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號院裏靜悄悄的,而且兩個女生的房間都是黑的。


    沈魏風的心頓時提到嗓子眼兒。


    難道就這麽一會兒工夫又跑出去了不成?


    蔣宇說了小雯已經跟車去了鎮上,關燈沒人是正常的,可他親口告訴自己蘇筱晚已經回來了,可人呢?


    還好,大門是開著的。


    沈魏風走到蘇筱晚房門前“篤篤”地敲起了門。


    裏麵沒有動靜。


    再敲,沈魏風加重裏力量,門被拍的“砰砰”直響。


    終於,房間裏麵有了聲響動,緊接著門縫裏透出了桔黃色的燈光。


    “誰呀?”


    是蘇筱晚,聲音慵懶而乏力,聽著還有一些嘶啞。


    “是我,開門。”


    沈魏風聽到房裏有聲音的瞬間心倒是放下來了,可蘇筱晚那異於尋常的聲音又勾起了他心裏一陣揮之不去的陰霾。


    門鎖“哢噠”一聲開了,蘇筱晚緩緩地拉開了門,一副睡眼惺忪的樣子,臉上脂粉未施幹淨清透,兩腮凍得微微地泛紅,長發完全散開,柔軟地披在肩上,身上還穿著米白色的高領毛衣,看起來是回來後就倒頭睡了。


    蘇筱晚長吸了一口氣,努力調整了一番眼睛的焦距,這才看清門口站著的是沈魏風,因為剛才外麵進來,身上還帶著寒氣。


    蘇筱晚在那麽一瞬間竟然有些愣神,然後才勉強一笑。


    “你怎麽來了?”


    說著把沈魏風讓進房間裏來,自己則轉身拿起椅背上的外套披上,將椅子讓給了沈魏風,自己就在床邊一坐,低下頭捋了捋掉落到眼前的長發。


    “睡得真早啊!”


    沈魏風盯著蘇筱晚看了看,然後才放下手裏的飯盒,話裏都是諷刺。


    “今天累了,所以睡得早。”


    蘇筱晚距離完全清醒還是差了那麽一點點,腦子一時間轉不起來,就隻好順著沈魏風的話往下說。


    “你今天從早上八點多進場,前後在墓葬坑那邊待了不足兩個小時,然後就沒了蹤影,我問你,你為什麽會累成這樣?你知道其他人整整忙了多少個小時嗎?”


    沈魏風不願意聯想太多,可是卻忍不住要發火,當鴕鳥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特別是情緒上的坎兒,需要的是修行。


    要知道她蘇筱晚可是考古隊裏出了名的夜貓子,全隊上下沒人熬夜能拚得過她,大家還經常開玩笑說這在國外吃牛肉長大的就是不一樣!


    但就是這樣一個精力如此旺盛的人竟然在今天天一黑就關燈睡覺了,還聲稱自己太累了。


    沈魏風覺得蘇筱晚在把他當弱智!


    “你不也說我現在的工作費腦子嗎?我最近用腦過度了。”


    蘇筱晚這已經明顯是在狡辯了。


    “蘇筱晚,我是去過你們學校的,甚至還參觀過你們學校的圖書館和教室,像你這樣的國外頂級高校裏的博士生平時一般是什麽閱讀量和學習量我是知道的,你覺得你這樣應付是尊重人的表現嗎?”


    沈魏風說到這裏停了一下,眼睛在蘇筱晚的書桌上掃視了一圈,發現桌子收拾得很幹淨,隻有一摞一尺左右高度的資料匯編放在桌子角上,沒有什麽圖紙,也沒有一隻繪圖筆。


    她在撒謊!而且是明目張膽地在騙他!


    沈魏風氣得去翻衣服口袋,蘇筱晚這時候已經基本恢複了清醒,看了看沈魏風,馬上意識到他要幹嗎。


    “請不要在我的房間抽煙,我討厭煙味。”


    沈魏風一聽蘇筱晚冷著臉令行禁止,也隻好忍氣放棄。


    蘇筱晚說完端起桌子上的水杯,喝了一大口冷水,好像要借此清醒一下頭腦。


    “讀書時的用功和工作後的努力本來就不是一個概念,耗費的體力和精力也不一樣,我讀書時可以通宵寫論文,現在連夜裏2點都熬不過去,你不用拿當時在米國的見聞來說事。”


    蘇筱晚這番話不能說講得不懇切,因為沈魏風也有同感,可是這樣的說法放在此刻不過是顧左右而言他。


    “好,那你總可以解釋一下這一天你都去了哪兒吧?”


    沈魏風最為關心的問題就是這個,可也最怕聽到這個。


    那個該死的張大國明明在撒謊,可他怎麽會無緣無故在沈魏風麵前撒蘇筱晚的謊?


    沈魏風覺得自己心髒跳得厲害,暴怒可能就在一瞬之間。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及時控製住自己的脾氣,也不知道誰會在這暴怒之下受到傷害。


    愛誰誰吧!


    蘇筱晚有些膽怯地看著臉色變得越來越鐵青的沈魏風,想到了那天在病房裏他那一臉的絕情。


    她不怕沈魏風發火,也不怕他吼,之前他幾乎拍爛了眼前這張桌子她都可以麵不改色,甚至她都不怕他把她撕碎!


    有什麽!不過死而已!


    但她隻怕沈魏風的崩潰和絕望,那種對她徹底的絕望。


    誰說愛的對立麵是恨?


    應該是無情才對。


    可她覺得他們都在走向恨,誰也拉不住誰。


    他們無法不愛,也無法愛。


    無情和死去又有何不同?


    “去了小樹林,散了個步。”蘇筱晚輕描淡寫地扯了個謊,然後起身去拿小書架上的英文書。


    沈魏風猛地起身,一把攥住蘇筱晚的手腕,把她扯到自己跟前,看著蘇筱晚那張冷若冰霜卻嬌豔欲滴的臉,盡量壓低聲音。


    “說實話!”


    蘇筱晚被弄疼了,死命想掙脫,幾乎要和沈魏風扭打在一起,可沈魏風像一座山一樣巋然不動,她蘇筱晚怎麽可能撼動分毫!


    “放開!放開我!”


    沈魏風不說話也不鬆手,他甚至可以讓蘇筱晚連掙紮都沒有機會,可是現在他完全無所謂哪些落在他胸膛上的捶打。


    蘇筱晚掙不脫也打不過,急得大哭起來,悲憤之餘張嘴去咬沈魏風的手腕,可她發現再怎麽死命用力,沈魏風仍是麵不改色。


    蘇筱晚看到沈魏風的手因為她,被咬得開始泛了紫,這才心疼地鬆了口,抓住他的衣服倒在他懷裏大放悲聲,哭得哽咽難言。


    懷裏的人已然哭得要倒下了,沈魏風的心裏的那股怒火終於緩緩地變弱了一些。


    他終是鬆開了手,他很想用力抱住懷裏的人給她一些安慰,可他隻是抬起了胳膊又無奈地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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