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長安與蘇鼎風雙雙訝異,因為正下方的滄州城人來人往,商客洛澤不絕,當地的百姓們皆身背藤網或出或歸,從事著打漁的營生,活生生是副繁華穩定,安居樂業的畫麵。


    可……飄浮在海麵的將近三十多萬白骨又怎麽說。


    難不成死者並非滄州城的百姓。


    阮靜初用的是原術探查,不可能出錯,那麽問題肯定出在滄州城本身。


    “真是奇怪的很,走,我們去看看!”陳長安開口。


    “哦……好!”蘇鼎風回答,餘驚未消的樣子。


    兩人在片不會引人注目的叢林角落中降落下來,整理衣衫,做好心理準備後朝滄州城走去,在城門口經過該有的官方正式檢查後得以通過。


    當然,同時間他們二人也在反向檢查守城的官軍,並未發現什麽異常。


    “小舅子,你們修真者對於人的魂魄精神較為敏感,他們有問題嗎?”邊往裏麵走陳長安邊問。


    蘇鼎風肯定的口吻:“這些人的靈魂氣血全都健全,並無異常。”


    陳長安聽完再無下文,因為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能說些什麽,海麵上漂浮有三十多萬的白骨被確定是滄州城的百姓,偏偏抵達本地後安居樂業的景象。@


    “還真是……”


    他冥思苦想間目光投向前方的座酒樓,道:“這樣吧小舅子,咱先去弄點吃的休息休息。”


    “隨便!”蘇鼎風依舊傲嬌的回複。


    在酒樓尋找到個靠近窗戶能夠把外麵街道盡收眼底的位置,陳長安與蘇鼎風仔細觀察,隻見寬長的大道上,有叫賣糖葫蘆,炒栗子,蒸棗糕等各種小吃的商販,任憑天氣炎熱,他們不流半滴汗水樂此不疲。


    石階旁邊,有位女子正手中拿著根光滑粗溜的木棒,蹲在距離木盆很遠的地方使勁敲打,保證不讓一點一滴的水濺在自己身上。


    再往過去些,是個宰刨切塊一條龍服務的鮮魚鋪子,買家站在櫃台前等的焦急,偏偏老板把魚從木桶中撈出來,不當場動刀,非得等它擺尾翻腹,扭跳掙紮到自然死亡。


    視線再拉回到灑樓,各式各樣的人圍桌而坐有說有笑,大快朵頤,細致觀察下,陳長安嘀咕:“我總覺著滄州城哪裏不對,甚至是詭異,但具體又想不清楚。”


    吃完飯二人準備離開,經過酒樓門口的兩張桌子,陳長安不由停住步伐,注意力來回徘徊,盯住分別擺放左右的茶碗酒杯,怔怔出神。


    “哪裏不對,到底是哪裏不對!”他有種答案隻隔層窗戶紙的感覺,偏偏不知道如何捅破。


    “喂,幹哈呢,要是沒吃飽再給你要兩桌?”蘇鼎風一拍他腦門道。


    “哦,不……不用,走吧!”


    陳長安打個激靈回過神來,與小舅子走出酒樓,剛到街頭,迎麵有個年紀三十多的男人蓬頭垢麵,腳蹬雙給孩子穿的虎頭鞋,手中拿著撥浪鼓搖晃的咚咚響,唱唱呼呼:“豆腐爛,攤雞蛋,雞蛋雞蛋磕磕,裏麵坐個哥哥,哥哥出來收屍,裏麵坐個奶奶,奶奶出來燒香,裏麵坐個姑娘,姑娘出來喊魂,被人砍頭回不來……”


    “額……”


    親眼看到這家夥從眼前跑過去,嘴裏還哼唱古怪歌謠,光天化日下陳長安不由的直起一層雞皮疙瘩。..


    等他再反應過來,瘋瘋癲癲的男人早已手搖撥浪鼓跑到那個蹲在台階前洗衣服的女人附近,一腳踹翻她的木盆,繼續哼唱被人砍頭回不來,消失在道路邊緣。


    “這人有病!”蘇鼎風做出評價。


    “這不很明顯,看不出來的人才是真的有病。”陳長安回答。


    白衣劍俠眼球一翻:“接下來打算怎麽辦?”


    陳長安思索片刻,道:“先打聽打聽王連寺的府邸在哪裏,他作為武者七品生死境,既休職在滄州,那麽如果真有屠城的事發生,。(下一頁更精彩!)


    不應該毫無察覺。”


    “按照你們武者對本體係的鼓吹程度,七品生死境別說察覺,都夠反殺的!”蘇鼎風表達出隔行相嫉的情緒。


    陳長安並不反駁:“所以我才準備去見見他。”


    話說回來,陳長安與王連寺之前倒也有過間接的交集,長寧公主失蹤,蘇家滿門抄斬的時候,若非這貨嫌棄自己是個瞎子從皇宮內務的名單中踢出來,恐怕他早變成太監。


    兩人通過沿途打聽,莫約半個時辰後抵達內務總管王連寺的府邸前,是坐七進七出的宅院,門口兩座石獅子挺拔威武,寶相莊嚴,陳長安亮出烏衣衛令牌道明來意,當即有侍衛前去通傳,不久,豐姿俊貌,表容精神的王連寺親自出來迎接。


    “原來是陳大人與蘇俠士,快快裏麵請!”王連寺於門口做邀。


    來到正廳,陳長安得知滄州刺史齊全也在,並不意外,反倒覺得合乎情理,畢竟退休的朝中老臣回到地方都會受到各級的奉承阿諛,何況王連寺隻是暫時休職。


    麵對女帝陛下身邊的紅人,誰都想要舔兩口的。


    王連寺打量著陳長安,拍手讚揚:“好,好,老夫雖身在滄州,對長安那邊的事還是時常關注的,陳大人果然英雄出少年,三個月前還是個普普通通的民眾,而今已然前途不可限量呐!”


    “還得多謝王總管!”


    陳長安抱手回應:“若非當初你老人家將我的名字除去在內務名單,陳某現在恐怕……”


    後麵的話他作了保留,畢竟太監兩個字,不適合出現在與太監本人的聊天過程中。


    “哈哈哈!”


    王連寺開懷大笑:“一切,還都憑的你自己!”


    與此同時,端坐旁邊的滄州刺史齊全舉杯走到陳長安麵前,作揖道:“陳大人人中龍鳳,我朝俊傑,來,齊某敬你一杯。”


    “多謝齊大人!”陳長安舉杯回敬。@*~~


    待一飲樽空,他開門見山道:“王總管,此次我本是前去雍州辦理公務,回來的路上收到女帝陛下加急文書,吩咐路過滄州代天探望,並同回長安的。”


    聞言王連寺當場動容,一張臉上生動形象的寫滿忠君報國的高風亮節,言辭慷慨激昂:“承蒙女帝陛下掛懷,待王某處理完些瑣碎家事,便與你啟程。”


    “如此甚好!”


    陳長安點頭,接著以再平常不過的口吻道:“哦,對了,陳某在來滄州的途中遇到些奇怪事,正巧王總管與齊刺史都在,可否容我說來聽聽。”


    “哦?但說無妨!”王連寺做個莫要拘謹暢所欲言的手勢。


    滄州刺史齊全則趕緊湊過來,一臉吃瓜相:“不知是何奇怪事,陳大人,快快說與聽聽。”


    陳長安起身,娓娓道來:“是這樣的,來滄州途中我等是乘船而行,在某片海域中遇到無數白骨飄浮,足足有三十多萬,經查,與滄州城三十萬百姓有關。”


    “什麽?”


    刺史齊全臉色大變手中茶杯下意識的嘣然捏碎,兩眼瞪圓:“三十多萬白骨飄浮海上,陳大人的意思是,白骨很可能為滄州城民?”


    “嗯!”


    陳長安語氣篤定:“根據目前判斷的確如此,可我抵達滄州後又見滿城百姓安居樂業,實在令人費解。”


    “哈哈哈!”


    話音剛落,王連寺開懷大笑:“陳大人莫不是最近查案太多,導致對任何事都太過於敏感,滄州三十萬百姓若真被人屠殺後拋屍大海,當地官府,過往商人,難道會不知道?”


    “再者,老夫雖休職在此,怎麽說也還都是七品的武者,真有歹匪屠殺滿城百姓豈能不聞不問!”


    話到此處,音調拔高字字斬釘截鐵。


    一旁的刺史齊全笑嗬嗬:“沒錯,王總管辭京休職的時間裏可是為滄州百姓做過不少善事呢,陳大人你不也說。(下一頁更精彩!)


    ,來到滄州後見百姓安居樂業嘛!”


    陳長安擠眉捏下巴,將心有迷惑表現的淋漓盡致道:“可……我在海上遇到三十多萬白骨飄浮,的確是親眼所見的!”


    “哈哈!”


    王連寺扶須笑言:“陳大人,你可能還不知道滄州這邊有海葬的習俗,城中百姓曆代亡人皆是如此,大概海底暗流湧動,將棺中屍骨卷湧出來了吧。”


    陳長安沒有立刻回答,沉思許久才道:“倒也解釋的通,看來的確是我最近查案精神過於緊張,抱歉,讓兩位見笑了。”


    “哪裏哪裏,陳大人也是心懷蒼生嘛!”


    王連寺作答的同時命人去大擺筵席,連日在船上奔波淨吃些烤魚烤蝦的陳長安當然不會拒絕,大快朵頤歡談暢飲可以說奉陪到底,直至夕陽西垂快要日落時分,準備離開。


    王連寺熱情挽留說什麽都要他住在府上,陳長安委婉拒絕,待走遠一段距離來到條長巷,蘇鼎風詢問:“怎麽樣,有發現沒?”


    “沒有!”


    陳長安搖頭:“我也不知道他們說的是真是假,不過……”


    略作停頓,眼神驟然明亮,繼續道:“不過那個搖撥浪鼓的瘋癲男人有問題,我敢肯定,他能給咱們想要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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