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約有個盞茶功夫,那艘被青州富貴子弟視為人間理想,平生天堂的花船慢慢靠近停擺,丫鬟走上前來,指揮著男仆把舷梯橫架在兩船之間,開口道:「請問剛才的詩是哪位公子所做,小姐請去相敘。」


    此話一出,眾人皆知許山剽詩又嫖人的舉動是大獲成功沒跑了,各自拉扯張黑臉哀歎,而站在船欄的許山本人,則激動的雙腿都在輕微打顫。


    看著橫架在兩船間的舷梯,他興奮的臉上簡直隨時都有可能掉下好幾塊肉。


    兩年來,青州不知道有多少達官顯貴為了見熙悅豪擲千金費盡心思,而此刻,他許某人不過靈機一動,便手到擒來。


    微提下衣角,許山以自認為極其儒雅的姿態邁開步伐。


    舷梯的構造與牆梯差不多,區別在於後者橫嵌木棍,前者橫嵌木板,後者豎放,前者平置。


    此刻擺在兩船間的弦梯共有十二板。


    許山踏上第一板,又突然停下來,語氣十分謙遜的道:「熙悅姑娘,小生剛才與同窗飲酒,不慎把酒汁灑在了衣服上,還有……同窗們喝醉嘔吐的些髒穢之物,登上花船,恐怕多有不便。」


    他這樣說既為裝逼又是先打個預防針,免得見麵後被方才的狼狽模樣影響整體形象。


    「不打緊的!」


    花船上傳來陣清脆悅耳如鳴佩環的回應,緊接著熙悅親自走到舷梯,笑魘如花的說:「衣襟上的酒汁不妨看作是中秋佳節來自友人的祝福,是有味的牽掛,無聲的思念。」


    「至於嘔吐的髒穢之物嘛,不恰巧從側麵證明公子對同窗的關懷照顧,不分你我。」


    這邊,士林學子們皆是情緒激動,荷爾蒙急劇分泌,站在眼前的就是傳說中的熙悅姑娘啊,今晚,許山那個混蛋將與她深入淺出。


    憑什麽?詩是大家一起聽的,應該一起剽來嫖一起深入淺出才對。


    還有,姓許的幾個意思?什麽叫做衣襟上有同窗嘔吐的髒穢?你特娘清高,你了不起。


    而作為此刻全場焦點的許山,聽到耳邊響起熙悅的聲音,內容還是在誇讚自己身上的些不完美,當即神蕩魂銷,飄飄欲仙。.


    「哈哈哈,熙悅姑娘所言甚是!」


    他大笑著繼續邁開步伐朝花船走去,踏上第二塊板。


    接著第三塊!


    第四塊!


    第五塊!


    第六塊!


    來到舷梯中間。


    「等等!」


    正準備再往前時,自始至終都在安靜吃月餅的陳長安舉杯起身,一步步朝這邊走來,邊走邊高聲道:「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


    字字句句朗誦完畢,他已經來到舷梯前。


    接著,邁開步伐踏上第一塊木板:「占位老來情味減,對別酒、怯流年。況屈指中秋,十分好月,不照人圓。無情水、都不管,共西風、隻管送歸船。秋晚蓴鱸江上,夜深兒女燈前。」


    再到第二塊木板:「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情人怨遙夜,竟夕起相思。」


    繼續朝前到第三塊:「江天一色無纖塵,皎皎空中孤月輪。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又到第四塊:「月下飛天鏡,雲生結海樓。仍憐故鄉水,萬裏送行舟!」


    待到第五塊,陳長安再吟誦:「戍鼓斷人行,秋邊來雁聲。露從今夜白,月是故鄉明。」


    此刻的他,已經與許山麵對麵,眉毛斜揚,一臉挑逗意味。


    而許山,無疑被震驚的說不出話來,麵部的每寸肌膚,甚至是毛孔都在啪嗒嗒的劇烈抽搐,咕嚕嚕,咕嚕嚕的,嘴裏有咽不完的口水,神色慘白,淒楚奔潰,跟見了鬼沒兩樣。


    不止是他,其餘的士林學子們都張圓了嘴巴,卻發不出半點聲響,整片湖麵,兩條船上,死一般寂靜,這家夥是……朱家文五大三粗的妹夫,不是來蹭月餅的嗎?怎能吟出此等詩句。


    連朱家文都牙關打顫,難以置信,他有想過三妹夫還能秀,但沒想到會這麽秀。


    花船上,熙悅一張桃容陷入種僵美的狀態,沒有任何表情流轉,宛若石化,良久,她身子輕微歪側了些,差點摔倒。


    丫鬟連忙扶住:「沒事吧,小姐!」


    熙悅擺手:「沒……沒事。」


    接著看向陳長安,難以自製的崇拜傾佩躍然臉龐,粗喘著氣小心翼翼的開口:「敢問公子姓名,可否過來一聚。」


    陳長安微笑道:「相逢即是有緣,何必在乎姓名,聽聞熙悅姑娘頗愛詩文,正好中秋佳節偶有幾篇,所以吟來聽聽,如有叨擾還請見諒。」


    「不……不擾,不擾的!」熙悅癡癡傻傻的點頭又搖頭。


    陳長安嗯了聲,抱拳道:「既是如此,姑娘繼續遊湖賞月,我家中還有些事,告辭!」


    說完原路返回,帶著朱家文離去。


    他在吊她。


    青州的士林學子們直接給看傻眼,什麽意思?知不知道自己剛吟誦的詩文,普通人哪怕有半首都能換來與熙悅的榻上承歡,全部倒灌而出,份量足到簡直可以日以繼日,你特娘的居然轉身走人,不想幹別說話,施舍給我們幾句啊!


    有才如此任性?


    還有道德嗎?還有王法嗎?


    「啊!」


    熙悅發出酣暢痛快的一陣呻吟,美眸淒迷陶醉:「快,有些暈,扶我回去休息,對了,查查那位公子姓甚名誰,家住哪裏!」


    「是!」丫鬟攙扶住嬌弱的她,準備回艙。


    「欸,熙悅姑娘等等我!」站在舷梯第六塊木板的許山急忙呼喊,準備跟過去。


    熙悅俏眉微卷:「這位公子是?」


    許山當場臉黑:「熙悅姑娘,我是剛吟誦中庭地白樹棲鴉的……」


    未待說完,熙悅打斷他:「公子先回去洗洗衣服吧,滿身的酒汁和髒穢。」


    許山申訴:「姑娘說過這是中秋佳節來自友人的祝福,是有味的牽掛,無聲的思念,是我對同窗的關懷照顧。」


    「不!」


    熙悅與他對視,一字一頓認認真真:「那是酒汁和髒垢。」


    再無下文,回了船艙。


    「啊!」


    堂堂青州士林學子中的翹楚人物許山哀鳴一聲,撲通的下墜入月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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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五章有才如此任性?免費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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