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楊啟明來說,就算是再淡定的老板,也無法承受公司技術骨幹的集體背叛,當驚聞真相後,感覺周圍天旋地轉,眼前的郝曉娟似乎變成了兩個。


    郝曉娟一看到楊啟明高大的身軀有些搖搖欲墜,緊張地上前攙扶住他的一隻胳膊。


    “楊總您怎麽樣···沒事吧···千萬別嚇我···”


    楊啟明經過短暫的驚濤駭浪之後,終於冷靜了下來,等到周圍一切又恢複了靜止狀態,便輕輕地擺脫了郝曉娟的手。


    “我沒事,請你不要緊張。”


    郝曉娟深知此事對楊啟明的打擊有多大,當即恨恨地表示:“銘岩簡直是忘恩負義。等他回家,我是決饒不了他。他如果敢離開華航,我就跟他離婚!”


    楊啟明趕緊搖搖頭:“曉娟,請不要衝動。目前我們的華航確實在走下坡路,而且我又把主要技術力量用在研製沒有市場價值的特種元件。李工有選擇的權利。我並不怪他。”


    “可是,他自己走也就算了,為啥還拉上那麽多人?他簡直的落井下石!”


    楊啟明麵對憤世嫉俗的郝曉娟,隻能安撫:“你千萬不要為難李工,連我也不怪他。他想有更好的發展,這是無可厚非的。你作為妻子就不要幹涉他在事業上的抉擇。”


    郝曉娟麵對如此包容的楊啟明,心裏不由百感交集,噗通跪倒在他的麵前。


    楊啟明大驚,趕緊俯身拉起她:“你這是幹嘛?快起來!”


    郝曉娟顯得有點無地自容:“楊總····我們李家對不住您呀!”


    再說李銘岩根本沒有料到妻子會去公司找他,並跟楊啟明來了那一段,此時他還美滋滋地開車奔向天匯園。他如此興奮是有理由的,因為邵總承諾,假如他能把馬奉先挖到先鋒公司,那將會得到一筆額外的酬勞。


    不過,這一路上顯然不太順利,因為到處堵車,在長長的車流中隻能走走停停。他擔心讓人家邵總久等,不由焦急得罵罵咧咧起來了。


    馬奉先相比之下,心裏倒是不著急,好似並不情願立即麵對那位邵總,心情複雜的他感覺天匯園就像一座刑場。


    李銘岩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把他的車停靠在天匯園指定的停車場。


    “馬工,趕緊下車吧,別讓人家邵總等急了。”李銘岩一看馬奉先在四平八穩坐在副駕駛室,一邊忙著下車一邊敦促道。


    馬奉先定了定神,終於緩慢打開了車門。


    當李銘岩領著馬奉先走進天匯園的指定雅間時,那位牽線人老崔就像上次那樣,焦急地等候在門外的走廊裏。


    “李工,總算把您們給盼來了。”當牽線人一見到李銘岩領著馬奉先在走廊一露頭,便快步迎了上去——


    李銘岩一副賠笑:“實在不好意思,路上堵車了。”


    牽線人一臉無奈:“李先生,人家邵總如此耐心等人可是不多見的,每次跟人約見,都是別人等他呀。這次足以證實邵總禮賢下士般的誠意呀。”


    李銘岩趕緊點頭哈腰:“就是就是,我和馬工領邵總這個人情了。”


    牽線人瞥了馬奉先一眼:“這位先生就是馬工?”


    “是的。”李銘岩又趁機向馬奉先做介紹,“這位是崔先生,邵總的朋友。”


    馬奉先衝牽線人不卑不亢點點頭。


    牽線人立即換做一副笑麵孔:“久聞馬先生的大名,真是幸會。”


    馬奉先不得不回一句:“您過獎了,我隻是一個無名之輩。”


    李銘岩一拉他的胳膊:“馬先生就不要謙虛了,趕緊跟崔先生去見邵總吧。”


    牽線人也趁勢把身體一閃:“兩位請吧。”


    馬奉先並不想走到前麵,於是衝牽線人謙讓:“還是崔先生先請吧?”


    牽線人一怔:“您們是貴客,理當先請。”


    李銘岩見狀,趕緊表示:“咱們都不要客套了,別讓人家邵總等得太久呀。”


    他於是走到了最前麵。


    馬奉先心裏一直糾結著,不得不跟了上去。


    當他們走進雅間時,邵總已經恭候在門口了,不等牽線人與李銘岩做介紹,便一團和氣地向馬奉先伸出了手:“您就是馬先生吧?很高興見到您!”


    馬奉先一看邵總很親和,心裏稍微一安,趕緊伸手握住對方:“對不起,讓您久等了。”


    邵總哈哈大笑:“想當年劉玄德三顧茅廬才請到了諸葛孔明,我老邵隻等了區區幾十分鍾就盼到了您這位高工,實在是無比幸運呀。”


    李銘岩一見邵總給予馬奉先的禮遇超過了他自己,雖然心裏不快,但不得不附和笑了笑。


    馬奉先果然有點受寵若驚,連聲說“不敢當。”


    牽線人趁機請大家一一落座。


    於是,馬奉先與李銘岩分別坐在邵總的兩側。牽線人則坐到了下首位置。


    邵總顯得很直白,首先開門見山:“電子產業是高端的產業,也是未來的國家發展方向。我們國家將從傳統的加工和低附加值的產業逐步向具有獨自知識產權的高附加值產業升級。您們二位是電子方麵的高級工程師,已經在華航公司工作多年,積累了豐富的經驗,這正是我們先鋒集團公司急需的技術人才。我對於兩位的加盟深感榮幸。所以,馬先生需要什麽樣的待遇,就不客氣提出來,我會盡量滿足您的要求。”


    馬奉先一聽,心裏感到一絲為難,一時低頭無語。


    牽線人見狀,便笑嗬嗬地敦促:“馬先生不要不好意思,哪怕是覺得苛刻的要求,也但說無妨。邵總可是一個敞亮人,肯定會給您一個滿意的答複。”


    李銘岩聽了,愈發不是滋味,但不得不附和道:“崔先生說得對,咱們先小人後君子嘛。”


    他最後這句話顯然不著聽,邵總不由瞥了他一眼。


    馬奉先沉吟了很久,終於抬頭表態:“對不起,我這次答應跟邵總見麵,並不打算立即加盟貴公司,而是想跟邵總協商一下的。”


    邵總一愣:“您要跟我協商什麽?”


    “我想幫助華航完成一個項目後再考慮加盟貴公司。”


    邵總把臉一沉:“馬先生是什麽意思?難道想先幫助華航打敗我們先鋒,等證明了自己的價值,再跟我討價還價不成?”


    李銘岩頓時明白了馬奉先話中的含義,不等他開口解釋,便插嘴解釋道:“邵總不要誤會,如今的華航對您的先鋒並沒有半點威脅,因為目前將要研發的產品並沒有任何市場前景。”


    邵總一愣:“這是怎麽回事?假如楊啟明不及時不對傳統電子產品轉型和升級,就立即會一落千丈的。除非他是一個傻子!”


    李銘岩連連點頭:“邵總說得對,楊總就是一個傻子,否則我和馬工還不可能下決心離開華航。”


    馬奉先眉頭微皺,又不禁垂下了頭。


    邵總驚愕片刻,才詫異道:“到底是怎麽回事?”


    李銘岩一看話題趕到這了,這才把楊啟明不顧企業現狀,執意要把所有的科研力量投入到沒有任何市場前景,隻為一台超級望遠鏡提供幾個零部件的tr15項目向邵總簡單講述一遍。


    邵總頓時驚呆無語,顯然被這個事實給雷住了。


    牽線人倒聽得饒有興趣:“李先生所說的那台超級望遠鏡算是國家重器吧?”


    李銘岩沉吟道:“算是吧,在西方的大國已經研製出比咱們國家小很多的同類儀器都被稱為跨世紀十大超級工程呢。”


    牽線人更顯得眼熱:“哇,沒想到咱們國家有實力製造出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國之重器,真是厲害了呀。”


    李銘岩卻有些不以為然:“可在這個超級工程背後要有多少家科研單位付出呀?就比如華航為了這個工程,寧可讓自己粉身碎骨。楊總身為多年的民營企業家為了它全然不顧市場規矩,就像走火入魔了一樣。您們說他這樣做值得嗎?”


    牽線人表情糾結了一下,才模棱兩可的語氣:“楊總確實有點得不嚐失吧?”


    李銘岩不由歎了一口氣:“可惜的是楊總已經執意要把全部科研力量投入到tr15項目上來,已經聽不進我和馬工等人的苦口婆心的勸諫,真是可悲呀。”


    馬奉先聽到這裏,心裏一沉,想說幾句,但一時無所適從,隻好緘口不語。


    牽線人不由把目光投向了還在驚愕中的邵總:“邵總有什麽看法?”


    邵總似乎還沉浸在苦苦的思考中,對牽線人的提問置若罔聞。


    牽線人有些尷尬了,隻好提高分貝:“邵總?您在聽我說話嗎?”


    邵總終於醒過神來:“老崔···您在說什麽?”


    “邵總,咱們不是在談論華航要全力搞一種隻能安裝在一台超級儀器上的電子零部件嘛?”


    “哦,是呀,楊啟明為了參與這項工程···付出···付出的代價真是太大了···”


    牽線人一聽他說話有些結結巴巴,不由疑惑道:“邵總您怎麽了?”


    邵總感覺整個雅間裏的空氣快凝滯住了,令他無法痛快地呼吸,不得不站了起來:“對不起,我突然想起公司還有一件重大事情需要處理,隻好先失陪了。”


    此言一出,在座的李銘岩等三人同時麵麵相覷。


    牽線人驚愕片刻,趕緊提醒:“邵總,咱們正在請李先生和馬先生吃飯呢。”


    “哦,老崔就代替我好好款待兩位先生吧。”


    馬奉先對邵總的突然舉措感到無比意外,不由跟著站了起來。


    邵總意識到什麽,趕緊伸手把馬奉先按回座位上:“對不起,如果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請兩位諒解。”


    李銘岩則向有點驚疑不定的馬奉先投去一個要求淡定的眼神。


    邵總已經離開了座位,並從牆角衣架上取下了自己的外套,並衝著同樣站起來的牽線人交談:“請好好替我招待兩位高工。”


    “哦。”


    牽線人嘴裏答應著,並跟著邵總走出了雅間。


    “邵總,到底出什麽事了?”


    邵總麵對送出門來的牽線人,隻能掩飾道:“我要回公司處理一件大事,請您幫忙向他倆解釋一下。”


    牽線人雖然滿腹疑惑,但也不得不目送邵總匆匆的離開。


    當他返回雅間時,立即衝尷尬的馬李二人滿臉堆笑:“不好意思,邵總如果不是因為公司的事情緊急,是不會突然離開的。”


    馬奉先暗透一口氣:“沒事,我們能夠理解。”


    這頓午餐因為邵總的離開而顯得特別沉悶,盡管牽線人有意活躍席間的氣氛,但往往限於一種尷尬之中,最後也隻能草草收場。


    在返回的路上,馬奉先再也按耐不住,並衝李銘岩抱怨道:“這位邵總到底搞什麽名堂?簡直是莫名其妙!”


    李銘岩雖然心裏也是七上八下的,但隻能出言安慰:“馬工不要多心,人家肯定想起了一件重大的事情。咱們既然打算日後與人家手下當差,就不要情緒化了。”


    馬奉先鼻孔一哼:“鬼才知道人家心裏到底打的什麽算盤!”


    李銘岩開車把馬奉先送到華航公司大門口,便向他示意:“馬工請下車吧?”


    馬奉先一看他沒有停留的意思,不由好奇道:“難道您不回公司參與這個項目嗎?”


    李銘岩搖搖頭:“我可沒這個心思了,在沒去先鋒公司正式上班之前,先給自己放一個假再說。”


    馬奉先知道他一心要跳槽了,心思已經不在這個項目上了,便也不勉強:“好吧,您剛才喝了點酒,快回家休息吧。”


    李銘岩點點頭,等馬奉先一下車關好車門,便啟動了尚未熄火的汽車——


    馬奉先剛走入公司,便被守在門裏的保安迎了上來。


    馬奉先一愣,不由停住了腳步,因為保安身穿酷似警察的製服,讓‘做賊心虛’的馬奉先心裏有點發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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