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成之後,林芙蓉自是替林夢初鳴不平,對林夢初耳中姨婆多有惡言。


    理所當然,林夢初哪會和姨婆親親熱熱,每一次看見姨婆,這就像老鼠看到貓而害怕,真的好想就這樣從姨婆眼前消失。


    這樣姨婆自是對林夢初越來越反感了。


    惡性循環的結果隻是讓嬸娘每一次向林夢初潑灑髒水時姨婆並沒有質疑的選擇信任。


    “姨婆萬福。”


    林夢初很慷慨地向姨婆行了禮,她既沒有怯懦,也沒有因姨婆之身討好姨婆而表現出討好的樣子。


    一句話林夢初應該采取的姿態是恰到好處!


    “嗯。”


    姨婆心滿意足地點了點頭。


    姨婆如何請求別人,她自然會如何。


    姨婆身著靛青色服飾,服飾中不是豔俗之花,隻是幾朵金色繡成的祥雲。


    對襟夾,倒繡樸素纏枝花卉。


    頭頂金飾,肯定不超過3件,1對寶葫蘆形翡環裝飾得恰到好處。


    “這便是你唯一的嫡女,宛丫頭吧?”


    姨婆說這句話時,看林伯然一眼。


    於大戶人家來說,庶出之子再優秀,也躍然紙上。


    如果庶出不如嫡出,這對大戶人家來說,無疑是一件很沒麵子之事。


    因此,單就身份而言,姨婆就很容易喜歡林夢初。


    林夢初就是抓住了這一點才決定把前世的事放下,這一生中,一定要把這個姨婆抓起來。


    前世,姨婆對自己這麽好的原因,林夢初進行剖析,剖析如下。


    一、其時嬸娘已成相府繼主母的林芙蓉和林子軒也身價百倍,已成嫡出。


    由於她並非嫡出獨身,姨婆自然也不可能隻顧自己一人之力,擇優錄取。


    二、她對姨婆不夠理解,因此隻是幾次被嬸娘套住。


    三、姨婆無論對自己有利還是有害,姨婆有個起點,這起點便是相府。


    隻要不是個給相府丟了臉、卻給相府爭了光的嫡女兒,那姨婆就一定會對她心有所屬。


    想明白這三點後,林夢初想抓到麵前的姨婆來對付嬸娘與林芙蓉並不難。


    一開始姨娘還沒那麽早就到相府去,那是在,她被嬸娘牽線,受林伯然父母之托,和步占鋒訂親,姨婆剛剛露麵。


    今生,姨婆降臨卻比前世提醒3個月。


    林夢初一眼望去,早乖巧候在一旁服侍姨婆的嬸娘心時嘲諷。


    想來今世,姨婆將提前三個月現身,再拜嬸娘所賜。


    “回老侯爺夫人的話,她正是外甥的嫡女,叫夢初。”


    聽完林伯然的講述,姨婆對林夢初的眼睛多加打量,並未發現林夢初臉上有異色出現,他頻頻點頭,一旁的老嬤嬤隨即將箱子交給林夢初。


    滿箱過後,林夢初自是拜福謝姨,然後靜靜地站在旁邊,眼、鼻、心、安、正、方。


    引薦林夢初後,那幾個庶女和庶子方才逐一走上前去,認了姨婆大人。


    在林伯然當丞相時,小有成績的姨婆很少到丞相府去。


    畢竟當時她剛剛失去了兒子和幼孫,順理成章的回侯爺府生活。


    但林伯然的處境如何卻被姨婆了如指掌。


    於是這幾個嫡出的,庶出的一次出來後,姨婆立刻冷著臉問,又有庶女了。


    嬸娘剛要解釋清楚,林夢初搶先嬸娘開口道。


    林夢初一臉愧疚之色。


    林夢初跪在姨婆的麵前。


    得知始末後,姨婆雖點頭哈腰,但麵色不甚樂觀。


    無論親親熱熱,單是這個姨婆地位,隻要林芙蓉還沒有死,爬上去就應該站起來向姨婆敬禮。


    且不說,這血幕景象,林芙蓉已經看見,可林夢初豈不是也看見?


    虧得林夢初也比林芙蓉年輕了二個月,沒成主意,林芙蓉如此不成氣候,就連親姐姐也比不上。


    姨婆現在就感受到了林芙蓉的高嬌,也沒有將她這姨婆放在心上。


    聯想到林芙蓉的庶出身份,姑婆更厭惡地皺起鼻子。


    見姨婆真的不怪他,林夢初就知道他以前的分析很正確。


    和林伯然相比,或許還在他麵前的姨婆更公平。


    嬸娘麵露難色,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使姨婆駕輕就熟,不是為林夢初作嫁衣。


    嬸娘趕緊努力挽回林芙蓉對姨婆的感覺。


    原來呢,嬸娘有意不同意林芙蓉的到來,是巴望姨婆可以問明原因的。


    到了這個時候,嬸娘就能將責任全部推給林夢初,稱林夢初是輕浮之人。


    堂堂相府千金坐著馬車就可以做掀車簾這種不雅行為。


    嬸娘沒料到姨婆並不是林伯然,心裏自然不如林伯然偏袒,將目光投向林夢初。


    且不說林夢初自願出來承認錯誤的態度。


    “你是何人?”


    聽到嬸娘這麽一說,那個姨婆更是麵色不好。


    226、耳聽為虛


    林夢初趕緊微微低頭,扮演起了背景的角色,此時,絕沒有出頭的意思。


    隻像花瓣一樣紅唇輕輕一勾,表現了林夢初這個時候的情緒當真不錯。


    前世,嬸娘成為相府主母,當著姨婆,自是有權開口。


    這輩子,嬸娘便是沒成為相府的主母,可惜,嬸娘當家做主,出頭慣了。


    就是當著姨婆,全忘名門高府尊卑如何苛刻。


    “伯然,老身才幾年沒盯著你,你身邊的女人,便落魄到如此地步,連個基本的規矩都不懂了!”


    姨婆用她的龍頭拐仗狠狠地磕了幾下。


    需知道這龍頭拐仗那是先皇所賜,是現今皇帝所見,皆敬三分。


    龍頭拐仗剛打起來,是林伯然心裏尖兒也跟著抖起來。


    姨婆看上去十分嚴厲眼眸裏冷睨著嬸娘。


    “正經主子在說話,一個賤妾都敢開口搶話,伯然,你這個一朝丞相,一府之主,似乎當得有些失敗!”


    姨婆非常生氣,這幾個妾氏不守規矩,定被林伯然寵幸。


    姨婆“賤妾”地一聲,等於狠狠地在嬸娘臉上甩了一個巴掌,聲音奇響,疼得要命。


    繞來繞去,見多識廣,嬸娘當著姨婆麵也頂不住了,風情小臉兒,這時成了雪白的一片,羸弱身體、顫抖、眼淚汪汪,多麽不冤啊。


    見了嬸娘這個小模樣,林伯然自是心痛緊了,但又有分寸不在姨婆麵前露臉。


    “老侯爺夫人莫惱,這妾氏惹惱了您,外甥另外教訓便是了。若老侯爺夫人的身體氣壞了,那便是外甥的不是。”


    林伯然亦未敢替嬸娘求情,隻向姨婆美言。


    果不其然,一聽說是由他一手拉扯大的小孩,對他的身體那麽在意,姨婆頓時麵色大有改觀。


    “你可是叫子琪,過來讓姨婆瞧瞧。”


    嬸娘這樣直直地跪下,姨婆不讓起來,隻轉向林子琪看。


    林子琪是白白胖乎乎、圓圓滋潤好好玩。


    因穿著單薄的絲綢,隨著林子琪的動作,那似圓藕般肉鼓鼓的小胳膊,時不時地露出來,特別有肉感。


    別人一看到林子琪這樣,就會有種衝上前咬人的欲望。


    林子琪剛見到姨婆,有點凶,在趙姨娘的推動之下,奔向姨婆,對姨婆行禮,然後就走近了坐姨婆身邊的林夢初雙腿,攤開小手,想抱就抱。


    林夢初把手搭在林子琪腋下,隨後熟摟著林子琪坐到腿上喂林子琪喝水。


    林子琪恰恰有些口渴,就咕咚咕咚的喝起一杯水。


    酒足飯飽後,林夢初拿起絹子,輕輕抹去林子琪唇角上的茶,林子琪朝林夢初抬起一絲清純的微笑。


    看林夢初和林子琪的交往,絲毫不生硬,非常自然。


    姨婆的心現在已經明白,林夢初一定不會是第一次這樣關心林子琪。


    姨婆眼眸一閃,這個所見好像和所聽有點不同。


    “子琪可喜歡二姐姐?”


    林伯然生兒育女,稱呼如何,姨婆心裏有數,可見姨婆對於林伯然這侄兒,當真盡心竭力。


    “喜歡。”


    子琪紅蘋果臉略抑,嘟著小嘴兒說,還有兩隻肉嫩小爪,自告奮勇地把林夢初玉白皙的雙手緊緊握住。


    林子琪用行動向姨婆表明了自己對二妹林夢初的真心好感。


    “伯然你好福氣,看看宛丫頭與子琪處得多好。”


    雲千度去世後,相府主母之位始終空懸,也算姨婆心有塊兒病痛。


    因不當家主母,姨婆也知道雲千度為人不錯的女人,因此,雖然沒有催促林伯然再嫁,但卻異常在意林伯然子嗣。


    理所當然,男嗣才是姨婆們關注的焦點。


    “對了,伯然,你不是還有一個叫林子軒的庶長子,人呢?”


    姨婆高興地望著健康活潑可愛的林子軒,狀無意中問他。


    林伯然略顯為難。


    “子軒還小,外甥欲讓他多鍛煉一番,故他並不在家中。”


    林伯然不提脂粉堂之事,更不敢說出林子軒實際已被除了功名,此生無緣仕途。


    實際上,世上沒有什麽東西是絕對的。


    昨兒,皇帝能下聖位,隻有林子軒名利雙收,明天就可以因何人之請,而重歸林子軒。


    說穿就穿,林伯然是心裏對林子琪有幾分好感,但又從來沒有想過要拋棄林子軒的孩子。


    堂堂丞相的兒子,或大兒子,豈能割去功名,將來隻會淪落到泥腿子或商人的地步。


    林伯然不能失去這張麵孔。


    “姨婆千裏迢迢而來,想必也已經累了,不若先休息。欲與爹敘舊,有的是時日。”


    林夢初抱著林子琪突然說道。


    姨婆雖貴為老侯爺的妻子,卻榮尊終身。


    然而侯爺府封地卻不是京都而是他城。


    這一次姨婆前來,除因緣際會相府外,再有數月,就是皇太後五十大壽了。


    坐這麽長時間車,就是身子骨再硬朗,這個時候定然很累。


    林夢初這麽一提,姨婆也確實感到身體有點酸了,於是點點頭笑了。


    “還是宛丫頭想得周道,心裏有我這個老太太。便依宛丫頭所言,老身先去休息一下。”


    不說沒事,一說姨婆實在是精神不濟,想回屋靠著。


    “房間已經為老侯爺夫人準備好了。”


    此時,現相府主事的鄭姨娘剛剛吱聲,便想把姨婆引到屋裏。


    姨婆點點頭,被旁邊的嬤嬤挽住,前麵有鄭姨娘引路。


    為姨婆指點迷津,也著實不辱鄭姨娘的麵子,畢竟這工作,可不是任何人願意去做就可以做到的。


    姨婆到了房間,鄭姨娘悄然離去,不敢驚動姨婆歇腳。


    鄭姨娘剛去,本閉著雙眼歇息的姨婆立刻睜開雙眼。


    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眸,哪見半點疲色,更有甚者,眼眸中透出精光、多了幾分老者所具有的混亂。


    “桂嬤嬤,你覺得宛丫頭怎麽樣?”


    桂嬤嬤作為姨婆陪嫁丫鬟早被姨婆利用得得心應手。


    老侯爺本是戰將,常年不回家,侯爺府自被姨婆一手瞅了瞅,虧當時有桂嬤嬤陪伴。


    後來姨婆念及桂嬤嬤的功勞,為桂嬤嬤請來管家相公。


    如今桂嬤嬤和姨婆差別異常,都兒孫環膝了。


    這一生姨婆和老侯爺相處的日子肯定不如和桂嬤嬤相處得久。


    為此,即使桂嬤嬤是外婆,姨婆也會留桂嬤嬤。


    桂嬤嬤也是個念主之人,平日裏偶有看望晚輩之事,多數心事,還是放在姨婆身上。


    桂嬤嬤想起剛才桃之夭夭,灼灼其華的婦人,心中閃過些許善意。


    “宛小姐看著是個沉穩懂事的性子,不過宛小姐到底是怎麽樣的人,老奴不敢下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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