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旗軍見明軍布陣有條不紊,便放慢腳步。


    一名甲喇額真策馬來到代善跟前,翹著大胡子,說道:“大貝勒,這幫明軍似乎是塊硬骨頭,要不要先磨一磨?”


    代善此刻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那裏會重視明軍。拍了拍大腿,引得甲葉發出一陣清脆金屬碰擊聲,不以為然的說道:“對麵的那幫明狗我已經派哨探打聽好了,不過是從南麵來的南蠻子罷了!如果是遼東漢兒也就忌憚一二,這些連馬都沒有見過的家夥,有什麽好忌憚的?上!趁著他們還沒有結好陣,趕他們下渾河喂魚!”


    “喳~!”甲喇額真高聲應諾,立刻退下去。


    “等等!阿瑪,讓孩子也出戰吧!定教那些明狗知道我們建州人的厲害!”一名少年策馬而出,昂然挺胸道。


    代善仔細一看,發現是自己的三子薩哈璘,雖然不過十七歲,但長的一表人才,英姿勃勃的。小小年紀已經被封為貝勒,雖然有父蔭的緣故,但兩次出征,皆有戰功,卻是主要原因。


    代善露出一抹帶著些許讚賞的微笑道:“很好!我建州的雄鷹,就應該勇敢展翅飛翔!去吧!阿瑪在這裏看著你!”


    “阿瑪放心!孩兒定當拿下首功!”薩哈璘大喜,大呼一聲,一鞭戰馬,便一溜煙的飛奔而出。


    代善朝背後微微頜首,立刻十多名精銳親兵策馬飛奔,跟隨薩哈璘。


    雖然八旗軍的進攻有些古怪,先是似乎有心放慢進攻,後來又大軍壓上。但對於明軍而言,都沒有太大的區別,因為他們一開始就已經全神貫注著,並沒有因為敵人任何動作放鬆心神。


    號角聲中,八旗軍慢慢匯聚成為一片,密密麻麻的,火紅色的衣甲在平原上是顯得那麽紮眼的,如同一片火海那般。寒風將八旗軍的紅龍大旗吹的獵獵作響,旗幟中的紅龍咋一看,仿佛在張牙舞爪。


    唐繼光從戰馬上翻身下地,明軍多步兵,這個時候騎在馬背上固然視野廣闊,但也很容易成了建奴的箭靶子。建奴當中,可不乏隔著上百步遠,命中敵人要害的神箭手。


    唐繼光掃了一眼附近的士兵,白杆兵不愧是川中精兵。雖然麵臨危局,但士兵臉色並不慌亂。一個個都瞪大著眼睛,雙手緊緊的攥緊手中白蠟杆,似乎心中模擬著如何將敵人刺下馬來。


    唐繼光又看了看旁邊的戚家軍,這支戚家軍算是大明最後的戚家軍了。


    老將戚金也是久經沙場的人,沒有騎在馬背上,而是坐在馬紮上。白花花的胡子伴隨著寒風飄蕩,往日有些渾濁的眼睛,此刻前所未有的明亮。


    朝廷賜下的寶劍,被橫放在膝蓋上。其身邊的鳥銃兵則是有條不紊的從小竹筒中倒入火藥進火藥池,檢查火繩,眯著眼睛估摸著該用哪種射擊方法。


    反倒是戰前叫囂如何如何的周敦吉麾下的浙兵最是不堪,不少人都已經臉色發白,仔細觀察,可以看到少部分士兵還兩腿微微發抖,完全沒有沾染上一份周敦吉悍不畏死的氣質。


    不過周敦吉也夠身先士卒,拿著一麵大盾和長槍站在前排,見到自家將軍如此,浙兵心中才安穩些,可堪一用。


    八旗軍那裏雖然已經決定了衝陣,但並沒有急急忙忙的發起進攻。騎兵在馬背上停止腰杆,手有節奏的抖動著馬韁,戰馬緩緩前進。


    速度雖然快,但那股壓力卻不輕。俗話都有說,兵將過萬,無邊無際。這騎兵不比步兵,哪怕衝陣,都不會太過密集,要不然前麵的騎兵停住了,後麵的騎兵撞上去,發生追尾那不是杯具?所以騎兵與騎兵之間的位置比較大,這就顯得八旗軍更加浩蕩。


    慢慢軍士也可以從腳下的觸感,感覺到那陣不太明顯的震感。雖然不太明顯,但雙方的距離可是還差近兩裏啊!


    哪怕是白杆兵,臉色也出現了一些變化。


    唐繼光明白,這是建奴的心理戰,隻要戰陣中某處士兵發生騷亂,那麽一會兒自己將成為建奴進攻點之一。


    這些軍隊不是唐繼光的,唐繼光沒有辦法讓中級將領去安撫軍心,唐繼光唯一能夠做的就是鼓舞軍心,製衡敵人的攻心計。


    “何舉通!火炮都準備好了嗎?”唐繼光沉著臉問道。


    何舉通是唐繼光從東江調來的炮手,現在擔任管隊官,負責四門佛郎機銅炮。


    何舉通慌忙從後排走上來,大聲說道:“報告軍門!一切準備好!不過現在建奴不過是剛剛到射程,現在放炮,是不是太早了?”


    唐繼光也不想這麽早,但這士氣被打壓了下來,想恢複可就不是那麽容易了。


    琢磨了半響,唐繼光沉聲說道:“再放一百步!立刻放炮!”


    “是!”何舉通大聲應諾一番,立刻退下去。


    唐繼光和何舉通的話,讓附近的人都不由自主的將注意力放了幾分在那四門猙獰的火炮上。


    戚金也注意到這事情,想了想,派了一個家丁來。


    “參見唐監軍!”家丁推金山,倒玉柱的單膝下跪。


    “起來吧!戚軍門讓你來可是有什麽話交代?”唐繼光看都沒有看那家丁,目光停留在建奴上。並非是唐繼光倨傲,實在是現在一秒鍾都非常重要,多一秒觀察敵人,就可以多一分機會找到應對的弱點。


    “我家大人讓小人向唐監軍說:‘沒有足夠的士兵守護火炮,老夫可以撥一些來幫忙。’”家丁不亢不卑的說道。


    唐繼光想了想,搖了搖頭,道:“不需要,讓戚軍門放心!我唐繼光年紀雖然不大,但不是一個臨陣脫逃的人!”


    戚金這派兵來幫忙,並非是幫忙。而是唯恐唐繼光跑了,這些火炮也跟著跑了。要不然唐繼光位於戰陣中心,再加上自己有一總的精兵,那裏需要護衛的?


    家丁聞言,臉色悻悻然的,告罪一聲,慌忙回去。


    戚金聽了唐繼光的話,也不著惱,隻是笑了笑。


    而就在這個時候,四聲巨大的轟鳴聲響起,四顆鐵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騰空而起,以似慢實快的速度落入建奴騎兵群中。


    因為距離有些遠,命中率並不高,隻有兩顆落入騎兵群中,靠著望遠鏡,唐繼光可以看得比較清楚鐵球造成的傷亡。


    一顆鐵球落在地上,立刻飛濺起一全黃泥水,泥濘的土地吸收了不少動能。不過靠著餘力,鐵球還是撞的一匹戰馬前蹄斷折,馬背上的騎兵措手不及之下,被倒地的戰馬壓住大腿,張開嘴巴發出撕心裂肺的哀嚎。


    一名牛錄策馬飛奔而過,一刀割斷其喉嚨,慘叫聲戛然而止。本來有些騷亂的軍心,立刻安穩下來。


    另外一顆鐵球,直接落在一名騎兵頭上,避雷針一般的頭盔並沒有太大作用。天靈蓋被掀翻,白花花的腦漿混合著鮮血飛散在空中,鐵球落在地上,再撞斷一匹戰馬的馬蹄。有了前麵的例子,這名騎兵反應快了不少,沒有被戰馬壓住大腿。


    老實說,泥濘的土地,讓火炮的威力降低了不少,戰績連一般都算不算。不過火炮那一種摧枯拉朽的破壞力,卻大大的鼓舞了士氣,明軍發出震天般的歡呼聲。


    “該死的!”負責領兵的甲喇額真登時臉色發黑,咬牙切齒的咒罵了一句。“全軍!出擊!”


    八旗軍加快馬步,密集的馬蹄聲仿佛悶雷一般,轟鳴不絕。


    火紅色的戰甲,密密麻麻的馬頭,悶雷一般的前進,天地間都為之失色。


    馬背上的騎兵,目露驕橫而嗜血的凶光,濃密而充滿油膩的大胡子,根根豎起,仿佛一頭準備好爭奪王位的雄獅。


    董仲揆、秦邦屏這些第一次接觸建奴的將領,禁不住心生或多或少的畏懼。他們到現在才明白,為什麽建奴會創下那麽大的凶名,光是這騎兵衝鋒就太過可怕了!


    秦邦屏咬了咬舌頭,一股鹹中帶甜的腥味液體立刻流在嘴巴中,刺痛讓秦邦屏迅速冷靜了不少,壓下心中的畏懼。秦邦屏大聲鼓舞著:“兄弟們!背後就是渾河,我們逃無可逃了!唯有進攻!進攻!殺了蠻子,換銀子!”


    樸素的口號,卻呼喚起白杆兵的士氣。


    “平矛!”


    一杆杆丈多長的白蠟杆長槍放下,在建奴麵前形成了一道鋼鐵荊棘林。雖然背對陽光,但槍刃依舊反射出相當的寒光。


    “放!”緊接著一聲聲大喝響起。


    密密麻麻的弓弦聲仿佛雨打梨花那般密集,讓人不由自主想起十麵埋伏這段曲子。一波弩矢騰空而起,短小的弩矢仿佛蝗蟲那般,劃出一道充滿死亡氣息的弧線,沒入騎兵群中。


    “噗!噗!……”


    一連串弩矢入肉的聲音響起,不過叫人可惜的是,八旗軍防禦力非常強大。特別是衝鋒在前麵的都是披甲士兵,少的都是兩層家,不少人身中三四矢都依舊一副生龍活虎的樣子。


    弩矢那微薄的傷害,反而激起了八旗軍的凶殘之心。八旗軍士兵一個個發出仿佛野獸般的怒吼,也不知道是女真語,還是無意識的怒吼。(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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