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道士當即離席,朝四嬸家跑過去。爺爺對這種事很上心跟了過去,我趁著他不在意,偷偷也跟了過去。


    來到四嬸家,已經有不少人圍在這裏了。我個子小鑽了進去,就看到靈屋那邊,冰棺裏四嬸坐了起來,背對著我們。即便是背對著我們,我還是能感覺到從她身上傳來的腐敗氣息。


    胖道士手裏拿著桃木劍,神色緊張的朝冰棺走過去。這時候四嬸從嘴裏發生咯咯咯的聲音,就好像她要說話,牙齒在打顫一樣。而胖道士眼疾手快,立馬拿桃木劍朝四嬸身上刺過去。


    那劍畢竟是用木頭做的,四嬸也才死了不過兩天,桃木劍根本沒法穿過去,胖道士用力到額頭青筋都暴起了,四嬸坐在那裏還是紋絲不動。


    就連胖道士也有些慌了,手裏攥著桃木劍和墨鬥線,在那邊警惕的盯著。而四嬸一直沒有動作,僵坐在那裏。


    就這麽過了大半響,胖道士才鬆了一口氣,擦了一把額頭的汗說:“這不是什麽詐屍,這是死者神經係統引起的肌肉收縮,就跟膝跳反應似的。”


    閉塞的我們並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麽意思,隻是從他表情中知道了應該是沒事了,畢竟哪有人死了還會活過來再動的。四嬸的兒子上前,顫顫巍巍的把他母親重新給放倒睡在了棺材上,然後胖道士在靈堂兩邊各用符紙點了兩盞燈,還把那桃木劍橫著放在棺材上,讓大家都安心回去吧。


    爺爺拽著我回去了,這一番折騰也挺晚了,到家沒多久我就睡著了。


    因為是夏天,睡覺的時候我就拿一角毯子蓋著肚子。這晚睡覺的時候我感覺特別冷,渾身都涼颼颼的,跟從冰窖裏出來似的,竟然把我給凍醒了。醒來之後我想去找爺爺拿被子的,結果我看到窗台那邊坐著一個人,正低頭看著我。


    我嚇得大叫了一聲,急忙打開了燈,結果我看到坐在窗台的那個人正是四嬸,她睜著空洞的眼睛,麵無表情的看著我。


    我心跳的飛快,她是怎麽來的,她不是死了嗎?難道剛剛她一直在監視我睡覺?我嚇得拿起枕頭就朝她砸過去,結果玻璃被我砸爛了,四嬸還坐在那裏。


    爺爺聽到響聲趕了過來,看到窗台上的四嬸之後臉色大變,急忙抱過了我,連夜去找了胖道士和四嬸的兒子。胖道士神情怪異的把四嬸的屍體給拖走了,第二天一早天還沒亮四嬸的兒子就把四嬸給火化了,然後家裏草草辦了個葬禮就算了了這件事。


    但是我卻生病了,渾身體弱無力,精神恍惚,總感覺身邊有個影子在跟著我。爺爺趁著胖道士還沒走,就叫胖道士來給我看看。胖道士看了之後張大了嘴:“這孩子發生了什麽,怎麽少了一魂一魄!”


    爺爺愁的老臉都變形了,但是他好像隱隱猜到了什麽,卻沒有說。


    胖道士注意到了爺爺的微妙表情,說:“老隊長,這事可不簡單啊!還有昨天四嬸為何單單來了這孩子窗台看著他,裏麵恐怕有說法。你要是想到什麽就說,否則這孩子會被越來越多的陰氣侵蝕,陽氣會越來越少,到時候就命不久矣了。”


    爺爺一狠心就把香爐底下的玉拿了出來,可胖道士一看到這血玉的時候眼睛都直了,自顧自地說:“傳說竟然是真的……”


    爺爺不知道他在說什麽,胖道士卻很虔誠的把這塊玉戴在了我脖子上,爺爺說這東西會帶來厄運,會死人的,胖道士卻說:“血玉確實不可戴,但是如今這血玉吸走了這孩子的一魂一魄,想要保證他不再受陰氣侵蝕,隻能靠這塊玉來震著了。”


    “可是它都吸走了三千的一魂一魄,要是繼續作祟怎麽辦?”


    “沒事的,這血玉對三千而言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你要知道,四嬸的死可並不是那水鬼,而是因為這塊玉。”


    “四嬸……”


    “她幫三千祛除水鬼時候染上了玉的煞氣,死於非命。本該對這孩子恨之入骨才是,結果臨走之前還來看望他。嗬嗬,想來她也是知道了一些事情,畢竟是王的選擇……”


    胖道士故弄玄虛了一番,爺爺還是有些擔心。可是我戴上玉之後卻感覺精神多了,到廚房還吃了好幾碗米飯,爺爺這才放心。


    四嬸的兒子要回城裏了,帶著胖道士一起。臨走前胖道士找到爺爺:“老隊長,你知道我那天為什麽找你喝酒聊起了盜墓的事嗎?”


    爺爺搖搖頭。


    “據說在五十年前,從你們這墳子裏流出一塊寶玉。這玉有著太多秘密,讓所有的修行之人都為之瘋狂。瘋狂之下必有死亡,本就是一塊血玉,已被染成了通紅的煞物。如果我所料不差,三千脖子上的血玉跟那塊乃是一對。”


    爺爺臉色大變,他沒想到當年害死了芙蓉父女倆的玉在外麵竟然引得這麽大的風浪。


    胖道士接著說:“外麵的那塊血玉,暫時沒人控製的了,你家裏的這塊它索走三千一魂一魄卻不傷其性命,隻能說是三千大幸,但是三千的命運也會因此改變。無論如何,切記讓三千牢牢帶著血玉,莫要讓他人知道血玉,尤其是修行之人。”


    爺爺鄭重的點點頭,問胖道士可有什麽解救之法?


    胖道士笑著說:“雙玉合璧,一陰一陽。”


    說完,他連個聯係方式都沒留就走了。


    反正自打那以後,我脖子上天天帶著玉,村裏的夥伴們都羨慕不已。也是從那時候開始,我總感覺自己身邊有著一個人,每次遇到事情的時候,那個人都會拉我一把,讓我躲過好幾次細思極恐的危險。直到我大學畢業那天,我爸給我打電話著急讓我回家,我平靜的生活才重新被打破。


    坐了長途汽車到家後,本以為跟以前一樣一家人做好了飯菜等著我吃飯,可推門進去,發現滿屋子的煙霧。爺爺和我爸腳下有著一堆的煙頭,我媽在一旁愁眉苦臉,安慰著我一直哭的奶奶。而屋子中間還有著另外一個陌生男人,他腰杆筆直,一身正氣的樣子。


    我有些懵,招呼了一遍之後問我爸,這到底怎麽回事?


    而那個陌生男人卻過來朝我走了過來:“你就是三千吧,我是你二叔。”


    “二叔?”我爺爺就我爸一個兒子啊,哪裏來的二叔。


    奶奶哭的更凶了,爺爺則是指著這男人就罵:“你這小子還有完沒完,說了我壓根不認識你,你趕緊從我家滾出去!”


    我爸卻在一旁沒有吭聲,因為這時候我才發現,這個“二叔”長的和我爸很像,跟爺爺也很像。


    奶奶拿起拖鞋就朝爺爺扔了過去:“敢在外麵養野種,回來就不敢認啊!”


    陌生男人對著爺爺說:“你叫陳德剛,陳家村三十年的老隊長,我是你的兒子。”


    我爸聽到這話也有些不高興:“我說兄弟,沒搞清之前別亂叫啊!”


    陌生男人卻一本正經的對著我爸說:“本來你應該叫我哥的,你是1963年出生。現在看上去你比我大,你是我大哥。”


    這個人看上去就三十多歲,怎麽敢讓五十來歲的我爸叫他哥?


    我爸覺著這個人根本不可理喻,讓我趕他出去。我卻覺著奇怪,如果是存心來搗亂的人,怎麽會對我家裏情況這麽清楚?而且,關鍵是他們三個人長的確實太像了。


    奶奶一邊哭一邊罵著爺爺對不起她,而爺爺急的滿頭大汗,拿著手裏的旱煙指著陌生男子凶巴巴的問:“你說你是我兒子,好,那你說,你娘是誰!”


    “芙蓉。”


    爺爺聽到這兩個字,瞪大了雙眼。一口氣沒提上來,直勾勾的倒了。


    爺爺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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