痕王子府


    “師叔,讓您受苦了,我們心中愧疚不安。”


    看著白明赫麵色仍然不佳,慕星痕充滿自責與愧疚。


    “星痕,勿要擔心我。吾綠舒倒行逆施,手段陰毒,比起吾木相有過之而無不及,我們都猝不及防啊!我的傷養兩日就好了,現下關鍵是,蓀初還在她手裏,還有,她此行來到思越國絕不簡單。”


    “蓀初對武功隻是略懂皮毛,吾綠舒控製她究竟要做什麽?”


    莫邪平威心急如焚,簡直坐立難安。


    “如今想來,降靈每次都隻對我們三人下咒,牢牢控製住我們,倒從未讓蓀初出手參與過任何的刺殺或是埋伏,他到底意欲何為?”


    金河回憶道。


    “蓀初太危險了!可是法典寺已經搜了個遍,沒有任何可疑之處,師叔您可還記得他們還有沒有其它的落腳點?”


    莫邪瀧璃內心始終忐忑不安。


    “我們一直由那個侍女看守,關在法典寺中,確實沒有他處了。”


    白明赫搖頭。


    “那是不是隻有等著吾綠舒主動來找上我們了?”


    莫邪平威頗無奈地。


    “聖域說小不小,要藏這區區幾個人還不是容易的事嗎,如果一一找起來必定耗時太久。”


    白明赫沉思道。


    “您料得對,從昨天到現在,王宮派出去的人一無所獲,這猶如大海撈針啊。”莫邪瀧璃焦慮不已,“讓我擔心的是,蓀初可沒有一點抵禦他們的能力。”


    “若我沒記錯,我們中的咒是每三日就要催眠一次,而蓀初一直被關著,每十日才對她催眠,我想,降靈是要完完全全控製她,降靈花費許多時間、內力,他那麽狂妄自傲的一個人,定是希望蓀初成為他最完美的作品,這是不是代表蓀初暫時是安全的呢。”


    白明若栩凝神鎮定,仔仔細細理了一遍事情的脈絡。


    “原來如此,蓀初千萬不能再有事。”


    莫邪瀧璃告訴自己此時此刻一定要冷靜,冷靜!


    白明若栩過來握緊她的手。


    “若栩的推論是成立的,且但凡有一個能夠置我們與死地的籌碼在,吾綠舒訣不會輕易放過。她明白蓀初對於瀧璃的意義,她就會好好的捏在自己手裏。”


    慕星痕澄思寂慮分析道。


    “如今的她以為可以隻手遮天,就會迫不及切地有下一步動作,我隻怕她會針對思越王室!”


    莫邪文暄終於逐步了解了她。


    “如此這般,我們太被動了!”莫邪平威懊惱地。


    “我們確是被動,所以,得想辦法把吾綠舒挖出來。”金河目色清冽,“其實目前最大的隱患是降靈。”


    “你想如何做?”


    慕星痕眉宇清揚。


    “我不能讓她威脅到思越國,蓀初的安危我也賭不起!那麽,找到降靈,把他引開,而吾綠舒,一路走了這麽久,是該麵對麵的時候了,我會擒住她,問出蓀初的下落,大部分的可能是她不會說,那還有降靈。”


    莫邪瀧璃雙眸如冰。


    “此法可行,總好過我們在此揣測擔憂。若讓她步步為營,恐再製造出更大的混亂。”


    白明赫頷首。


    “為何你說,還有一個降靈?”


    慕星痕疑問。


    “其一,我們可用吾綠舒換蓀初平安,其二,我也不太清楚,那日降靈夜訪王宮對我提起,我曾救了他的性命,他不容許任何人傷害我,包括他自己。也許,是在天息鏡湖雪崖時,我運功幫他驅除了寒冰,他跟隨吾綠舒殺戮四方,亦不是為名利,那他也許是一個突破點也不一定。”


    莫邪瀧璃沉思道。


    “這個降靈一直讓我深感疑惑,他的武功、他與來善寺之間的淵源、他與朝廷的糾葛,都疑雲重重。”


    白明赫觀察他很久了,有關於他的一切絕不像表麵看起來那麽簡單。


    “以其被動防守,不如絕地反擊,那我們就這麽決定,盡快救出蓀初。”


    金河目色堅定。


    “我有一策,後日是思越國的聖水節,我們大肆宣揚瀧璃會於當日坐著王宮車輦順街而下,代替王妃接受萬民朝拜,這樣一來,不怕吾綠舒不來。”


    慕星痕提議。


    “屆時,瀧璃、星痕、若栩一行,我們其餘人暗中埋伏,隨機應變。”白明赫一一分派。


    “好,那我們就等著她來。”


    莫邪文暄說道。


    翌日鬆影小院


    杜寒一急匆匆走進後院祝鼎飛的臥房,來不及敲門的他推門而入,眼中陡然震簌。


    祝鼎飛站在屏風後,伸手取來一件白色長袍披好,凝神鎮定,語氣薄怒:


    “何事?”


    杜寒一眉宇急蹙,解釋:


    “巍玉直奔這裏來了!”


    祝鼎飛轉頭看向小窗,莫邪瀧璃正跨進後院大門,朝裏麵走來。


    祝鼎飛目光轉向偏院,冷靜地說:


    “把天心與那位姑娘帶來。”


    杜寒一不明就裏,但眼看莫邪瀧璃近在眼前,正一間一間往屋子裏找人,他火速出門。


    他邊走邊心有餘悸地回憶剛才看到的一幕,確定自己沒有看錯,祝鼎飛的後背上,密密麻麻滲出的是凝結的細密血珠。


    “莫邪姑娘,王爺今日真的不在。”


    敖飄十分為難地擋住她。


    “我無意與你為難,今日我必須見到他。”


    莫邪瀧璃雙眸淡靜如海,腳步未停。


    敖飄伸手攔在她之前又保持著距離,進退兩難,處境困窘。


    莫邪瀧璃停住腳步,前方蒼勁的菩提掩映之下,一間青瓦白牆的屋子虛掩著門。


    “我是真的與她一刀兩斷了,從此便隻與你比翼雙飛,可好。”


    走近,聽見熟悉的聲音細細傾訴。


    莫邪瀧璃雙手一抖,推開門。


    眼前的一幕讓她萬分震驚,祝鼎飛半敞著衣襟,一手托腮半支著身子,另一手的指尖輕輕撫摸著枕邊女子的眉眼!深邃如海的黑眸,居高臨下,溫柔如水地凝視著嬌俏的女子。


    床前白色縵紗浮動,吹開一片絕色漣漪!


    敖飄立在門口,看著屋裏的這一幕,頓時瞠目結舌。


    莫邪瀧璃全身冰冷,像是被牢牢釘在了原地,腦海中一片空白,這就是她心心念念想要一探究竟的真相嘛!第一次,她感覺到自己千瘡百孔!


    “你們都是死人嗎?為何讓她闖進來!”


    祝鼎飛的雙眸透著碎冰般的冷澈。


    莫邪瀧璃空寂的眼眸一沉,轉身決然而去。


    祝鼎飛終於支撐不住自己,重重倒向裏麵,全身被淩遲般的疼痛覆蓋,讓他難以承受地顫抖。


    天心急忙從屏風後走出,扶起衣裳齊整的烏蘭碧,點開她的穴道,即刻轉向祝鼎飛。


    “王爺!”他的聲音帶著恐懼的顫音。


    “天心!這個莫名其妙的無恥之徒是誰......”


    烏蘭碧在即將鋪天蓋地地破口大罵、嚴厲聲討他們綁架輕薄、萬惡罪行之際,嘎然聲歇。


    因為她震驚地看到床上那個有著絕世俊顏的男子,枯白的臉痛苦扭曲,額上密布血珠,顆顆血珠凝成血絲自眼角滑落,眉心銀光若簇,眼中盡是痛到極致的絕望。


    “他,怎麽了?”


    烏蘭碧害怕地問道。


    杜寒一、敖飄已衝到床前。


    “出去!”


    杜寒一厲聲命令道,他說著跳上床。


    敖飄與天心已經扶起祝鼎飛來,雙雙穩住他,杜寒一驅掌速速給他輸送內力,來緩解其淩遲般的疼痛。


    寶蓮殿


    莫邪瀧璃一路失魂落魄回到房內,合上房門緊緊靠在門後,心口劇痛翻湧,羽睫濕潤:


    “是你讓我重拾信念,讓我再次敢於信任,敢於奮起抵抗,敢於接受與付出,如今,你又要我看清楚這一切都是假的嗎?”


    雪中初遇,沁意院解毒,相贈莫漢冬玉,墨卿園的點滴,玉練山臨危相救,來善寺以身相護,暮袈觀傾心相許,無無山穀漫漫時光,武林盟主令重現風雲,初入魔境不離不棄,天息鏡湖生死相依,長白雪嶺心心相知,淩霄山默默相望。


    樁樁件件,重重疊疊,絲絲縷縷,聲聲幕幕,刻骨銘心,情深義重,難道都敵不過,世事沉浮,花開花落,時光的磨礪嗎?


    ---巍玉,看夠了嗎?如果你願意,本王不介意左擁右抱,樂享齊人之福。腦海中輾轉浮現,方才祝鼎飛冷寂如冰的眼神,寡廉鮮恥的挑釁聲。


    “祝鼎飛!”


    她緊緊咬住嘴唇,一種無能為力的疼痛隨著血液在全身流竄,進入心房,深入骨髓,淚已茫然決提。


    莫邪文暄默默站在亭中,眼看著她魂不守舍地走進房中,沒有驚天動地,沒有撕心裂肺,他卻聽見了一顆心陡然碎裂的聲音:


    “瀧璃,你這麽傷心是因為他嗎?這世上,除了他,還有誰能給你如此的心痛呢。”


    風渡客棧


    降靈把一個紫色藥瓶交給仙兒,眉眼含笑:


    “這藥雖比不得來善寺的護心丹,但治療娘娘的內傷,效果也是極好的。”


    吾綠舒捂住心口,雙眸忿然看著他:


    “為什麽放過莫邪瀧璃?你甚至想阻止我殺她。”


    “我說過,除了她,你想殺誰都可以。”


    他眼神迷離。


    “你別忘了,你在大都對我的誓言,還有賽丞相臨死前的遺言!”


    吾綠舒眼神犀利如劍。


    “我自然記得,不用娘娘刻意提醒。”他碧眸一沉,“隻不過我是一個恩怨分明的魔,再重申一次,她對於我而言,意義非凡,我不會允許任何人殺她,包括我自己。”


    “那我們的目標是一致的,我自始至終都沒想過要她死,我隻是想讓她---痛不欲生而已!”


    吾綠舒緩緩抬起冷冽的眼眸,此時她的眼中碧光熒熒。


    降靈忽然感到眼前的人,她才是真正的魔!


    寶蓮殿


    莫邪瀧璃親自看著白明若栩把藥喝完,後者表情痛苦地:


    “你與金師兄簡直一模一樣,監督我吃藥比監督我吃飯還認真一百倍。”


    莫邪瀧璃接過藥碗,淡淡而笑:


    “金師兄每天都親自為你煎藥,他恐怕是這世上對你的事最為細致上心的人了。”


    白明若栩忽然鬱鬱寡歡:


    “瀧璃,有一種好,你伸手就能夠得到,然而你卻不以為然,常常誤認為這是習慣,心裏期盼有另一番屬於你的好,即使要翻山越嶺,粉身碎骨,也想擁有它。是安於現狀,靜靜環抱習慣,還是費盡全力,勇敢尋找,這兩者之間,你覺得哪一種更好呢?”


    莫邪瀧璃坐下,雙眸淡靜:


    “你如今遇到的問題,也曾經困擾過我。我隻能告訴你,聽從自己內心的聲音,浮塵避目,清風亂耳,但是你的心是不會騙人的。”


    白明若栩眸若清泉:


    “內心深處的聲音是最真實的?回想起來,我們被囚禁的這段時間,所有記憶一片空白,對你們完全陌生,我還差點殺死了慕師兄。可當降靈命令我伏擊他,當他虛弱地倒在我麵前,那雙痛苦深灼的眼眸直擊我的心底,我無法動手,一個聲音在強烈地反抗撞擊我,我對他根本下不了手,這就是我心底的聲音。”


    “你說的他是......祝鼎飛?”


    莫邪瀧璃茫然抬頭。


    “瀧璃,我想我無法自拔地喜歡上了他?”


    白明飛栩臉頰微紅,目光卻很茫然。


    莫邪瀧璃心中一震!若栩?祝鼎飛?


    “我是不是不該與他扯上任何關係的?”


    白明若栩擰著眉。


    “想來,從來就沒有什麽該與不該,感情的事不是隨便就能收放自如。”


    莫邪瀧璃眸色沉寂。


    “瀧璃,聽我爹說,在大都之時他是竭力幫助過我們的,但他又是宮裏那人的親弟弟,他到底是敵是友?”


    “他是幫了我們太多,也曾真誠地說過,對那人的所作所為他一直是不知情、反對的。”


    “我終於鬆了口氣。”白明若栩淡然而笑,“那他在大都遭到襲擊,重傷受創又是怎麽回事?”


    “你說,他虛弱地倒在你麵前,痛苦之極?”


    莫邪瀧璃雙眸幽深,絢如琉璃。


    “當時我也非常詫異,他好像毫無內力。”


    白明若栩回憶。


    “他果然受了很重的內傷,而這一切,還能有誰呢?是降靈所為。”


    莫邪瀧璃斷定。


    “可降靈之前連杜寒一都不能勝,何況是他?”


    白明若栩疑惑重重。


    “除非他短時間內急速喪失了大部分內力。”


    莫邪瀧璃目色陡然沉痛。


    “短時間?是受了什麽樣的傷才會導致這種可怕的結果?”


    白明若栩簡直不敢相信這個結論。


    “我也不清楚,但現在看來他失去了內力是事實。”


    “那他現在的處境不是很危險?”


    白明若栩深深憂慮。


    “他身邊還有杜寒一、敖飄、天心,降靈暫時還動不了他。何況,我們不必在這裏杞人憂天,他沒有我們想象中那麽無奈吧。”


    莫邪瀧璃羽睫下痛色的一掠而過。


    “瀧璃,你是否知道他另一些事?”


    “我不知道怎麽與你說這件事,但是他太神秘,或是複雜,你所見並不是他的全部,若你了解他的所有,也許他會讓你傷痕累累。”


    也許我們都應該就此止步,這將是保護你最好的方法。


    “神秘複雜?”


    白明若栩覺得今日的莫邪瀧璃似乎心事重重。


    腦海浮現出鬆影小院的畫麵,莫邪瀧璃不敢往下想:


    “而那之後呢,你怎樣了?”


    “降靈當時還要繼續利用我成為殺人的劍,回去他隻是加強了咒術而已。”


    白明若栩低頭看著右手手心中央的黑色圓暈,那是中了降靈魔咒之後一直存在的標記,如今已經越來越淡了。


    莫邪瀧璃握住她的手,滿眼痛色:


    “若栩,我隻想保護好你,不想讓你再受到傷害,如果我的做法傷到了你,希望你原諒。”


    “瀧璃,你我之間,我能為你做的每一件小事皆是出自心甘情願,而你為我著想的每一份心意我亦感同身受。”


    白明若栩緊緊握住她的手,星眸熠熠。


    傍晚,莫邪瀧璃心不在焉地向寶儀殿方向走去,卻在王上的書房前停住了腳步。


    因為距離較遠,隻看見王妃與罕木王表情都頗為嚴肅,王妃說了句什麽轉身欲走開,罕木王趕上她的腳步,一直在解釋,兩人似乎在為了什麽事情據理力爭。


    “瀧璃。”王妃看見她。


    “你們為何爭吵。”莫邪瀧璃緩緩走進,“倘若是為了聖殿公主稱號,我想我應該把內心的真實想法告訴你們。”


    “瀧璃,你進來。”


    王妃安靜地注視她。


    “王上,您並沒未對我有所謂的觀察考量,用膳時自然而然說出的那番話,隻是為了激起繕玉對我的敵意。隻有一點,您愛重母妃,疼惜繕玉,我深深感動!可您因我的到來,讓愛過界,凡事過滿則溢,我占有大部分的原因。今日,我真切地告知您,我並無繼位王妃之心,也沒有人會比繕玉更適合這個位置,您可以放心地把王位交給繕玉。”


    莫邪瀧璃雙眸淡靜如海。


    王上定睛看著眼前真誠莊靜,大氣雍容的莫邪瀧璃:


    “瀧璃……你果然是最像王妃的孩子,孤為錯看你而慚愧。”


    “瀧璃,你的心意我明白了,母妃不會勉強你們做任何你們不願意做的事。”


    王妃的眼神溫和而堅定。


    正在此時,鮮於將軍神色匆匆,著急覲見:


    “稟王上,王妃!今晨元朝三萬大軍壓境,現已到沙湖關。”


    罕木王眼色陡然淩厲:


    “師出何名?”


    “元朝使臣說,他們的瑤妃娘娘奉命前來洽談和親事宜,在我國聖域遭到伏擊,身受重傷,元朝因此懷疑我國的誠意,故而發兵征討。”


    鮮於將軍回。


    “簡直欲加之罪,元朝瑤妃何時抵達的本國?”


    罕木王盛怒。


    “據探子匯報,兩日前她已秘密抵達聖域。”


    鮮於將軍威目凜然。


    “既然已經抵達,為何不通報相迎,偷偷摸摸潛入聖域,本王尚且不追究她居心何在!她又如何在聖域受得傷?”


    罕木王厲聲問。


    “瀧璃告訴我,那天在法典寺護雲台的那個女子就是瑤妃。”


    王妃凝視著罕木王說。


    “是她劫持我們?”罕木王忿然,“豈有此理!欺人太甚!看來她此行目的並不是為了所謂的和親。”


    “恐怕她是為了挑起戰端而來。”


    王妃目色深沉。


    “王上,元朝狼子野心,昭然若揭!王上速速發兵吧!”


    鮮於將軍急切地。


    “鮮於將軍,這是本王的玉符,你速調集北攘、秋慶全部兵力支援沙湖關。”


    罕木王當機立斷。


    “領命!”


    鮮於將軍接玉符道。


    “該來的遲早會來。”


    王妃閉上雙眼,輕歎道。


    你是天才,一秒記住:紅甘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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