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沒有一絲血色,蒼白如紙。


    看著她的手指微微的動彈了幾下,急忙擦去臉上的淚水,小聲的喚了一聲,“恩恩……”


    隨之她睜開雙眼,看見那熟悉的麵孔,弱弱的說著,“你不是出任務了嗎?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說完,沒等季非凡開口就環視著四周的環境。


    看著那全部都是以白色為主的地方,微微皺了些眉頭。


    漸漸的又傳來一股濃濃的消毒水味道,好奇的問道,“我怎麽會在醫院?”


    “你昏倒了。”


    季非凡強顏歡笑著,但是心卻像千萬隻螞蟻在吞噬一樣的疼。


    “我昏倒了?”


    顧恩恩仔細思考著,突然腦袋裏閃過那血腥的場麵,雙目猩紅,抓起了季非凡的手迫不及待的問道,“我的孩子呢?”


    “……”


    季非凡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顧恩恩的問題,如果可能,他願意隱瞞她一輩子。


    可是紙終究還是包不住火。


    顧恩恩看著季非凡不動聲色的模樣,臉上已經掛滿了淚水,“孩子還在對不對?”


    她沉默了兩秒,情緒一點一點變得激動起來,“你回答我的問題,我們的孩子還在對不對?”


    季非凡垂下雙眸,不敢直視顧恩恩的眼睛,自責的語調溢出薄唇,“對不起……”


    顧恩恩瞬間恢複平靜,擦幹臉上的淚水冷笑一聲。


    她的這個舉動卻讓季非凡覺得更加可怕。


    哪怕大聲哭出來,他覺得這都歐式常理之中的事情。


    畢竟肚子裏孕育著他們愛情的結晶。


    可是她非但不哭反而露著那蒼白的笑容。


    季非凡見狀,急忙起身坐在顧恩恩的身旁,將她漸漸的擁在懷裏,安慰道,“恩恩,你別這樣,如果心裏難過你就大聲哭出來吧,千萬別憋著,你這個樣子我真的很害怕。”


    “對不起,是我沒有保護好我們的孩子。”顧恩恩窩在季非凡的懷裏,再也忍不住哭了出來。


    她不顧形象,肆無忌憚的哭著。


    甚至哭花了那淡淡的妝容她也無動於衷。


    “怎麽能怪你呢,如果我沒有出任務,孩子也不會流掉,這一切都是我的錯。”季非凡將頭慢慢的靠在了顧恩恩的頭頂上,眼淚也跟著流了下來。


    “不是你的錯,都是我。”


    啪。


    顧恩恩的手朝自己的臉上揮去。


    霎時,那蒼白的臉上印出了五道紅腫的手印。


    季非凡毫無預兆,神說摸著她的臉頰,心疼的說道,“我知道你的心裏很難過,但是你一定要振作起來,養好身體我們以後還會生更多的孩子。”


    “我這麽小心翼翼的保護著他,卻還是……”顧恩恩伸手摸著自己的小腹,可是話說到一半的時候卻突然不說了。


    “別想了,剛做完手術要多注意休息。”季非凡擦去顧恩恩臉上的淚水,扶著她平躺在床上,“我去幫你叫醫生。”


    就在季非凡轉身離開的那一刻,他的手腕被顧恩恩抓住,“等一下。”


    季非凡轉身,關心的問道,“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顧恩恩伸手撫摸著自己的小腹,嘴角勾起了倩倩的一抹笑意,但臉上的淚水和心裏的痛苦依舊無法掩飾,“我剛剛做了一個夢,我夢見我們的孩子還在我的肚子裏不停的踢著我呢,那種感覺真幸福。”


    “你別這樣,孩子已經沒有了,你一定要振作起來。”


    “我接受不了孩子已經離開我們的現實。”顧恩恩吸了吸鼻子,再道,“我時刻小心著,可是為什麽還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醫生說你從小就貧血才會導致眼前炫黑的情況,所以孩子不小心才會流掉。”


    “那為什麽在檢查的時候沒有查出來?”


    “對不起,是我讓醫生隱瞞了這一切。”季非凡頓了頓,繼續說著,“也許從一開始我就不應該勉強你要孩子,那樣也不會看著你受苦了。”


    “不怪你。”顧恩恩輕輕揉了下自己的鬢角。


    “是不是哪裏不舒服?我幫你叫醫生。”


    話落,季非凡轉身離開。


    他坐在走廊裏放聲大哭,好像將心裏所有的難過全部哭出來。


    雙手捂著自己的雙眸,他真的沒想到事情會發生的這麽突然。


    竟然還未見到自己的孩子就永世相隔。


    突然一個身影將他麵前的燈光擋住。


    他順著聲音抬眸看去,看著那身穿白大褂的護士雙手插兜,麵帶微笑的說著,“病人醒了嗎?”


    “剛醒,我正準備去找您呢。”季非凡的語調頗為沉重。


    “那我們進去吧?”


    季非凡擦幹眼淚跟在護士的後麵便朝病房走去,靜靜的站在顧恩恩的身邊。


    看著醫生在她的肚子上輕輕的按壓,檢查著。


    直到將聽診器重新跨在脖子裏才開口說道,“你一定要好好保養身體,雖然你以後懷孕的幾率隻剩下百分之三,當然有些事情也不是絕對的,像你這麽美麗動人上天一定會眷顧你的。”


    她的話一直徘徊在顧恩恩的腦海裏。


    百分之三?


    難道說她這輩子懷孕的幾率就隻剩下百分之三?


    還是說她這輩子都可能再也懷不上孩子,當不了媽媽?


    給不了季非凡一個完整的家庭了?


    她的臉上拉下了一道黑線,從自己的想象中拉回思緒,疑惑的問道,“你說什麽?意思是我這輩子有可能再也懷不上孩子了?”


    護士這時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急忙解釋道,“你聽錯了我怎麽可能說您懷不上孩子,您看我真是一時嘴誤倒混了事情,您千萬不要放在心上,就當我從來沒有說過吧。”她被季非凡那凜冽的目光嚇得不知道該如何解釋,索性找了個借口離開,“我還有其他病人需要我去檢查身體就先行離開了。”


    他真的沒想到自己苦苦守著的秘密就這樣被這個無知的護士揭發了。


    而且拋下案發現場逃得一無所終。


    顧恩恩看著那離開的身影,將目標轉移在了季非凡的身上,“她剛剛說的都是真的嗎?”


    “怎麽可能?你剛剛不是也聽見是她搞錯了麽,你怎麽可能當不了媽媽,這簡直就是笑話。”季非凡故作一臉輕鬆,臉上扯著一抹淡淡的笑容,心裏的通卻無與倫比。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這件事情了?”顧恩恩眼角氤氳的水霧,咬牙切齒的問道。


    “你千萬別聽她胡說,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季非凡別過身體,心虛的說著。


    “你為什麽要瞞著我?”顧恩恩不依不饒的問道。


    看著她的背影,大聲的喊道,“請回答我的問題。”


    季非凡雙手緊緊的握著拳頭,心疼的說道,“我這不是怕你胡思亂想才忍住沒敢跟你說,沒想到卻被那個不靠譜護士亂吐了出來。”


    “倘若不是她失誤說出來,你是不是打算瞞我一輩子?”


    “沒有。”季非凡點了點頭,隨後又搖了搖頭說著。


    “那你準備什麽時候告訴我?”


    “你以為失去孩子我心裏就好過嗎?他也是一條生命,是我們愛情的結晶,我這裏也很疼。”季非凡低吼道,可是說完的時候他卻後悔了。


    醫生說顧恩恩不能受刺激,否則會影響身體的恢複。


    走在她的身邊抱緊她,一副‘都是我的錯’的模樣掛在臉上,“剛剛是我情緒太過激動我向你道歉,哪怕我們隻剩下百分之零點零一,我們依舊還是有希望的,所以千萬不要氣餒,再說還有百分之三呢,說不定我們會是最幸運的那一個。”


    顧恩恩捶打著季非凡的胸膛。


    許久後,終於安靜下來,再三思索下才哽咽的說道,“我知道你一直想要一個孩子,如今我給不了你想要的一切,我決定了等我出院以後我們就離婚吧。”


    “我們那麽相愛,我想我們是不會因為一個孩子走上那令人恥笑的道路。”


    “……”


    “無論如何我是不會和你離婚的,我不能因為你懷不上孩子就扔下你不管不顧,這是不道德的行為。”季非凡抓著顧恩恩的肩膀,目光深邃的看著顧恩恩,堅定的說著。


    “我已經想好了,不能因為我而耽誤你的以後的生活。”


    “你難道對自己就這麽沒有信心嗎?”


    顧恩恩不知道該說什麽,隻是一昧的哭著。


    她寧願這一切沒有發生,依舊還是那個在季非凡羽翼下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


    她原以為自己找到相守一生的男人是一生很幸福的事情。


    直到知道懷孕後她便高興的不得了。


    甚至,幻想著孩子出生以後他們一家人幸福的在廣場上嬉鬧著。


    可是現實太過殘酷,硬生生的將他們的夢全部敲的支離破碎。


    “恩恩,不管以後你能否懷孕我都不會扔下你,倘若你真的想要一個孩子我們可以去福利院領養一個,我相信我們依舊還會像以前一樣幸福的。”季非凡環著顧恩恩的腰,安撫著。


    “不一樣……”


    季非凡看著顧恩恩那堅定的眼神,聲音帶著幾分威脅,“想要和我離婚,除非親耳聽見你說不愛我。”


    突然一個聲音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先生,太太,你們看誰來了。”


    阿姨手裏拎著餐盒一邊朝床頭走著一邊說著。


    季非凡聞言,回眸一看,看著那熟悉的麵孔,平靜而隨和的說道,“你們怎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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