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繼光吃罷晚飯,唐冬元將傷亡的文書送上來。


    情況讓唐繼光禁不住皺起眉頭來,雖然知道雖然擊敗了八旗軍,但付出的代價也不小。但當看到這個代價的時候,哪怕有了心理準備,唐繼光依舊有些接受不了。


    一百八十七名士兵戰死,其中包括五十四名火銃兵。這些火銃兵基本上都是被女真人的弓箭射死的,女真人的弓馬嫻熟不說,用的箭矢是又長又沉的狼牙箭。射箭又狠又準,要麽不射,一射往往都是朝眼睛、喉嚨、胸口這些要害來。


    但這也並非毫無原因的。平均下來,火銃兵基本是一個老兵帶三個,甚至四個新兵。畢竟那些老兵都是唐繼光帶來的,其中甚至是水手。根本抽調不了太多的人手,要不然船都動不了。


    沒有足夠的老兵,新兵都是和女真人仇恨大的,自然就想著瞄準那些女真人的大官來射殺。問題這就將自己的身體露在城牆外麵的時間過長了,那些女真人也不是吃素的,那裏不會趁機射殺火銃兵呢?


    還有的火銃兵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和女真人對射,結果不是兩敗俱傷,就在悲催了。隻有那麽幾個幸運兒,能夠射殺女真人後,安然無恙的全身而退。


    唐繼光恨恨的一拳拍在幾案上,不過很快唐繼光就恢複心情。一支精兵,怎麽可能不見血呢?更別提,東江軍除了大概兩千人外,其他人都是遼東難民出身!


    另外還有約莫五百名士兵不同程度的受傷,殘廢的不在少數。這也是仇恨的力量,沒有幾個士兵傷勢是比較輕的。


    唐繼光就親眼看見過一名長槍兵,被女真人白甲兵斬斷右臂。長槍兵依舊悍不畏死的用左臂抱住女真人的白甲兵,獰笑著和對方一起衝出城牆外。


    唐繼光不知道自己這樣做到底是對了,還是錯了呢?


    唐繼光晃了晃腦袋,將這些想法拋出去,對唐冬元吩咐道:“陣亡的將士要好好撫恤,受傷的耍妥善治療,戰鬥中有軍功的要立時給予獎勵提拔。東江軍新創,這兵部檢校官之職就由你來擔任!這事情我會派人到京師,向兵部報備!”


    唐繼光說罷就從幾案上抽出一份告身,上麵完全空白。早在設東江軍鎮的時候,兵部和吏部就送來五十多分告身文書了,大部分唐繼光一直捏著,就是等著論功行賞的時候用上。


    “謝軍門!”唐冬元聞言,當即大喜過望。


    唐冬元雖然投靠唐繼光,但唐繼光不過是給了他從九品的散官將仕佐郎。而檢校官則是正九品,升了一級卻沒有什麽。重要的是這個兵部檢校官有實權,負責檢查校對軍功,再將之上報唐繼光,再又唐繼光上報兵部。


    這個職能類似於吏部的人員,是升是降,幾乎可以說完全是由唐冬元一張嘴說了算。


    唐繼光卻在這個時候給唐冬元潑冷水。“你可別那麽高興,檢校官是讓你當了!但如果你敢徇私枉法,行欺上瞞下,指鹿為馬的事情,你知道我的手段的!”


    “下官那裏敢!”唐冬元雖然剛才有這個心思,但眼下那裏敢透露半點出來。


    唐繼光不置可否的點下頭,他知道自己敲打過唐冬元後,唐冬元開始肯定是比較老實的。但以後唐繼光可沒有那麽多時間去管這些,總不能時不時的敲打一番,如此一來唐冬元恐怕沒有怨氣也被唐繼光敲打出怨氣來了。


    唐繼光對邊上的孫繼海問道:“繼海,你跟了我,都有一段時間了吧!”


    “已經有三年零四個月了!”孫繼海說道。


    “嗯!也應該外放出去了,不過你性子直,領兵就不必了!”唐繼光說道。


    孫繼海本來臉上露出難以掩飾的喜色,但聽到唐繼光後麵的話,登時臉色一僵,心情複雜的。不知道為什麽軍門不讓自己領兵,自己可是他的心腹親兵隊長啊?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


    就在孫繼海幾乎忍不住生出一股怨氣的時候,唐繼光話鋒一轉,接著說道:“不過繼海你性子直也有性子直的好處,如果你隻會阿諛奉承,我也不會讓你當我的親兵隊長。正因為如此我很信任你!剛好軍中鎮撫一職空出來,就又你擔任了!”


    孫繼海聞言,登時精神一振,這可是實打實的正五品的官職!孫繼海那裏不高興啊?他本來道外放出去也不過是百戶銜的哨官。


    在邊上的唐冬元臉色有些不自然的對孫繼海恭賀道:“恭喜孫隊正了!”


    唐冬元這個臉色,自然不是妒忌孫繼海了,別看孫繼海是一個正五品的鎮撫。但鎮撫是幹什麽的?相當於現代的紀檢,從事逮捕、審查等事情,碰上了十之八九沒有好事情。這也使得鎮撫上升的難度比較大,畢竟幹的都是得罪人的事情,上位者提拔,也要顧忌一二其他手下人的意見。


    再則唐冬元的是文官,而孫繼海的則是武官。自從土木堡之變後,武官地位急轉直下。文官見上武官不是逢官大一級的問題了,而是逢官最少大兩級。不知道多少五六品的文官,將正二品的總兵官給參倒。一個七品縣令,也敢罵的四五的武官唯唯諾諾。


    唐冬元臉色不自然的原因,是因為孫繼海這個鎮撫,乃是唐繼光製肘他而任命的。唐冬元相當於吏部官員,而孫繼海則是來監督唐冬元的,唐冬元能夠高興嗎?


    唐繼光自然看得出唐冬元的心情了,他剛才這個任命,也是有意在唐冬元麵前說的。免得唐冬元犯下事情後,唐繼光再下手,那就不太好了。畢竟唐冬元人雖然油滑一些,但處理雜務還有計算上的事情頗為得力,唐繼光也不大想換人。


    孫繼海走了,唐繼光自然得找他頂替孫繼海的位置了。唐繼光早就想好了,這個人不是別人,乃是阿福。阿福全名叫林大福,告身文書唐繼光都已經準備好了。


    唐繼光之所以調林大福來自己身邊,自然是因為林大福雖然是一名好炮手,但指揮能力卻是一般般。唐繼光是趁機將林大福帶在身邊教導一番,日後也好外放出去獨當一麵。另外一個原因,匆忙間唐繼光也沒有找到什麽讓人信任的人。


    而林大福則不同,是唐繼光的發小,在唐繼光落魄的時候都義無反顧的為了救唐繼光而不惜命。這種同生共死的兄弟都不能夠信任,唐繼光都不知道自己還能夠信任誰了。


    “軍門!如果沒有其他事情,下官這就告退了!”唐冬元的話打斷了唐繼光的思路。


    唐繼光這才回過神來,說道:“還真有事情,你帶我去慰問一下受傷的軍士吧!”


    “下官遵命!”唐冬元應諾道。


    出了府邸,便發現此時岩山堡內己經成為一個大工地似地。街上滿是參與守衛的青壯士兵,還有民壯,他們都在為防守做準備。製造守城器械、搬運擂木滾石等,來回奔走不停。不少壯婦都在邊上,也有人在街上熬稀粥,粥裏麵雖然隻有少量馬骨熬製,但裏麵添加不少食鹽,讓幹的滿身大汗的士兵及時補充鹽分。


    因為這次堅壁清野,岩山堡附近一帶的百姓都被遷移到岩山堡內,一共有近兩百戶的百姓。有朝鮮人、有漢人、還有幾戶女真人比較雜,幸好都會漢語。這一千多口人,男子有五百多口。因為攻城戰中不少士兵傷亡,所以這些青壯男子都盡數編成輔兵。


    以十人為一什,三十人為一隊的變成輔兵。隊中大部持有刀槍,共編了近二十隊。前遼東軍中的軍官負責帶領和訓練。由負責輜重後勤的唐冬元統一指揮,協調軍士守城。


    壯婦也被編成隊伍,不同於青壯男丁的軍製,婦女五十人一隊。由她們各自任命隊頭,負責帶領工作。柔弱些的女子,也沒有落下,負責為軍民洗衣做飯,製做一些簡單的器物,同樣是忙碌不停。


    他們的監督,則是由張盤帶兵負責,不過過幾天就由已經擔任鎮撫的孫繼海負責了。張盤在邊上帶人巡邏,一旦遇到有人懈怠的。張盤便依大明戰時軍紀軍法,該怎麽處罰就怎麽處罰,而且軍規非常重,不少都是斬殺之刑罰。


    而且張盤還不需要稟報唐繼光,便可將他們就地處斬。再加上城外的後金軍虎視眈眈,關乎到自己的生死存亡,倒也沒有人敢不用心。城中氣氛尚算和諧,不用唐繼光以鐵血手段維持,這讓唐繼光頗為得意和滿意。


    經過這些天來,那些被帶入岩山堡內的二百戶百姓,他們雖然每天被組織起來幹活守城。但來到岩山堡後,他們原本戰戰蓖兢的心情放鬆下來,堡內士兵不比那些遼東軍那般,軍中士兵守軍紀,也沒有欺生,更沒有橫行不法之說。


    每天幹活後,雖然談不上大魚大肉,但也有飽飯吃。就好比今天這般,繳獲了不少戰死的戰馬,還能夠吃上二兩馬肉,喝上一碗馬骨湯。比起原來自己在外麵提心吊膽,還被剝削的生活,可說是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上。


    要不是城外的韃子並在,眼下這種生活己經非常完美了,很多百姓都動了戰後留在東江軍轄下生活的心思。


    見到這些精神麵貌,唐繼光更加滿意。(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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