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若晴把夜飯的事情交代給了蓉姑,讓她去著手準備。


    蓉姑想了下,提議道:“夫人,是這樣的,前兩天大小姐回來,家裏已經連殺了兩隻雞。”


    “老夫人說了,等大小姐回營地的時候,再讓她帶兩隻雞回去。”


    “要不,咱夜裏把後院那隻麻花鴨給宰了?”


    麻花鴨?


    “可是前幾日周家村姑媽家送來的那一批雞鴨裏的那隻麻花鴨?”


    “夫人好記性,就是它。”蓉姑說,“那隻麻花鴨個頭很大,宰殺了,連皮帶肉加鴨雜,怕是得有六七斤重,如此一來,再把早上剩下的兩塊排骨一塊兒給燒了,夜裏就不需要再去添置其他的葷菜,既簡單,又實在。”


    蓉姑分析了那麽多,用楊若晴的理解就是,既有麵子,又有裏子。


    “行,那就交給你去安排了。”


    楊若晴轉身離開了後院。


    待到楊若晴離開後,芍藥提著一籃子蔬菜來到蓉姑身旁,望著楊若晴走遠的背影,芍藥有點疑惑,小聲詢問蓉姑:“姑姑,咱們家主子是大商人,有的是錢,男主人還是大將軍,為啥你要在吃食飯菜這塊,如此精打細算啊?”


    蓉姑轉過身,看到芍藥眼睛裏那清澈的愚蒙,笑了笑,說:“便是宮廷禦膳房,在吃喝開銷這塊,也要算計的。”


    “夫人豁達,不會計較這些,但我們這些做家奴的,自然要主動去為主家算計,分擔。”


    主家待客,不能怠慢客人,但是這波的客人也不是在家裏吃一頓兩頓,而是要長期駐紮,一直到老太爺的身體康複。


    若是一頓兩頓的山珍海味,那是沒啥,但若一天三頓,而且還不知要持續多少天,那麽這筆開銷就很大很大了。


    就算是皇家都不能鋪張浪費,國庫都會因為各種不節製的花銷而掏空。


    從前蓉姑是州郡大戶人家的家生子,是老夫人身邊的貼身大丫鬟,平日裏是協助管理後院開銷的那種存在。


    即便是家裏真正當家的夫人和少夫人她們,見了蓉姑,都要捧幾句,姑娘姑娘的叫著。


    甚至,家裏那些小妾出的庶女,又或者旁支的小姐們,在府裏的待遇都還不如蓉姑。


    也正因位置站的有點高,所以蓉姑非常清楚大戶人家管家的難處。


    所謂的光鮮亮麗都是做給外人看的,內裏,那麽多張嘴巴的吃喝花銷,每一天花出去的銀子如流水。


    到後麵入不敷出的時候,又要顧及體麵,夫人,少夫人她們偷偷的在外麵放印子錢,拿點利息來拆東牆補西牆,又或者悄悄變賣壓箱底的首飾這填補虧空……總而言之一句話,不管主家多有錢,都要有人幫著算計開銷。


    “原來是這樣啊,可是,蓉姑,你這樣幫夫人算計,夫人會不會覺得你小家子氣?”芍藥又問。


    蓉姑微微一笑,抬手輕輕將芍藥一縷落下來的劉海挽到耳後,輕聲說:“不會的,夫人是個明白人。”


    另一邊,楊若晴走出一段路,心裏回想著先前蓉姑的建議,暗暗滿意。


    怎麽說呢,當初從人伢子那裏把蓉姑買回來,讓她幫著管家,真是再明智不過的選擇了。


    蓉姑懂自己的心思,蓉姑會操持家務,蓉姑調教出的芍藥和鈴蘭,到時候也能秉承到蓉姑的聰慧和機靈。


    楊若晴用蓉姑,不僅僅是為了操持家裏的事情,更有將來為駱寶寶出嫁做下準備。


    將來不管駱寶寶嫁到哪去,哪怕夫家就在長坪村,楊若晴都會準備讓駱寶寶從娘家帶人一起嫁過去。


    芍藥和鈴蘭二人,駱寶寶必定是要帶走一個做陪嫁的。


    興旺和平安,楊若晴也會在他們二人之間選一個。


    蓉姑現在把他們幾個調教好了,將來也就省了楊若晴的心。


    ……


    楊若晴在家裏溜達了一圈,發現孩子們都不見了。


    跟興旺那裏一打聽,才曉得駱寶寶帶著他們,去了隔壁四房玩,鈴蘭也跟著。


    楊若晴於是又去了隔壁四房。


    四房的院子裏,幾個孩子果真在一起玩耍,不僅有團團圓圓,還有小三子他們。


    勇孝也加入了他們,繡繡跟在勇孝腚兒後麵,生怕他被追逐的哥哥姐姐們撞到。


    駱寶寶以前很喜歡和繡繡一塊兒玩,她們兩個的年紀相差不大,一兩歲的差距,那時候繡繡還是待嫁閨中。


    後來繡繡認識了李偉,經曆了兩三年的婚姻風波又給回到了原點,原點就是重新又開始待嫁閨中了。


    但是,因為勇孝的存在,繡繡的心理年紀悄然間跟真正的黃花大姑娘駱寶寶,拉開了距離。


    所以駱寶寶跟繡繡現在待在一起,共同話題就越來越少了,但是,如果十四歲的繡紅在這裏,駱寶寶和繡紅之間,反倒可聊的話題還多了起來。


    不過,繡紅這會兒卻沒過來,平時,可都是繡紅在照看小三子和勇孝。


    這當口,楊若晴過來了。


    看到院子裏玩鬧的孩子們,楊若晴笑著掃了幾眼,然後徑直往駱寶寶這邊來。


    “閨女,看弟弟們累不累?累就回去歇著,我看盯一會兒。”


    “娘,我不累,我大爺爺咋樣了?”


    “已經結束診療了。”


    “大夫咋說?能治嗎?”駱寶寶雖然人在四房院子裏盯著弟弟們,不讓他們觸碰危險的東西,也不讓他們溜出去玩水,爬樹,但是她心裏很多時候,都在琢磨著家裏大爺爺的病情……


    “放心吧,能治。”楊若晴笑眯眯說。


    駱寶寶仔細觀察著楊若晴的表情,感覺娘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很輕鬆,眼神也很明亮,不像是在撒謊。


    駱寶寶也跟著鬆了口氣,能治就好。


    “那你在這裏盯著,我去灶房轉一下。”楊若晴臨走之前,塞了一把零嘴小吃到駱寶寶手裏,“先前蓉姑炒的鬆子,很脆。”


    “哇,又脆又香。”駱寶寶分了一半給身旁的鈴蘭:“一起吃,我一個人吃不了這麽多。”


    “多謝小姐。”


    “嘿嘿。”


    四房的灶房裏。


    劉金釧把亮亮打了包捆在背上,她自己掌勺,拿著鍋鏟,正熱火朝天的炒著菜。


    灶膛口,孫氏幫她塞柴火,鮑素雲也在旁邊打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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