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趙淼來小鎮火車站上班以來,第一次向人述說自己的情史。


    早年趙淼考入鐵路運校,結識了她的男朋友。


    用趙淼的話說,他們屬於一見鍾情,彼此確定關係後,便陷入熱戀中。


    臨近畢業,趙淼帶男朋友回家,父母被小夥子的英俊外表所打動,一樁美滿的婚姻,將由此拉開序幕。


    可惜,提及對方的工人家庭出身,趙淼的母親皺起了眉頭。


    趙淼長得並不漂亮。


    在鐵民眼裏,她不如劉冬梅長相順眼。


    醜男找俊女,在外人看來能說的過去,讓帥哥找醜女,其中定有淵源。


    趙淼的母親基於這一點,提出了自己的想法說:“人家憑啥喜歡你呀。”


    這是一個很現實的話題,趙淼也不能否認,他們的感情基礎,有父親的光環在裏麵。


    “那又怎樣。”趙淼不回避這個話題,希望在畢業分配時,能夠借助父親的關係,把他倆留在省城工作。


    “我手中的權力,不是用來為投機者謀福利的。”父親表明了自己的觀點,希望趙淼能夠花更長一點時間,為自己的未來生活,尋找一份真愛。


    於是,趙淼畢業後選擇來小鎮工作,並希望男朋友跟她一起來。


    她要在這遠離塵世喧囂的小鎮,潛心經營愛情。


    這裏有一句潛台詞:隻要他倆的感情有了正果,不管在哪裏工作,最終都能得到圓滿。


    “我還是回老家工作吧。”男朋友果斷拒絕了趙淼的建議,回到了遠在幾百裏外的鐵嶺。


    “你為啥不去鐵嶺。”鐵民對趙淼的選擇很不理解。


    “他不能為了我,放棄回家鄉,我為啥要為了他,大老遠的去鐵嶺。”趙淼帶有較勁成份的選擇,導致二人畢業快四年了,除了逢年過節互寄明信片,幾乎失去了聯係。


    “這就是你所謂的男朋友。”鐵民憨憨一笑說。


    “我就要用這種方式,考驗他對我的感情。”趙淼的任性,讓鐵民無語。


    當天下班回家,劉冬梅跟鐵民提到趙淼說:“我要給趙淼介紹一個對象,你看咋樣。”


    “對方是誰呀。”鐵民問道。


    “還能有誰,二國呀。”劉冬梅不假思索回答說。


    鐵民一怔,不解道:“你咋想到這事了。”


    “保成一次媒,能多活二十歲。”劉冬梅嬉笑著,謹遵二國的囑托,把這件事,變成她自發的熱心腸。


    “我看夠嗆。”鐵民不敢當即回絕劉冬梅,怕被劉冬梅誤解了。他隻能告訴劉冬梅說:“在運轉車間那會兒,二國就對趙淼有想法,幾年過去了,還沒成。”


    “那是中間沒有媒人。”劉冬梅信誓旦旦說:“隻要媒人找對了,這事準成。”


    鐵民笑了,他不能說趙淼看見劉冬梅,就不煩第二個人了。


    這事換成別人當介紹人,或許還能得到趙淼的正麵答複,如果劉冬梅出麵,趙淼肯定二話不說,就是兩個人:不行。


    “你笑啥。”劉冬梅似乎看出了鐵民的心思,她湊過來,摟住鐵民的脖子,身體扭動幾下,料定鐵民肯定要把手伸向她懷裏。


    這種動作,已經成了生活常態。


    這次鐵民很規矩,他微笑著看劉冬梅說:“二國還跟你說啥了。”


    “他……”劉冬梅險些說走了嘴,急忙改口說:“他還不知道,我沒告訴他。”


    “那你趁早別說。”鐵民推開劉冬梅說:“冬青在二國他爸手下工作,這事辦好了,啥都不用說了,一旦辦不好,那麻煩就大了。”


    “有你在,我怕啥。”劉冬梅最後還是沒有忍住,來個竹筒倒豆子,把事情的原委講給鐵民聽。


    二國費盡了心思,趙淼居然不拿正眼瞧他,他十分鬱悶,整天在琢磨趙淼拒絕他的理由。


    思來想去,二國發現問題的根源了。


    趙淼整天跟鐵民在一起,而且還從運轉車間追到了綜合廠,這就說明一個問題,趙淼喜歡上鐵民了。


    好在鐵民整個一傻蛋,對趙淼這份感情不知不覺,要不然,真的沒有二國什麽事了。


    這是一個危險信號,一旦有一天,趙淼把話挑開了,那問題就複雜了。


    鐵民可能會拒絕。


    那樣,趙淼就會賭氣離開綜合廠,讓鐵民失去一個有力的靠山。綜合廠的經濟效益,用不了多久就會一落千丈。


    很多人把綜合廠眼下的經濟效益,都歸功於趙淼,鐵民隻是一個有勇無謀,就知道甩開膀子幹力氣活兒的粗人。


    鐵民不傻,他早就看出這一點了,所以凡事都對趙淼唯唯諾諾。


    至於感情問題嗎。


    劉冬梅純屬硬貼上去的,跟鐵民毫無感情而言。


    鐵民當年為了劉冬梅,能夠丟下愛的死去活來的王麗,如今就能為了趙淼,甩掉劉冬梅。


    二國必須讓劉冬梅當幫手。


    他跑到球團長,跟劉冬梅嘚不嘚一陣子,剛說明自己的想法,就被劉冬梅拒絕了。


    “這事我可幫不上忙。”劉冬梅最不願意跟趙淼打交道,擔心哪句話說不明白,惹怒了這個祖奶奶,鐵民就該找她算賬了。


    “你是在幫我,也是在幫你自己。”二國跟算命先生似的,前後左右兩頭堵,把看到的,沒看到的,聽說的,沒聽說的,包括他自己編纂出來的一大堆可能,愣塞給了劉冬梅。


    把劉冬梅嚇得臉一赤一紅的。


    二國說的有道理,趙淼看好鐵民可不是一天兩天了。


    當時劉冬梅是黃花大閨女,追窮不舍,總算把鐵民追到手了。


    如今劉冬梅就是一黃臉婆,鐵民還當上了綜合廠廠長。不為別的,就為了能給自己撈個一官半職的,鐵民就經不住趙淼的誘惑。


    何況,趙淼畢竟還是一個未出閣的大姑娘。


    “我嘴笨,不會說。”劉冬梅向二國求助。“你教我咋辦,我就咋辦。”


    劉冬梅的精明,不是二國一眼就能看出來的。


    不為別的,就為她弟弟劉冬青在貨物車間,需要馮國璋的關照,劉冬梅就不能拒絕二國。


    這又是一個盡快掃除情敵的好機會。


    “這事必須鐵民親自出馬,趙淼才能答應。”二國明知道鐵民不會幫他,他隻提出一個最低要求說:“能讓鐵民幫我把趙淼約出來,一起吃個飯就行。”


    “這事簡單。”劉冬梅滿口答應下來。


    “你為啥要管這閑事。”鐵民對劉冬梅的動機產生質疑。


    “能盡早把她嫁出去,我對你也就放心了。”劉冬梅實話實說。


    “他倆根本就不合適。”鐵民對劉冬梅的直白,心有怨言,表麵也說不出什麽,認為這是劉冬梅的心裏話。


    “合適不合適,不是你我決定的。”劉冬梅一個神秘眼神兒撇過去說:“除非你不舍得。”


    這句話最具殺傷力,也等於戳痛了鐵民的心。


    人的感情,往往在彼此頻繁接觸中產生。其中需要經過相見,相識,相知,最終達到相愛。


    鐵民與趙淼最初接觸,他是以仰慕的角度,對趙淼畢恭畢敬。隨著進一步接觸,鐵民在趙淼麵前,雖然有些放得開了,但還是局限於恭維氛圍中。


    國人的奴性,在此盡情展露。


    有的人媚錢,有的人媚權,有的人媚色。為了滿足自己的內心虛無,刻意扮成奴才,去迎合、討好,隻為得到一個,任人隨意賞賜的,散發著腐臭氣的笑臉。


    提到感情二字,鐵民有點不敢正視劉冬梅的目光。


    平心而論,他肯定不敢主動對趙淼做些什麽,反過來,如果趙淼這會兒要對他做些什麽,他也不敢保證是拒絕還是配合。


    “哥,我在等你答複。”劉冬梅從鐵民貌似心不在焉的表情中,已經嗅到一股濃重的酸味,原來你跟趙淼還真……


    “我咋說呀。”鐵民沒有直接拒絕劉冬梅,反倒學著劉冬梅的腔調,向劉冬梅求教。


    “就是約兩人一起吃個飯,讓他們互相把心裏話說出來。”劉冬梅終於占了上風,她一臉的無所謂說:“行就行,不行,今後誰也別惦記誰,就完了。”


    “就這麽簡單。”鐵民上當了。


    “本來也不複雜呀。”劉冬梅以為鐵民怕自己嘴笨,辦不好這件事。


    “咱先說好了,就這一次,以後別再為這事煩我了。”鐵民一副胸有成竹的態度,劉冬梅看了就想哭。


    我們不能斷言鐵民心無旁騖,也不能把劉冬梅的醋意當成一計玩笑。


    通過這件事我們看到了二國的潛能,為他今後的發展,提供了充足的智能儲備。


    第二天,鐵民來到綜合廠上班,見趙淼坐在那心事重重地。


    若換了別人,肯定會問上一句:怎麽了,不開心的樣子。


    鐵民看出趙淼不開心了,他也懶得去問。或者說,他根本就不具備這種情商。


    他在屋子裏轉了一圈,就要出去。


    “你幹啥去。”趙淼主動開口了。


    “我去下麵走走。”鐵民說著又要出去。


    “昨天我給他打了一個電話。”趙淼說。


    鐵民不用問這個他是誰,就知道肯定是哪個遠在鐵嶺的帥哥。


    鐵民默默返回來,坐在辦公桌前,不正視趙淼說:“他……挺好的。”


    “好的都不能再好了。”趙淼流下眼淚說:“他孩子都兩歲半了。”


    鐵民驚訝地張開了嘴,居然沒說出一個字。


    他默默閉上嘴,琢磨著該說些什麽。他知道趙淼這會兒最需要人安慰,可他不知道用什麽樣的語言,從哪個角度去安慰趙淼。


    他站起身,來到洗臉盆架前,拿過毛巾遞給趙淼說:“事情已經這樣了,哭有啥用。”


    趙淼接過毛巾,一臉的憤慨說:“他至少應該事先通知我一聲。”


    鐵民覺得趙淼這個要求不過份,他默默地點點頭。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你跟人家分開快四年了,每年隻有為數不多的幾次郵寄明信片,誰知道你現在究竟出於什麽狀態呀。


    別忘了,你的背景太嚇人了。


    鐵民心裏嘀咕著,聽到趙淼一句哀求說:“抱抱我好嗎。”


    “唉……啊。”鐵民習慣了對趙淼有求必應,當他弄清楚趙淼的訴求後,頓時驚訝的汗毛孔都立起來了。


    趙淼起身撲過來,一頭紮進鐵民的懷裏。


    辦公室的房門半開著,走廊裏偶爾有人走過。


    鐵民木頭樁子似的站在那裏,任由趙淼在他的懷裏哭泣著。


    緋聞就這樣產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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