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淑雲對王淑珍的了解確實有限,當講完幾次短暫的經曆,便戛然而止。


    李萌萌顯得意猶未盡:“你講完了嗎?”


    肖淑雲點點頭:“嗯,我知道的就這麽多。”


    “唉,我想了解她更多的事跡,比如跟程大哥的恩愛和如何教育孩子等家庭事兒。”


    肖淑雲閃動一下眼眸:“你要想了解更多也不難,等見到程大哥時再請教他吧。”


    “嗯,我和他一見麵就談我和曉光哥的事情,等再見到他就該有新的話題了。可惜他出遠門了,一時半會還見不到他。”


    肖淑雲心裏一動:“萌萌,我要提醒你幾句,當你想了解淑珍情況時可要把握好分寸。”


    李萌萌眨了眨迷茫的大眼睛:“為什麽呀?”


    “因為他剛剛失去淑珍不久,心裏的陰霾還未散盡。你恐怕會無意揭開他的新傷疤。”


    李萌萌一聽有道理,不由蹙眉道:“是呀,等下次見麵時,他肯定不會像以前的態度了。我該怎麽辦?”


    肖淑雲思忖道:“你可以接近他的新女友呀?”


    李萌萌一時蒙住了:“他的新女友?”


    “就是淑珍為程大哥安排的那個女孩呀。”


    李萌萌恍然醒悟:“是呀,聽曉光哥講,那個女孩還是淑珍的學生呢,也是一個天文工作者。”


    “嗯,關於淑珍的情況,她肯定了如指掌。”


    李萌萌不再講話,而是默默思考起來···


    再說上江方麵,程學東安頓好女兒,便要帶著劉燕奔向屬於自己的戰場——黔西。


    就在動身的前一天晚上,小薇早早入睡了,但劉燕和程學東都沒有困意,彼此坐在客廳裏還交流著。


    程學東終於從她的嘴裏了解到他的亡妻在這段漫長的時間裏所承受的一切,一聯想到亡妻所承受的種種痛苦和折磨,又讓他潸然淚下。


    劉燕含淚勸道:“程老師···您千萬要保重自己,淑珍姐天上有靈···看到您這樣的難過···會走得不踏實的···”


    程學東黯然道:“我跟你不一樣,淑珍在最艱難的時刻都是由你陪伴,你可以說沒有遺憾了,可我呢?我都為她做了什麽?這樣的虧欠足以讓我抱憾終身呀。”


    “不!您沒有虧欠她什麽!”劉燕動情道,“您為淑珍姐圓了一個夢,這是對她最大的慰藉···而且她臨終前見到了您··可以含笑九泉了···”


    程學東聽著跟前這位哽咽語音的安慰,不禁十分動容,不由憐惜道:“燕兒,你心裏還沒走出去呢,卻還要安慰我,真是難為你了。”


    “程老師···我看您太悲傷···所以心裏難過···”


    程學東一副深邃的眼神凝視著她,從她花一樣的容貌裏讀出了金子般的品質,這仿佛有王淑珍當年的影子。


    “燕兒,咱倆商量一個事兒好不好?”


    劉燕轉了轉晶瑩的眼眸:“有什麽事,您盡管說。”


    “我從今以後不會難過了,你也不要難過了,一定要收起自己的眼淚。正如你所說,淑珍在天上看著我們呢。”


    劉燕連連點頭:“嗯,我聽您的。”


    程學東突然走近她,並伸手親自擦拭她臉頰上的淚痕。


    劉燕呆住了,渾身就像滾過一道電流,讓她變得麻木起來,任憑對方的手指在自己美麗的臉頰上撫慰。


    程學東一副語重心長的語氣:“丫頭,眼淚存在的價值就是讓自己堅強。我在小薇高考前跟她約定,我們要化悲痛為力量,不辜負她媽媽的殷切期望。現在,我要勸告你的是,你要學會堅強,這樣才能繼承淑珍的遺誌。”


    “嗯。”


    劉燕悲切的表情變得一絲羞澀,想趁機撲在對方的懷裏去,但終於沒有那樣的勇氣。


    程學東待擦幹她的臉頰,又握住了她的一隻小手。


    劉燕本已發僵身體終於顫抖一下:“程老師您···”


    程學東一副和藹的口吻:“燕兒,以後不要再叫我‘程老師’了,還是隨便一點好,比如叫‘老程’或者‘學東’了,怎麽順口就怎麽叫。”


    劉燕連連搖頭:“我不叫您‘老程’!”


    “為什麽?”


    “我···我怕把您叫老了···”


    “你看你?”程學東嗔怪道,“總是‘您您’的,還怕叫不老我呀?咋能不稱呼隨便一點呢?我更希望你能稱呼的親切一些。”


    劉燕眼前一亮:“我稱呼你‘學東’吧?”


    “可以呀,我剛才不是講過了嗎。”


    劉燕被他牽著手,心裏感覺暖暖的,一點也沒有擺脫的意思,心裏揣測著他要把自己帶向何方?


    讓她意想不到的是程學東領著她奔向一扇令她陌生的房間,那是一間她從沒光顧的房間,之前聽王淑珍說那是程學東父親的臥室,並供著程父和程母的牌位,讓她膽怯止步。如今,她就要被他領進去了。不過,她並沒有害怕,因為身邊有他護著。


    由於這間臥室並沒有臨窗,所以光線特別陰暗。程學東即便打開門,讓客廳裏的光線灑落進去,還是黑漆漆一片。他於是隨手動了一下門後的開關。


    劉燕眼前頓時光芒閃現,迫使她眨了一下眼皮。當她定睛一看,不由一副汗顏。原來,這裏因為長時間沒有打掃,整個房間已經蒙上了一層灰塵。


    這讓程學東有些意想不到,雖然他回來已經好幾天了,但還沒有進去一趟,因為他不想讓自己的父母看到自己的悲傷。


    “燕兒,難道你沒打掃過這裏嗎?”


    劉燕麵對他的質疑,幾乎是無地自容,慌亂地想收回手,但被他牢牢握住,並沒有如願,隻好垂下了頭:“我···我從來沒進來過···”


    程學東溫和的質問:“這裏也是家的一部分,你把其它地方收拾得幹幹淨淨,為什麽偏落下這裏?”


    “我···我有點怕···”


    程學東先是一怔,豁然明白了一個女孩的心理,不由歎息:“唉,這不能怪你。因為你還沒把他們二老當親人。”


    劉燕的眼淚幾乎又流出來了:“我···我馬上打掃。”


    不過,程學東還沒有放開她的意思。


    “燕兒,先不忙,等一會咱倆一起打掃,現在拜一拜他們二老吧。”


    劉燕這時才仔細打量懸掛牆上的兩張巨幅照片,當看到其中是一張妙齡少女的老照片時,心裏不由一動。難道這就是學東的母親嗎?怎麽會用如此年輕的照片做遺像?


    劉燕的腦海裏剛剛升成這樣的疑問,便忽然想起了王素珍曾經講過程學東的母親為生程學東而難產死去的故事,心裏頓時一片唏噓——難道他媽媽去世時就像花一樣的凋零嗎?


    程學東麵對父母的遺像,不顧地板上堆積一層厚厚的塵埃,便率先跪了下來,那隻握著劉燕小手的大手有意下拽了一下。


    劉燕會意地跟著跪下去——


    程學東一副虔誠的目光凝視著父母的遺像,嘴裏念念有詞:“爸,媽,學東來看您們二老了。請原諒學東回家後遲遲沒有探望您們,因為家裏出現了太多的事情。淑珍已經陪伴您們去了,但她臨走時托付燕兒姑娘陪學東繼續走下去。現在,學東就把燕兒姑娘帶過來拜見您們二老了。”


    劉燕等他講到這裏,趕緊畢恭畢敬地低頭叩首。


    程學東則滿含熱淚繼續叨念:“爸,媽,我上次離家之前曾經懇求您們保佑淑珍陪伴兒子···可她還是走了···請您們二老在那邊好好關照她···學東不怨您們沒幫我留下淑珍···請您們二老祝福學東和燕兒吧···祝福我們順利完成天眼工程···科技興國也是您們二老的遺願···當初媽不惜自己寶貴的生命就是要締造一位像那些前輩一樣科學家···雖然學東愚鈍···達不到前輩們的高度···但也願意把自己一份綿薄之力奉獻給祖國的科技事業···”


    劉燕默默聆聽著程學東的一番禱告,心裏亦是百感交集,等他的哽咽的話音剛落,便發出了動情的聲音:“爸,媽,請接受燕兒的冒昧稱呼。我之前怠慢您們二老了,讓您們的房間布滿了灰塵,這都是燕兒不懂事,以後燕兒隻要在家,會天天給您們二老請安,並保證讓這裏一塵不染。爸,媽,燕兒會照顧好學東,並同他一樣立誌獻身於祖國的天文事業,做學東的好助手好伴侶,請您們二老在天上祝福我們吧。”


    劉燕不等程學東有任何反應,講完這番話後,又恭恭敬敬地三叩首。


    程學東暮然望著身邊的姑娘,渾身頓時升騰一股暖流。他豁然體會到了劉曉光當初因為李萌萌的進入而展現出的一種精神麵貌。


    等他倆共同打掃完那間臥室時,已經是深夜了。


    劉燕在衛生間洗漱一下出來,發現程學東還悶頭坐在客廳裏。


    她不由心裏一動,難道他在等自己嗎?


    這幾天,他們誰都沒有好好休息一下,也是客廳和小薇的臥室就成了彼此串休的場所。劉燕因為程學東回家了,所以主動讓出了跟王淑珍共住的房間而在小薇的房間裏暫住。可程學東也沒有住進熟悉的房間,一直在客廳沙發上湊合,因為他無法在亡妻離開的床上休息。但直到昨天晚上,程學東卻意外把被窩搬進去住了,可今晚他為什麽還停留在客廳裏呢?


    劉燕悄悄走近他,直到他抬頭與她四目相對才收住了腳步。


    劉燕壓抑著自己的怦怦心跳:“學東,你該休息了,明天就要動身去黔西了。”


    程學東發呆地凝視她片刻,終於做出了反應:“燕兒,我想問你點事?”


    “哦,你想問什麽事,就盡管問吧。”


    “淑珍曾經給我留下一封信吧?它在哪裏?你怎麽不交給我?”


    劉燕趕緊解釋:“因為你這幾天一直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而且還要安慰小薇。我擔心你又被信中的內容刺激,所以才···”


    程學東一伸手打斷道:“我現在已經走出來了,你可以給我過目了吧?”


    劉燕先是遲疑一下,當遇到程學東那副堅定的眼神,隻好緩緩轉身:“請你等一下。”


    當程學東一看她走進了那間臥室時,不由心裏一動,原來那封信就藏在自己昨晚住過的那間臥室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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