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啟明、蘇湘悅以及張美娜都先後站起來,不約而同地舉起了酒杯。


    當他們四隻酒杯碰到一起的時候,彼此的內心都充滿了感動。就在這一刻,他們每個人的內心所產生的轟鳴足以回蕩一生。


    楊啟明喝完杯中酒後,便來一個喧賓奪主,立即接管了那半瓶酒,並逐一往各個酒杯裏斟酒。


    張美娜有些不好意思了,伸出胳膊想接過酒瓶,但被楊啟明含笑製止了:“美娜別動,還是由我來。”


    這一次,楊啟明僅僅給張美娜和他自己斟滿了酒,不由令所有人都露出詫異的表情。


    楊啟明從容放下了酒瓶,並鄭重地衝張美娜端起了酒杯:“美娜,快端起酒杯,我要敬你一杯酒。”


    張美娜不由跟左右的南秉懷與蘇湘悅都交換一下眼神,然後衝楊啟明好奇道:“啟明,你是客人,卻主動要敬我酒,這是不是有啥說法呀?”


    楊啟明狡黠一笑:“當然有!”


    張美娜眼前一亮:“哦?那你說說看!”


    楊啟明的表情突然一副凝重:“我代表湘悅首先要感謝你當初對秉懷的愛的召喚。”


    此言一出,包括張美娜在內的三個人都為之動容。


    張美娜有些羞澀道:“啟明···過去的事情還提它作甚?”


    “我必須得提!”楊啟明的眼眶不禁濕潤了:“當初我和湘悅不告而別給秉懷留下了巨大的創傷,甚至影響了他的事業,幸虧你像女神一樣眷顧了他,並讓他迅速從失落的陰霾中走出來(南秉懷聽到這裏,雙眼不禁噙滿了淚水,並偷偷瞥了蘇湘悅一眼)。正是你們意外的結合,才讓我能夠心安理得地愛湘悅。你不僅是秉懷的恩人,也同樣是我和湘悅的恩人。所以說,我必須要敬你一杯酒。當然,還不止這些,其次,我還要把最崇高的敬意獻給作為一位著名科學家妻子的你。如果不是有你在幕後的默默支持和奉獻,就沒有秉懷今天的成就。在你的身上包含著東方女性的傳統美德。你是值得天下女性學習的楷模呀。來,我先幹為敬!”


    楊啟明幾乎不給張美娜說話的機會,便豪邁地把杯中酒一飲而盡。


    張美娜有些尷尬了,雖然舉起了酒杯,但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她本來想謙遜幾句,但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蘇湘悅一看她動了動嘴巴,便趕緊敦促:“美娜快喝呀,我家啟明已經幹了,該你了。”


    “湘悅···可我···”


    “美娜,你什麽都不要說,一切話都在酒裏了。”


    張美娜在身邊閨蜜的幹涉下,隻好仰脖幹了杯中酒。等她放下酒杯時,滿臉恰如綻開的桃花。


    楊啟明顯然點燃起了體內的激情,又操起酒杯給南秉懷斟滿了酒,然後又給自己滿上。


    南秉懷顯然被他剛才一席話感染了,依舊沉湎於內心的感慨,當楊啟明為他倒酒時,居然沒有任何的表示。


    當他一愣神的功夫,楊啟明已經端起酒杯向他示意了:“秉懷,我也要敬你一杯。”


    南秉懷心裏一動:“能說說理由嗎?”


    楊啟明朗聲道:“首先,我,並代表湘悅是要向你賠罪。我倆對當年給你造成的傷害深表內疚。其實,我當初剛回國時就想擺酒賠罪了,但你一直沒有給我倆機會。現在,我終於可以借花獻佛地敬你一杯賠罪酒了。”


    蘇湘悅聽到這裏,不由站起來:“算我一個嗎?”


    楊啟明衝她擺擺手:“有我代表就足夠了。”


    南秉懷瞥了他一眼:“既然湘悅就在這裏,還需要你來代表嗎?”


    楊啟明深情地凝神蘇湘悅一眼,然後淡然一笑:“如果在其它方麵,我可以不代表她,但要是賠罪的話,我必須幫她去承擔。”


    張美娜不由好奇道:“為什麽?”


    楊啟明的目光款款投向蘇湘悅:“因為湘悅是我的最愛,我不能眼看她有半點委屈和愧疚。在我和她的世界裏,無論任何事情都是她對。假如我做的事情不適合她意,那一定是我錯了。所以我倆在有分歧和矛盾的時候,必須由我的賠罪來結束她的不快。所以,當她對秉懷有愧疚的地方,必須由我來承擔。”


    張美娜瞥了一眼眼含熱淚的蘇湘悅,不由唏噓:“啟明真會哄人呀。”


    南秉懷立即站了起來,一副鄭重的語氣:“我現在鄭重聲明——不接受啟明的賠罪,更不能接受去代表湘悅賠罪。”


    楊啟明臉色一變:“為何?”


    “你們當初有權決定自己的命運,又沒有什麽錯,憑什麽要向我賠罪?”


    蘇湘悅向他投去晶瑩的眼眸:“我的行為畢竟給你帶來極大的傷害···”


    “不!”南秉懷立即擺手打斷:“我承認自己當時受到傷害了,但不是你們帶給我的,而是我的自負造成的。畢竟,我當時拒絕了你的請求,分手也是情理之中的,緣分這東西需要好聚好散的。我當時小心眼了,那就是自作自受!”


    蘇湘悅趕緊表白:“你的堅持是對的。假如你當時順從我了,也就沒有國家現在的天眼工程。所以,你還是受害的一方。”


    南秉懷這時把深情的目光瞥向了他的老伴:“假如你倆糾結於傷害過我的事情上,那無需要向我賠罪,反而要接受我的真誠謝意。”


    楊啟明與蘇湘悅相互好奇對視一眼,再齊刷刷盯向南秉懷:“為什麽?”


    “因為沒有你們當年的那次舉動,我就遇不到美娜。對於很多人來說,都無法遇到最適合自己的伴侶,即便是那些非常恩愛的夫妻亦是如此。可是,我敢自豪地向外界宣布——美娜就是最適合我的女人!”


    張美娜眼神一亮,跟楊啟明與蘇湘悅一樣為之動容。


    南秉懷的語氣停頓一下,又繼續講道:“沒有她這三十多年的支持、付出承受和包容,也就沒有我南秉懷的今天。我今天要把這份感恩之情不僅要表達給我的美娜,同時要表達給你們二位才是呀。請問,我該接受你們的所謂‘賠罪’嗎?”


    張美娜聽了老伴一番肺腑之言,內心亦是百感交集,立即垂下了掛著兩道溪流的臉頰。


    楊啟明的酒杯重新衝南秉懷端起來:“秉懷,聽了你剛才這番話,我真為你感到驕傲,同時要為你喝彩。你不僅在天文學方麵取得了非凡的成就,同時也收獲了人生真諦。我可以收回一杯賠罪的酒,但我還要敬你這杯酒,因為它還包含著我對你的深深敬意,因為你無論在任何困難的情況下,不改初衷,在一個充滿挑戰的崗位上,取得了矚目的成就。在科技興國的旗幟下,你就是國家的脊梁。所以,你應該當之無愧地幹了這杯酒。”


    南秉懷眼眶早已經噙滿了淚水,終於舉起了酒杯:“啟明,謝謝你的褒獎。我幹!”


    “幹杯!”


    他倆的酒杯重重地碰在了一起,濺起了四溢的浪花。


    南秉懷爽快地幹了杯中酒,並沒有坐下來,而是伸手接管了酒瓶。


    張美娜心裏一動,以為老伴要回敬楊啟明時,卻發現他首先把瓶嘴衝向了蘇湘悅跟前的酒杯。


    蘇湘悅與楊啟明相互對視一眼,彼此都沒有任何表示,靜等南秉懷接下來的舉動。


    南秉懷很快為蘇湘悅斟滿了酒,隨即也為自己的酒杯倒上了酒,然後放下酒瓶,再舉杯衝向蘇湘悅。


    蘇湘悅遲疑一下,還是附和地端起了酒杯。


    南秉懷的嘴巴蠕動一下,終於發出聲音:“湘悅,你是我的初戀,每個人對於初戀都有一番特殊的情感。可你自從跟啟明結合後,我卻一直沒有機會祝福你。如今,這個久違的時刻終於到來了。我借這個機會要真誠地道一聲——祝你幸福!”


    蘇湘悅眨了眨晶瑩的眼睛:“秉懷,謝謝你。我要把同樣的祝福獻給你,祝福你娶了最適合你的女人。”


    南秉懷並不著急跟蘇湘悅幹了這杯酒,而是繼續抒發著自己內心的感慨:“剛才聽了啟明一番表白,讓我深深意識到你遇到了一個多麽好的男人。你們一起生活了三十多年,可他從來不讓你受半點委屈,這不僅是我遠遠做不到的,也是世上絕大多數男人都做不到的。他就是你今生可遇而不可求的天下無雙的男人。所以,我這杯遲來的祝福的酒還要加上一句恭喜。湘悅,為了你的幸福,咱們走一個!”


    南秉懷同樣不給對方再答謝的機會了,痛快地幹了那杯酒。


    蘇湘悅麵對曾經的戀人,內心同樣百感交集,同時也被對方那番話感染了,感動得一句話也講不出來了,隨即仰頭喝盡了杯中酒,在這杯酒裏也摻雜著流在唇邊的淚水。


    南秉懷剛放下酒杯,下一個動作就是再次抄起了酒瓶。


    楊啟明看在眼裏,知道對方下一個目標就是自己了,於是淡定地麵對接下來的狀況。


    果然,南秉懷直接把酒瓶伸向了他,並斟滿了他跟前的酒杯。


    楊啟明等他回手為他自己斟滿了酒,便率先端起了酒杯:“秉懷,你有什麽祝福我的話嗎?”


    不料,南秉懷含笑搖搖頭:“我在祝福我的初戀的時候,也等於祝福你了。既然你可以代替她賠罪,那她也可以代表你接受我的祝福。再說,你曾經是我的情敵,我不想言不由衷地重複祝福了。”


    楊啟明的臉色一囧:“那你敬我酒的寓意又是什麽呢?”


    南秉懷收斂了笑容,並露出一副凝重:“啟明,我之前對你有誤解,所以,真正賠罪的應該是我。”


    楊啟明慌忙站起來表示:“秉懷,我們當年各有各的道理,現在看起來算是異曲同工了。既然你不接受我的賠罪,那你也不要有任何的賠罪了。”


    南秉懷的表情依舊很鄭重:“啟明,你們必須接受我的歉意,因為我的放不開,才讓我們四人的聚會向後推遲了二十年。”


    楊啟明先是一怔,隨即點頭:“那好,咱們這一杯酒就盡釋前嫌吧。”


    “不,我還有更深的一層含義。”


    “哦,那你請說!”


    南秉懷再也掩飾不住眼眶裏的淚水,非常動情道:“啟明,我要敬你一直心係國家的天文事業···為了盡自己一份力量,寧願讓自己的一切產業付諸東流。就憑你這種敢於燃燒自己的精神,也是我南秉懷最該敬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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