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佑四年,福王府。


    演武場上,何天慢悠悠地打完一套太極拳,掉落一地被分成兩半的西瓜。


    在一旁守候的王公公遞過來一條熱毛巾,等何天擦完之後,又很自然地接了過來,搭在手上,又遞過一個小冊子:「殿下,這是剛出的琅琊新榜。」


    兩人自小相伴長大,論及相處時間,就連何天生母許淑妃都不如,早就有了默契。


    「今年的琅琊榜可有什麽新變化?」何天接過,隨手翻閱著,嘴上問道。


    「回稟殿下,和往年差不多,隻有美人榜榜首雲飄蓼因去年嫁給了藥王穀義子素玄,所以今年琅琊榜沒有再將列入榜內。」王公公恭敬地回道。


    話音剛落地,他又像是想起了什麽,補充道:「梅長蘇依然是公子榜榜首,榜眼也還是陸仁甲,倒是第三名換了人,成了寧國侯府的蕭景睿。」


    何天頷首說道:「苦守十一載,終於開花結果。也算是一樁美談。」


    目光停留在梅長蘇這三個字上片刻,何天合上冊子,丟給王公公,吩咐道:「蕭景睿一行人現在到了哪裏了?」


    「算算路程,此時蕭世子他們應該正在廊州停留。想必已經和梅長蘇碰麵了。」


    「十二年了啊。」何天背著手,仰頭看著碧藍清澈的天空,幽幽地歎了一口氣。


    一陣清風襲來,地上樹影搖曳,伴隨沙沙的聲響。


    起風了。


    梅長蘇,該進京了吧。


    ......


    人是經不起念記的。


    半個月後,何天就見到了梅長蘇。


    「不知是什麽樣的人物,能吸引殿下如此關注?」說話的是隔著一張小桌,坐在他左側的霓凰。


    早已褪去了幼年的青澀,任性自由的天性也早在多年獨力支撐雲南王府的過程中消磨殆盡,此時的霓凰身上既有女性的柔美,也有著男性的堅毅,吸引了眾多人的目光。


    霓凰對於早已經習以為常,隻是今日她的心情有些煩躁,卻又發作不得,隻能找點話題轉移注意力。


    她順著何天的視線望去,當即就明白了何天在看誰。


    斜對麵的亭台裏,一個略顯瘦弱的身影。


    身影是一名男子,長相外貌遠看平平無奇,衣著打扮也很樸素,但是卻很吸睛。


    原因無他,隻因他對麵坐著的兩個人。


    太子蕭景宣,七珠親王蕭景恒。


    大梁下一代接班人中的兩大熱門。


    從霓凰的角度看過去,雖然看不清楚全部,但也能從感受到這兩位的謙遜和尊敬。


    「麒麟才子,得之可得天下。」何天收回視線,側麵回答了一下霓凰的問題。


    果然是麵目全非,和以前,無半點相同。


    「那位就是江左盟的宗主,琅琊榜首,梅長蘇?」霓凰麵露異色,望向梅長蘇的眼神已然不同。


    「也是,除了這位麒麟才子,還有誰能令那兩位安然地坐在一起呢?」霓凰呢喃著。


    對於霓凰的異常,何天不覺得奇怪,女人是種神奇的生物,有時候第六感玄乎得可怕。


    更何況梅長蘇對於霓凰這位青梅竹馬很是關注,何天布在雲南王府的人早就匯報過不隻一次,在雲南江左盟的人行動過密。


    霓凰不是個傻子,若不是她不通醫道,對火寒這種奇毒並不了解,不知道有一種碎骨重塑的祛毒之法,當場認出梅長蘇就是林殊也不是不可能。


    隻能怪,琅琊閣的整容技術實在是可怕。


    不過沒關係,你的技術很好,但是現在是我的了。


    這幾年他前前後後折損在琅琊


    山上的人手近乎近百,略有收獲,甚至他也曾以馬甲陸仁甲的身份,親赴琅琊閣,和琅琊閣老閣主交流技藝,學到了不少這個世界特有的技術。


    經脈內功之道,在這個世界已經發展了至少數百個年頭,博大精深,相關的醫道自然不容小覷。


    何天也可以自己研究,但是有參考資料,進度會快很多。


    「我派人打聽過了,現在這位梅宗主化名蘇哲,住在寧國侯府。想必此次來京城,有他自己的一番深意,短期內應該不會離開。「


    何天說完,伸手指著台下:「你現在不應該更關心下麵的比武嗎?今天的你才是主角,畢竟這是父王專門為你辦的比武招親。」


    霓凰頭也不回,蔑笑道:「這種三腳貓功夫的比武,有什麽好看的。何況,這個比武招親有沒有結果,還不是我說了算。」


    比武招親的最後一輪,決出的冠軍必須要與霓凰一戰。


    霓凰雖是女子,但是已經榮登琅琊高手榜前十,排在她前麵的那些人,沒一個報名此次比賽。


    除非從哪個角落裏蹦出一個從未在江湖中展露過武藝的絕世高手,否則霓凰有何畏懼。


    「看來你還是沒有忘記他。」


    突兀的一句話,在霓凰的心湖驚起了波瀾。


    她抬起頭,看著天空飄過的朵朵白雲,輪廓如狗,又如樹,爾後幽幽道:「如果連我都忘了,世界上還有人會記住他嗎?」


    「何況!」


    霓凰的聲音轉厲,猛地回頭盯著何天:「我從來都沒有相信過林殊哥哥和伯父會叛逆!從來沒有!」


    「你和我都在樹人院和林殊同窗過,雖然你和他深交不多,但是也當知道他不是那種心思深沉,會圖謀不軌的人。」


    【鑒於大環境如此,


    霓凰不是失心瘋,這番話也不是亂了分寸才敢說出來的。


    此處亭樓隻有他和霓凰二人在,通往此處的樓梯通道都由霓凰的心腹死士守著,不怕說出去的話被外人聽到。


    至於何天,霓凰相信自己的眼睛,雖然何天這個六皇子神神秘秘,但是在林殊不在的這麽多年裏,她在這座城裏已然沒有幾個知心朋友。


    何天就是那不多中的一個。


    「我自然知道。」何天拿起茶壺給霓凰空了的茶杯裏斟滿,臉露諷意:「天下人也都知道。隻是大家或怕了,或是事不關己,或是為了自身利益謀劃,慢慢地就忘了。再過幾十年,等我們這批人都死光了,還有誰記得曾經的大梁柱石林家還有那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赤焰軍呢?」


    「還有誰,會記得我那可憐的祈王兄。」


    端起茶杯,何天緩緩灑在地麵,以茶代酒,祭奠地下英魂,一字一句道:「霓凰,我相信,有人會從地獄裏爬出來,向這賊老天討一個公道。」


    林殊要複仇,要讓那高高在上的人體驗眾叛親離的滋味,然後再親口承認自己的錯誤,為赤焰冤桉的數萬英魂洗清冤屈。


    何天不會阻止他。


    如果不是要讓林殊親自完成複仇,他不用等到現在。


    小林子啊,你再不抓緊點,為兄就要出手了!


    斜對麵,麵對兩位最有登臨龍椅的皇子依然不卑不亢的梅長蘇忽然心有所感,側頭望向左前方。


    波瀾不驚的眼裏掀起巨浪,隨後迅速恢複如常。


    原來是霓凰和蕭景天。


    此時,他看到何天也剛好望了過去,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碰撞。


    何天淺笑,舉起茶杯,做遙遙敬酒狀。


    梅長蘇恍了一下神,竟然想起當年隨


    父出征之日,何天和蕭景琰幾人在城樓上送他。


    那日,何天也是如今日這般。


    控製住自己的表情,梅長蘇露出禮貌的笑容,同樣舉起酒杯,回應著。


    此番動作自然落在譽王和太子眼裏,隻是隨著動作看了一眼,兩人都沒放在心上。


    雖然出宮建府,但是這個老六還是不改在宮內的做派。


    就是個家裏蹲。


    常年不出府,因身體之故,也沒有參與任何政務,在他們兩人眼裏,蕭景琰的威脅性都在他之上。


    雖然和霓凰郡主交好,但是又如何?


    霓凰郡主終究是個女人,總有要嫁人的一天,出嫁從夫。


    而這個夫,絕不可能是老六這個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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