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裏無雲,遠處的喧鬧隱隱傳來,不知道是不是姚若清的錯覺,她好像還聽見金坳道人的聲音。


    好奇心起來,然而神識範圍遠遠不夠,她隻能按下疑惑。不過心裏倒是有幾分猜到無魘穀殘局是怎麽處理的。


    姚若清腳下的碎石子已經被她來來回回碾了好幾遍,餘定安在不遠處給了她一個背影。


    這是一個懸崖,餘定安現在懸崖邊邊上,姚若清也不是很敢上前。


    靜默已經持續很久了。


    姚若清百無聊賴的看看這裏,看看那裏,忽然之間發現了什麽,目光一頓。


    餘定安穿了一件鬥篷,材質說不出來,總之非常稀有就是。現在他鬥篷的肩膀處鼓出一個地方,裏麵似乎有什麽活物,一直在動來動去。


    姚若清好奇望著,把這當作調劑。


    那個東西一直在動來動去,然後似乎沒抓牢,鼓動一下就到了鬥篷下,然後奮力朝剛才的位置移動,這期間還有一條尾巴露了出來。


    這條尾巴……


    姚若清眼觀鼻鼻觀心,手卻將肩頭的籠妖放進靈獸袋。


    餘定安轉身,臉上混沌的氣息散去。


    姚若清睜大眼,立馬低下頭。


    “可有哪裏不妥?”


    溫和的聲音響起。


    姚若清還是沒抬起頭,“我不敢。”


    餘定安從來不讓人知曉他的麵容,她要是看見……


    姚若清一想到這裏就猛的搖頭。


    不能看見。


    “嗬……”一聲輕笑,“既然我主動露出來,你還怕什麽。”


    姚若清撓撓頭。


    餘定安似乎也不堅持,“青雲界靈氣稀薄,此界之人修煉都極為緩慢,但是骨齡十八,築基中期,倒是不錯。看來你這些年都挺勤勉。”


    “走過一些狗屎運。”餘定安越誇,姚若清就越是不敢應。


    餘定安一默,“這樣啊……”


    “是啊。”


    又是一陣沉默。


    餘定安緩緩道,“你這些年,隻學會了迷蹤陣嗎?”


    “晚輩不才,隻學會迷蹤陣和九羅幻陣,再遠些,受悟性所限並不精通。”


    “哦?”


    簡單的一個語氣音,姚若清卻有莫大的壓力從心裏襲來。


    不知哪根筋觸動,姚若清又加一句,“這兩個陣法都是築基前學的!”


    “哦,”餘定安道,“那築基後呢。”


    似乎是錯覺,方才的危機感下去了一些。


    姚若清不敢鬆懈,腦中急速運轉,“晚輩築基不到三月。”


    默了一下,“築基中期?”


    “正是晚輩的狗屎運。”


    餘定安的語氣裏帶了一些笑意,“依我看來,是你應得的。”


    微頓,他又道,“迷蹤陣雖簡單,以上品靈石為陣眼也簡易,但是勝在布置精妙。”


    姚若清沒接話,繼續聽下去。


    “看得出你在勤勤懇懇的布陣,而這從頭到尾為的恐怕不是那頭妖獸。”


    姚若清應了,“前輩想考驗晚輩,晚輩自然要使出渾身解數。”


    “哦?考驗?此話從何而來?”


    姚若清心裏暗罵,這不明知故問嗎?就想聽她把話說白。


    於是姚若清就把話說明了。


    “我曾聽朋友提過,他們曾經遇到過那位妖獸,後來遇一前輩解局,經過他們描述,晚輩便大膽猜測那位是餘前輩。”


    “然後晚輩知道兩次出現的是同一位妖獸之後,就在想:


    餘前輩何等的本事,經過他手的妖獸怎還能幸存,所以,我猜測……呃,敢問餘前輩一句,這位妖獸大人可是您的靈寵?”


    餘定安笑了,“不是。”


    姚若清咽下猜測的話,義憤填膺道,“我說呢!餘前輩這麽高風亮節!怎麽可能跟那頭草菅人命的妖獸為伍!”


    “但也可以這麽說。”


    “……”


    餘定安這個大喘氣差點沒把姚若清憋死。


    “所以……所以晚輩猜測這位妖獸大人可能與餘前輩有莫大的關係,而餘前輩傳授陣法之後曾經說,等晚輩築基會再現身。


    然後晚輩就想,前輩此番為的是不是就是考驗我的陣法到何等地步?晚輩一想到這個可能,哪怕隻有那麽一絲絲的可能,晚輩都冒死留下布了迷蹤陣!”


    話說到這,姚若清小心翼翼的道,“不過這些也可能都是晚輩高看自己,若是說錯,您就當我胡說一通,饒過小輩的大言不慚如何?”


    餘定安溫和的道,“它叫奎,名字是不是很好聽。”


    這是變相回答姚若清的問題了。


    “好聽!”姚若清煞有其事道,“特別適合那位妖獸大人!”


    姚若清的視線一直停留在餘定安的腰以下,她說這話時,鬥篷鼓起來的地方移動,來到腰間,餘定安伸出修長的手,正好接住它。


    這是一頭妖獸,不過手掌大小,模樣……完全是方才巨獸的迷你版,精神奕奕極了,朝姚若清呲牙裂齒。隻是因為個頭原因,完全凶狠不起來,倒是有幾點火星子閃爍。


    肉眼看上去,完全不敢相信兩者是同一物。


    “多年不見,你的變化有些多。”


    餘定安不知是褒是貶的話語意味深長。


    姚若清道,“一成不變也不是最好。”


    另一隻修長的手指撫摸奎的肚皮,上麵有一道小疤,“奎喜歡偷跑出去,有些時候我也無法兼顧到。”


    這是在說方才不是故意的?


    姚若清才不信。


    若是她方才沒將迷蹤陣擺出來,餘定安可不會這麽和善。


    “當然,方才是我放出來的。”


    餘定安補的一句推翻姚若清的看法。


    那剛剛說的就是朱誌潘郭韻幾人碰到奎的那次是偷跑出來的。


    而剛才……


    姚若清笑了一下,“那個……方才那麽大動靜,餘前輩隻是為了考驗我的陣法造詣嗎?”


    奎的火球,不知消滅了多少的生靈,現在的無魘穀,與以前相比絕對是天翻地覆。


    如此大的傷害,就隻是餘定安檢驗她陣法的陪襯嗎?


    “大動靜?”餘定安溫和道,“你怕是誤會了。”


    誤會?


    餘定安繼續緩緩的道,“當人的能力越大越大的時候,他本身對於外界來說就是一個傷害。”


    “類似方才的事情還會有許多,你不用為此掛懷。”


    “……如果晚輩沒有猜到餘前輩的意思,事情最後會演變成什麽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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