕容姑娘成婚之日我不還得回來麽?嗬嗬,我相信你,這枚玉片你暫且替我好生保管著,待我湊齊了其他的白玉片,再來取便是。”


    慕容雲岫看出了青雯的心思,上前攙住她的胳膊,安慰道:“這樣不更好麽?有這枚白玉片在身邊,他必定會回來取的,多好的盼頭。”


    青雯聞言緊抿朱唇,不爭氣的抽泣了起來。


    “那在下,就此別過。”蘇望亭見狀忙抱了抱拳,匆匆轉身。


    “等等!”穆世蘭突然開口。


    蘇望亭停下了步子,回身。


    “嗬嗬,蘇兄,別怪我多話。青雯姑娘的心思,你不懂麽?”穆世蘭幽幽道。


    “我懂。”蘇望亭牙關緊咬,再次轉身,“但我不能!”


    望著大步走出殿門的蘇望亭,穆世蘭滿麵無奈的甩頭:“你這又是何必……”


    “是啊…他這般聰明的人,又豈會不懂……”慕容雲岫呆望著他離去的背影,“隻是他的心裏,早已容不得別人……”


    下山的途中,蘇望亭心裏在暗自盤算著。


    如今已知下落的白玉片中,聶雲飛那裏有三枚,自己這裏一枚,青雯那裏一枚。


    這五枚,是有具體下落的。


    苦寒之地中仍未尋獲的那枚,不好找。


    如今那裏是長達半年的白晝,若是要去尋,也得等到半年後的黑夜降臨,才有可能借著白玉片發出的熒光尋到。


    但那也猶如大海撈針。


    而據司徒空說,還有一枚大概是墜往了西域的聖火國。


    也就是說如今有五枚,是有具體下落的;兩枚,是有大概範圍的。


    可還有兩枚,全無線索。


    麻煩。


    看來想集齊天機九章,還真是難如登天。


    下山,上馬。


    往五十裏外的廬陽城而去。


    據金佑中交代,那潘在興的外婆家,便是廬陽馮氏。


    人生地不熟,若他是果真逃來九州,極大概率會投奔他外婆家。


    此等仇人,焉能放過?


    此人可是間接殺害秦若薇的凶手!


    更可惡的是,這廝當初竟然以替身頂死,戲耍了自己這麽久!


    蘇望亭是越想火越大!


    廬陽城是座小城,稍一打聽便已得知,這廬陽有兩個馮氏。


    一個是城西馮氏,一個是城北馮氏。


    據打聽,這兩個馮氏是同宗,原都住在城西的一個村落之中。


    但四百餘年前馮氏族中出了一名武狀元。


    都說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可這名武狀元卻唯恐避著同村的人不及,及煩村中人不時拜托他做這個做那個的,遂在城北尋了處風水極好之地另起了宅院,帶著自己家人遷了過去。


    經過四百餘年的繁衍,如今城北馮氏的人丁反而比城西馮氏要興旺的多。


    而城北馮村中的武狀元祖宅,則由其長房長子這一脈繼承,家族大多資產也歸於這一脈。


    現如今長房長子這一脈頂著祖上的福蔭,成為了炙手可熱的皇商,是遠近聞名的大戶。


    蘇望亭稍一分析,便得出了結論。


    不用想,能與新羅名門結親的,定是出自大戶人家。


    而皇商由於需四處為宮中搜尋奇珍異寶,所以時常遠赴異域,那麽就有曾去過新羅的可能。


    所以很簡單,直接去城北馮村的武狀元祖宅一探便知。


    區區五十餘裏的路途,又是快馬加鞭,不多時,蘇望亭已抵達廬陽城北的馮村。


    那武狀元的祖宅規模,果然如他想象中的那般宏偉,光是看那考究的院牆,也能猜到此宅中一定是極盡奢華。


    隻見武狀元祖宅正門上方高懸一匾額,上寫“武魁世家”四字。朱紅大門緊閉,僅開了一小扇側門,幾名守門的小廝正在門口閑聊著。


    蘇望亭轉了轉眼珠,暗道若是去村民的口中打探這座宅內的消息,必定會引起懷疑。


    畢竟,這個村子裏可全是姓馮的,而且皆是那名武狀元的後代。


    於是稍一思索,蘇望亭下了馬,訕笑著上前抱拳道:“有勞幾位兄弟,不知這馮府最近可還招下人?”


    一名小廝斜眼上下打量了蘇望亭一番,譏笑道:“兄弟,看你麵生的很,不是本地人吧?想在馮府討口飯吃的下人,哪個不是靠在府內的熟人引薦?你在馮府可有熟人?”


    蘇望亭茫然擺頭。


    小廝嗤笑了一聲,連連揮手:“那便趕緊走開,這皇商宅邸門口閑雜人等不可久站。這兩日府內要辦大事,府內管家定不會招入不明底細的外人進來做下人,趕緊走吧。”


    蘇望亭從懷裏摸出幾塊碎銀,嘻笑道:“未知這馮府要辦何大事?”


    小廝接過碎銀,掂量了幾下收入了懷內,問道:“莫非你入村時,未看見村口牌坊下正在搭建比武台?”


    “額…看是看見了,我還以為是搭戲台什麽的。”


    小廝點頭:“是比武台。馮府是武狀元之後,有比武擇婿的傳統。明日,便是馮府大小姐比武擇婿的日子,屆時會有臨近幾州的武學世家前來參加比武。”


    “比武招親?”


    小廝嗤笑道:“招的哪門子親喲!馮府又不是沒有少爺,何需招親?擇婿而已!”


    “可會要求門當戶對?”


    小廝連連擺手:“並未有此要求。馮家看重的是女婿的身手,而並非家世。若是家中窮苦的,馮家反而會贈與大筆的金銀,保證出嫁的女兒一生榮華。嗯…不過話雖如此說道,可曆年前來比武的也都是有眼力價的,家境平庸的也就自覺的不參加了,多是各州武學望族的少爺前來。”


    “原來如此……”蘇望亭摸了摸下巴,眼珠子又轉開了,“那…獲勝者是直接將大小姐娶走,還是?”


    小廝搖頭:“按規矩,大小姐需得在府中再住上七日,方可出閣。而新姑爺則必須在府中客房住上七日,待受完族中至親輪番宴請之後,方才能接走新娘子。”


    蘇望亭聞言連連點頭。


    而他的嘴角,則揚起了一抹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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