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原術力量波動下,一束束飛升而起的煙花同樣軌跡發生輕微變化,而當那種隱約扭曲的範圍,悄無聲息蔓延擴張到陳長安麵前時,他斜插在發中的青翠竹簽,與懷中曹舞所贈的烏衣令,兩兩顫動。


    代價是,前者顏色轉暗。


    呼!


    撲哧!


    兩股力量擰成無形屏障,當殺機真正逼近,代表烏衣令的金黃色光華不堪一擊,支離破碎。


    而那抹青輝,卻又以摧枯拉朽之勢反轉局麵,與宰生劇烈對衝,炸疊出層層氣浪往四周爆去。


    “臥槽!”


    隱匿的危險,變的動靜十足。


    陳長安驚呼,下意識躲到蘇婉青後麵,但想了想,又往前摸索,反護住她,毛吉與兩門童慌慌張張四下打量,最終注意力集中在正廳房梁之上。


    陳長安緊跟著殘次視線聚焦,在明豔璀璨的煙火照耀底,捕捉到身型體態似曾相識的兩人。


    這時,動手的汾陽先生微愣:“怎……怎麽回事,我的原術宰生,對他無效?”


    鷹爪男大為意外:“不可能啊,他沒有任何功底,而且還是個瞎子。”


    汾陽先生若有所思:“應該是,身上佩戴有特殊的法寶,但我實在想不清楚,天底下有什麽法寶,能擋住宰生。”


    話音落下,他膝蓋彎曲再伸直,借助彈跳力躍上高空:“陳長安,納命來。”


    一聲咆哮,嚇的陳某渾身每寸肌膚皮肉都劇烈顫抖,這音色,不正是那天在長寧公主府被曹舞擊退的,會原術的神秘人。


    要知道,連修仙的小舅子都不是他對手,早該意識到,自己兩次破壞計劃,這群二貨們肯定氣急敗壞要來報複的,草率了啊。


    陳長安拽住蘇婉秋轉身就跑,不帶絲毫猶豫。


    然而剛跨開腿,鷹爪男鋒利的精鋼雙爪探出,直追而來。


    烏衣令再無絲毫反應。


    青翠竹簽忽明忽暗,貌似是在蓄能。


    毛吉反應過來,提刀欲護:“賊人,休要傷害陳公子!”


    厲喚聲惹起汾陽先生的注意,他長袖輕揮,這位大閔巧匠連人帶刀慘撞在牆壁,當場昏死。


    兩門童嚇的趕緊躲在竹筐底下。


    “刺啦!”


    一陣劃破空氣的呼嘯聲響起,雙爪殺到,距離不足半尺。


    蘇婉秋意識到危險,勇敢轉身。


    於是兩爪劃破她胸脯大片衣物,拉濺出串長細的血花,震飛出去。


    “婉秋姐姐。”


    陳長安拉開箭步,憑借模糊的視線先半刹挪動位置,張開雙臂來到下方把她接到懷中。


    “婉秋……婉秋姐姐!”


    他呼吸猛然間變的急促,沒來由的提心吊膽。


    對麵,鷹爪男與汾陽先生雙雙降落。


    前者用鋒利的鋼爪摩擦臉上鐵麵具,勾出陣陣令人倍感森寒的金屬劃音,冷冰冰開口:“姓陳的,屢次破壞我們計劃,實在該死,今天,神仙難救。”


    而汾陽先生,則再次抬手掌心對準:“我似乎發現,你身上有能夠對抗宰生的法寶,不過,真好奇,它能擋幾次。”


    “嗬嗬!”


    陳長安緩緩彎腰,把蘇婉秋暫時安放,接著,抽出發中的青翠竹簽,以握劍姿勢相持,蘇鼎風不在,曹舞不在,李術等人不在,麵對兩個危險分子的夾擊,唯一的生機就是死戰。


    束手就擒,不可能的,畢竟代價是死。


    當然,幸運的是有那粒上次去飄香院,桃花贈送的能夠激發潛力的偉丸,暗中摸掏出來,他想都不想的嗑咽下去。


    入口即化,融為一股暖洋洋的氣流灌穿腹部,再潑散開來,遍襲到全身,淌洗四肢百骸奇經八脈,這個過程中,連每粒細胞,似乎都變的鼓脹,膨起,充滿力量。


    鷹爪男勢在必得的逼近,語氣冷漠:“姓陳的,你個瞎子,難道還妄想反抗不成?下輩子記得,沒什麽本事,就別多管閑事!”


    “刷!刷!”


    他不再廢話,雙爪齊出以強沛無匹之勢交叉衝撲。


    而陳長安,也幾乎在同時間,五指一攢再攢,把手中筷子長短的青翠竹簽握的死緊,正對殺氣騰騰呼嘯而來的方向,發動術法桃惑。


    陣陣桃香彌漫,鷹爪男意識出現片刻恍惚。


    “就是現在!”


    他瞅準機會拉開箭步,衝到近前一擊刺向眼中模糊輪廓的心肺位置,撲哧聲,剛從桃惑中緩過神的鷹爪男,直覺胸脯陣陣疼痛傳來。


    接著,有東西鉚進肺葉。


    “啊!”


    他慘呼。


    陳長安握拳,一轟再轟。


    砰砰砰的拳拳到肉聲中,鷹爪男身體後仰,如斷線的風箏般倒飛出去,砸在地麵。


    狠狠的搖晃腦袋以保持清醒,鷹爪男口懸鮮血,麵具下的張臉拉扯出條條難以置信的黑線,十分不甘的拾爬起來想要再度出手,奈何剛運轉內勁,傷口又生出陣陣灼痛。


    “可惡,有靈氣!”


    他單膝跪倒,無力的看向汾陽先生:“小心,姓陳的手中……哢哢……手中的竹簽是靈物,之前擋下宰生的,很可能就是它!”


    “我早該想到,他能在三元觀枯井中截殺幽若,肯定有些手段,大意了!”


    汾陽先生聞言收斂起任何多餘的表情,集中念力:“世上能抵宰生的法寶倒也不多,我倒要看看,它能抵幾回。”


    於是爆發出蓬勃氣機,掌心內代表宰生的神秘光絡鋪天蓋地席卷而出,遠在數步外的陳長安,頓覺心絞痛,腎窩子疼,腸翻胃攪。


    隻可惜這種效果,遠不是汾陽先生想要的,按照他的預計,陳長安應該渾身內外血管筋骨全部炸裂,自爆成癱肉泥。


    畢竟,是十成威力的宰生。


    “沒有靈物波動的痕跡,所以……他是單單憑借強橫的肉身在硬抗,怎麽可能,要純粹的用身體硬抗宰生,至少得生死境吧?”


    汾陽先生無比詫異。


    而陳長安,遭到宰生的不斷進擊刺激,吞服偉丸融化得來的那股暖流,越發充沛雄渾,滋養的每粒細胞再度呈幾何倍數膨脹。


    肉身與髒腑的承受能力,更上一層樓!


    “啊!”


    他仰天長嘯,迫切的想要將這股滾燙灼燃的熱能轉化為力量釋放出來。


    一腳踩地砸出個深坑,陳長安借力騰身而起,竟輕而易舉躍到半空,接著手中筷子長短的青翠竹簽執過頭頂,如風,若刃,似短劍,有強大的內勁源源不斷灌注其中。


    煙火依舊,咻咻咻的激射飛爆,綻放出層次分明的絢爛,在陳長安身後的無盡夜色中,彩映出一方別樣唯美的背景,照耀襯托的定格在半空中的他,宛若神明。


    “這一劍,名喚斬仙,殺得你否?”


    陳長安高呼著,身體三百六十度旋轉,頭朝地麵,竹簽於前,拖拽出條纖長的雲尾,以汾陽先生站立的位置為目標俯衝而下。


    裹挾天地之力,星月浩瀚。


    剩餘的全部煙花,在同時間受到某種神奇的牽引,噴升到一定高度巧妙的旋劃個半弧,緊隨在陳長安後麵,勾連成道流光的花幕,筆直傾落。


    矗立在地的汾陽先生四十五度抬首,仰望著萬千花火明光擁簇中手持青翠竹簽漸漸靠近放大的陳長安,額頭不禁沁出汗珠,嘴角微抽。


    “這種力量,真的是個以前從未踏足過武道的人,能夠發出的?”


    “不……這不是武道,有澎湃的仙靈氣息……可……又不是修真者,到底怎麽回事?”


    他腦海中竟有後悔來殺陳長安的念頭一閃而逝,麵臨這種令人震驚的波瀾壯闊,出現短暫失神。


    遲遲反應過來,立刻匯聚周身全部勁道,打出股排山倒海的上衝的力。


    “砰!”


    “轟隆!”


    震耳發聵的爆嘯響起,青翠竹簽的點,與汾陽先生站立的點兩兩相接相對,擴散成半徑為兩米,四米,八米……數十米,直至百米的大圓。


    地麵微顫,仿佛被人削出一層而整個海拔猛然往下降了半尺,層層疊疊的氣浪鋪炸翻滾,掀倒院中各種陳設,擺具,哢嚓嚓的,牆壁龜裂坍塌。


    宛若九天銀河傾落而下煙花,緊隨其後觸在地麵,綻開朵朵紛繁。


    各種氤氳塵霾漂浮間,隱約可見陳長安的竹簽,刺進汾陽先生額頭,而他本人,卻也麵色慘白的嘴角淌血,點點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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