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長安一直覺得小蓮的死與上次三元觀事件兩者間是有聯係的,隻因那位公主殿下不配合不願說,導致謎團始終無法解開。


    而今看過桃花給的現場直播,可謂恍然大悟,眾所周知,長寧公主有位皇兄名叫趙延泰,幾年前死於疾病。


    如今看來,作為皇兄的趙延泰彌留之際,怕妹妹長寧心思單純在廟堂權鬥中會受傷,留藏了本記有朝中文武官員把柄與黑料的錄本在三元觀。


    近日,朝中局勢應該是有些微妙變化,長寧便按照當日皇兄的吩咐,以還願為借口想要把它拿回來。


    “我就說,以她那種鬧騰跳脫的性子,連鬼神都不相信,怎麽可能跑去還願呢!”


    嘀咕兩句,陳長安運轉聰明的大腦接著分析。


    當日枯井底下遇到的那夥賊人,無疑是個龐大組織,他們提前獲得長寧去取錄本的消息,於是率先埋伏在三元觀真清殿守株待兔。


    難怪長寧公主被劫走三天還能安然無恙,因為她並非是匪徒們的真正目標,甚至於,匪徒投鼠忌器都不敢動她。


    那麽對方這次把目標瞄準小蓮,為的應該還是記寫有朝中文武百官的錄本,在三元觀沒拿到?


    不對,他們既然老早得到消息清楚長寧公主到三元觀是要拿錄本並且設下埋伏,完全可以等她取出東西再行動,成功率是百分之百的。


    得到錄本卻還要針對長寧公主府上的丫鬟,說明仍有所求,得到的是假的?亦或者……或者……


    陳長安實在想不出第二種原因,到底怎麽回事!


    “桃花姐姐的線索,還是不夠全麵啊!”


    他決定先詳細的複盤且假設下整個案件的經過,首先,他們為的是錄本,至於具體,目前還不清楚,於是買通小蓮,乃計劃的開端。


    小蓮的死,意味著對方的目的達到,於是殺人滅口,接著,是西城區叢林中的無頭屍體,兩者屬於同一凶手所為。


    他們買通小蓮做的事是什麽,無頭屍體的具體身份又是什麽,隻要這兩點弄明白,全部的問題都會迎刃而解。


    “難搞哦,眾所周知我前世是機電係磨錘子的,要查案,實在有些頭疼!”


    咕嚕嚕咕嚕嚕的把整壺茶全部灌下去,陳長安起身邊哼唱青花瓷調調邊往長寧公主府而去,準備再從小蓮身上尋覓尋覓,看能不能查到些有用的線索。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嘍,來看我新月社最新戲法!”


    “諸位看仔細瞧明白,這是張沒有任何字跡的白紙,好,接下來,信不信我能讓白紙上麵,出現字跡!”


    新月社乃長安城比較有名的戲法班子,平日裏除去接到些重要的宴會邀請外,會定時定點的在橋口進行路演。


    此刻現場聚集有將近幾百人,聽到演出者說的話,紛紛質疑:“怎麽可能,分明就是白紙一張。”


    “今天要是真能在上麵憑空變出字來,本少爺賞你們新月社五兩紋銀!”


    “哈哈哈,戲法畢竟是戲法,又不是魔法,雖然新月社名氣大,但我也不相信。”


    於是,被環聚在中央的演出者揚動手裏的紙張道:“行,諸位睜大眼睛集中注意力,看好嘍!”


    他的手掌,慢慢的從紙張上撫摸過去,下一秒,潔白如雪的紙麵隱隱約約浮現出幾行字,寫的是長長久久,平平安安!


    “真的有字,真的出現字了,大家快來看!”


    “白紙顯字,厲害啊,不愧是新月社的戲法,本少爺說到做到,賞你五兩紋銀!”


    路過橋口的陳長安從東頭走到西頭,比常人要敏銳些的聽覺將這副市井畫麵捕捉在耳中,不禁嘴角一勾吐槽道:“嗨,有什麽神奇的。”


    “先用澱粉在紙麵寫上字晾幹,然後掌心中藏些碘水,隻要撫摸過去,自然會出現字,大驚小怪。”


    “不對,等等!”


    陳長安突然停住步伐,思維變的前所未有的活絡,紙上無字變有字的戲法……無字變有字!


    “原來是這樣!”


    他猛的拍了把橋欄,恍然大悟滿臉欣喜,於茶館的時候還在奇怪,以匪徒們的精密計劃,錄本肯定在長寧公主抵達三元觀之初已經得手,為什麽還要劫持她,並且後續又牽扯出小蓮的案子。


    會不會因為,錄本上的文字內容,也用某種特殊方法隱藏著,隻有長寧公主知道如何令其顯現出來。


    所以之前三元觀的行動核心是拿錄本,而這次殺小蓮則是為得到能令其中文字顯露出來的方法。


    可……小蓮不過是個丫鬟,能與長寧公主視作重要機密的東西扯上聯係?


    “不行,再回公主府去看看!”


    陳長安潛意識裏覺得,眼下零零碎碎的差不多都已弄清楚,但缼條線把它們串接!


    用半模糊的像是蒙層水霧的視線判定方向,他左右轉拐的,半個時辰後來到長寧公主府門前,隱約看到個宛若打著馬賽克的男人從裏麵走出來,有丫鬟相送。


    “他是誰?”陳長安隨口而問。


    丫鬟知道眼前這位瞎眼贅婿正在奉公主之命查探殺害小蓮的凶手,倒也回答的認真,福了福身子道:“他是徐鶴子,咱大閔第一畫師,公主殿下特意請來為女帝描摹聖容的。”


    “三天後就是萬壽節,公主殿下準備要繪幅畫當做賀禮呢。”


    “原來如此!”陳長安沒再多問,往裏走去。


    身後的丫鬟自顧自嘀咕:“徐先生的畫作水平是真的高超,簡直唯妙唯俏,想來女帝陛下肯定會喜歡的。”


    “說到底還是小蓮出的主意呢,隻可惜她已經……唉!”


    陳長安步伐驟停,神經沒來由的往緊擰了下道:“你……你說什麽?”


    丫鬟被他激動到近乎於反常的舉動嚇的後退幾步,明亮澄澈的眼珠略微呆滯幾秒鍾,遲遲反應過來:“我……我說……請徐先生來給女帝陛下描摹聖容,以此作為賀禮,還是小蓮的建議呢。”


    “昨天下午的時候,公主為不知道送什麽而頭疼,我們的想法她都沒采納,唯獨覺得小蓮的好!”


    陳長安蒼白的瞳孔倏地擴大,小蓮昨日建議長寧公主請大閔第一畫師徐鶴子來作畫,第二日淩晨卯時,就被殺人滅口!


    單純的巧合?


    “前任小舅子呢?快……寶寶需要你!”


    ……


    萬年縣平康坊,是整個長安城最大的娛樂聚集區和消息中樞地,要打聽事的話,來這裏無疑是最為可靠與有效的。


    坊中集合著各行各業資深人物,以金石古玩聞名遐邇的狗爺,即是其中之一。


    此刻,花木藍與葉凜正坐在稍微佝僂脊背頭發花白的狗爺對麵,商榷著什麽,最終定好價,腰配雙刀的巾幗女英雄把錠銀子拍在櫃台。


    狗爺笑嗬嗬的道:“嗯,官人好魄力,說吧,要讓老朽瞧什麽?”


    葉凜把從春雲樓廢墟裏麵找到的鐫刻有麝月二郎地久天長的五彩斑斕的圓石雙手捧出道:“請您老長個眼,看看這塊石頭的主人是誰!”


    李術與武元衡還心心念念著陳長安能夠從小蓮身上摸出些有用的線索,不想再走其他途徑,在茶棚慵懶喝茶。


    而葉凜與花木藍倆一番辛苦搜尋並無收獲,便打算從石頭本身出發,於是找到金石圈子百曉生狗爺。


    狗爺從葉凜手中接過五彩斑斕的圓石,擠攢著眼珠子眨眯眨眯好久,拍大腿道:“這種石頭名叫藏顏,有特殊的用途,據我所知,整個長安城,擁有它的隻有一個人!”


    “是誰?”


    葉凜與花木藍身體雙雙前傾,小小的眼睛裏閃爍出大大的光,那種心情,宛若是奮力追逐的東西就在眼前,迫不及待的試圖抓住。


    狗爺抽口老旱煙,吐出濃而嗆人的白色氤氳道:“那個人是……”


    話到是字,戛然而止,他詭異的在原地扭曲抽搐起來,麵色霎時間慘白,整張臉猙獰而又可怖,最終,啊的尖叫了聲,胸膛砰的聲炸開。


    一顆原本極具生命力,跳動著的紅彤彤的心髒,四分五裂爆濺開來,紅漬飛浸的葉凜與花木藍滿身滿臉!


    “不好!”


    事件發生的太過於突然,葉花兩人後知後覺齊刷刷回過頭,隻見正對著死去的狗爺的位置,站立名道士打扮的男子,不是別人,正是汾陽先生。


    他緩緩抬手,掌心對準花木藍:“我的盟友很愚蠢,又留下線索給你們,燒都燒不幹淨!”


    “不過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


    花木藍左腰邊了事刀刷的下抽出,衣袍鼓起直視過去:“第9原術,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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