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公孫淩雲就被自己的女王姑姑召見,他原本以為交今天又將有一些美妙的事情發生,可在進公宮的路上遇到了公孫景陽。叔父仿佛就是特地在等他的,看來,那些美妙的事情又要泡湯了。


    叔父見他走上前,直奔主題,“軒轅牧一死,他的兩個兒子平分了其領地。公叔頡為了鞏固自己的統治權勢,一定會分化瓦解兄弟這兩倆。屆時,就是攻取金鼇湖北岸三塊領地的最好時機。”


    “如日中天的軒轅牧,怎麽會突然就暴斃了呢?”公孫淩雲疑問道。


    “軒轅牧雖擁立了公叔頡為王,可作為一個實力雄厚的大諸侯,那遍便是功高震主。公叔頡又豈會容他?更何況軒轅牧擁立他的目的就是為了取代他。”


    “所以,軒轅牧倒台,也是叔父的手筆了?”


    叔父頗有些得意地回答道:“老夫隻是點火之人,真正讓軒轅牧崩塌的,還是他與公叔頡的微妙的關係。人與人之間,一旦有了嫌隙,就會出現矛盾;一旦有了矛盾,就好被人利用了。我們要做的就是給敵人製造嫌隙和矛盾,然後澆油點火去激化矛盾,從而達到坐收漁利。”


    “還記得小時候,叔父教我的全是是仁義道德;長大後,叔父卻教的全是陰謀詭計!”


    “仁義道德是標準,陰謀詭計才是本能;治標不治本,終歸會功虧一簣。”公孫景陽在宮殿門口停了下來,看著公孫淩雲,“治國如同醫者治病治!治病,有些時候需要用一劑猛藥才來藥到病除;治國,就要用些手段才能剪除敵人。”


    公孫淩雲有些不服氣地說道:“叔父既然把自己比作是醫者,都說醫者仁心,可叔父卻盡用陰謀詭計殺人!這難免有違醫道了吧!”


    “小醫治病,中醫治人,大醫治國。”叔父說,“天下紛紛擾擾,上到貴族,下到庶民,都不得安寧。長此以往下去,又有多少人會在戰亂中死去呢?你可知?”


    “這……”公孫淩雲無法作答。


    “答不出就對了!”叔父說,“天下大亂,本就是一場生靈塗炭的大病,那些居心叵測之人就是這場大病的惡瘤!不剪除這些為禍人間的惡瘤……一統天下,貴族和庶民能有安寧之日嗎?所以,有些仁義表麵上是仁義,實則是婦人之仁罷了;而真正的大仁大義,就是將紛亂的天下治理得井井有條,讓貴族的權利有所保障,讓庶民安分守己。要實現這一目標,沒有一點手段怎麽行?”


    公孫淩雲低頭作揖,“侄兒受教了!”


    公孫景陽指著王宮廣場上的三辰大纛旗,“瞧見那大纛旗上的日月星了沒?”


    三辰大纛上,布滿了星星,最顯眼的就是北鬥七星。而太陽遮住了一般月亮,剛好形成了一輪彎月和一輪烈日。


    公孫淩雲點點頭,“那是昶教的聖旗,是昶王室的徽章。”


    “日,月,星,乃是三辰。”叔父說,“三辰,意為天。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如今天下諸侯都高舉反旗,唯有我公孫氏舉著這三辰大纛,這三辰大纛不倒,天下一統之時,便是我公孫氏位居九五之日。”


    公孫景陽拍了拍公孫淩雲的肩膀,“老夫終究會老去,淩風這孩子一向都不務正業,淩雷這孩子戾氣又太重。我公孫氏的兒郎之中,唯有你公孫淩雲可擔當大任。這次進宮,就是要跟你姑姑商議,讓她立你為繼承人。”


    “這……萬萬不可!”公孫淩雲低頭作揖道,“兩位弟弟都比我更適合!無論叔父選他們之中誰做繼承人,我都願做一名征戰天下的將領,竭盡全力輔佐他。”


    “都是我公孫家的孩子!”公孫景陽看著公孫淩雲的眼神突然慈祥得像一個父親,“老夫隻考慮誰更適合,誰有能力,誰能讓公孫氏傳承千秋萬代。”


    “可姑姑會同意嗎?”公孫淩雲不敢直視叔父的眼睛。


    “這時是公孫家族的大事,由不得她不同意!”


    “可……”


    “好啦!一會進去後,一切全聽我的。”


    叔侄二人進入大殿後,隻見有個英俊的小太監站在公孫明月的身旁。公孫景陽說道:“今天要與明月商議的是公孫家族的家事,閑雜人等速速退下。”


    得寵的小太監安寧毫不畏懼公孫景陽,陰陽怪氣的說道:“既然是家事,就應該在家裏商議,大人可別忘了這裏可是朝堂。”


    公孫景陽的眼睛裏充滿了殺意,“小閹人,你要搞清楚,如今的朝堂,是誰撐起來的?”


    安寧回道:“公孫大人說這朝堂是自己一手撐起來的,難道公孫大人是想要告訴天下人,這光明之主的天下是你公孫氏的不成?請問公孫大人有那主宰天下的天命嗎?暗夜天子雖墮入了黑暗,可身體流淌著光明之主血液的可大有人在。這光明之主的天下,還輪不到公孫氏來指點江山吧!”


    公孫明月將這個英俊的小太監賜名安寧,或許就有她自己的用意。而此刻,安寧敢直接跟公孫景陽叫板,而公孫明月卻泰然自若,其中的關係不言而明。


    公孫景陽看著公孫明月,“你就養了這麽一條狗?不但眼瞎,還喜歡亂咬人。”


    公孫明月麵帶微笑,“既然兄長都認為他是我養的一條狗而已,一些家事狗聽了又何妨?”


    安寧有恃無恐地說道:“狗隻忠於主人,咬的可都是強盜和小偷。如果公孫大人不想從陛下這裏偷走一些東西,狗又怎麽會亂咬人呢?何況,大人想要偷走的不是別的,而是權力。”


    公孫景陽暴怒,“大膽閹狗,竟敢口出狂言!”隨後看向公孫淩雲,“淩雲,拔出劍砍掉他的狗頭。”


    “我看你們誰敢輕舉妄動!將以弑君罪拿下!”


    安寧話音剛落,大殿的門都被侍衛給關閉了,十幾個手持劍盾的侍衛衝出來擋在公孫明月和英俊太監的麵前。難怪一個小小的太監,竟敢如此囂張,原來是公孫明月早有預謀。


    公孫明月站起來說道:“兄長既然要議立儲君之事,那便是朝政。”


    就在這個時候,一名宮女領著一個十一二歲的男孩出現在了公孫明月的身旁。公孫明月說道:“這個孩子,是昶曜王嫡孫,是昶王朝新的太陽。”


    “不可能,昶明篡位奪權時,已經將昶曜王一脈斬草除根……”


    “哈哈哈哈!”公孫明月大笑,“暗夜天子登基時,對昶明的子嗣一樣實現斬盡殺絕,可最後還不是出現了一個叫南宮子的人。”


    “一個連姓氏都不配擁有的私生子,怎麽配坐上王位?”公孫景陽說,“看來,你是鐵了心的要跟我作對!”


    “公孫景陽!”公孫明月直呼其名,“當你殺死我兒子的時候,你有想過我的感受嗎?”


    公孫景陽厲聲道:“那就是個見不得光的孽種,難道不該死嗎?”


    “可他是我生下來的孩子,她讓我成為了一個母親。而你卻說他是個怪胎,強行不把他給掐死了!是你剝奪了我做一個母親的權力!”


    “哼!你也不想想,一個二十多年都沒能讓女人懷孕的暗夜天子,怎麽可能會在日食之後給你留下一個正常的孩子?”公孫景陽話鋒一轉,“如果這個孩子真是昶曜王之孫,把他扶上王位,就得名正言順,就得讓天下人信服。”


    “隻要公孫大人願意輔佐他,在下自然能證明他就是昶曜王的嫡孫。”安寧說著,拿出了一份血字帛書,“這是二十多年前,昶曜王寫的血書。書上的內容是,他已被二王子昶明軟禁,他深知太子昆不是昶明的對手,讓太子昆早作打算,不用輕舉妄動。”


    “一份血書,並不能說明什麽!”公孫景陽說。


    安寧說:“可這份血書保住了太子昆的命,還留下了一個王太孫。”


    “可老夫親眼所見,太子昆和諸王子的人頭。”公孫景陽還是不願相信。


    安寧回道:“那隻是一個跟太子昆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替身,而這個替身就是我的父親。”


    “按照這麽說,太子昆還活著?”公孫景陽疑問道。


    “不,他已經死在去年的那一場大瘟疫之中。”安寧回答,“和他一起死於瘟疫的,還有他的夫人和三個女兒,隻有他的小兒子星兒活了下來。”


    “星兒?”公孫景陽驚訝道,“他叫星兒?”


    “沒錯,他就是太孫昶星!”安寧回答道,“太子昆說,天有三辰日月星,故而給他取名為昶星。”


    “看來,真是天意如此啊!”公孫景陽轉身向公孫淩雲說道,“我們走吧!”


    公孫淩雲跟著叔父出了大殿,本來心裏還在反犯嘀咕,隻聽叔父說道:“不用再費神去想了!”


    “叔父真相信那小白臉的話?”


    “早些年,就有人說太子昆沒有死,而是改頭換麵成潛藏了起來。”公孫景陽看著廣場中的三辰大纛旗,“前不久,玉衡真人在與我對弈時,隨口說了一句‘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我當時還不以為然,認為是他說是在說棋局,可隨後的那一句‘天命猶在’,讓我想了很久都沒有參透其中的深意。如此看來,他是在暗指這件事啊!”


    “侄兒認為,他若真是王太孫,繼承王位那就是名正言順的事。我們的確應該輔佐他,平定天下之亂。”


    “你真是這麽想的?”公孫景陽問。


    公孫淩雲說回答:“既然昶教修道士都說光明之主天命猶在,我們身為臣子,目前理所應當盡到臣子的本分。更何況,那些修行者蠱惑人心的本事不是一般的強。就算公孫氏要取天下,也應該完全掌握了天命才是最好的時機。”


    “不錯,昶教主自從絕壁天坑回來後就銷聲匿跡了,九大星辰長老都說他已經閉關三十年了。他當年為了光明之主,幾乎屠殺盡了禦龍氏。天子墮入了黑暗,卻不知道昶教主為何閉關三十多不出。如今又突然出現了一個王太孫,實屬蹊蹺!”


    “昶教主說是閉關修煉,說不定早就已經走火入魔,或者……已經死掉了!”公孫淩雲隨口一說。


    “管他是真是假,就由著你姑姑折騰吧!畢竟,手裏掌握一個天子,比做一個天子要容易得多。”


    公孫淩雲指出,“可姑姑已經擺明了要跟您對著幹……”


    “她們隻會在宮闈之中苟且偷安,別忘了……掌握軍政大權的是我們。”公孫景陽說,“派兵嚴守王宮大門,切斷他們與外界的聯係。以後的朝政議事,也不必到王宮之中了。”


    麵對要把自己的姑姑封鎖在王宮裏,公孫淩雲雖然有些不忍心,但還是按照叔父的意思派遣親信侍衛隊封鎖了王宮。


    然而,就在封鎖王宮後的第七天,就爆發了大規模的叛亂。叛亂的人多數都是金鼇湖盆地的貴族,最重要是是,就連公梁伯和鹹寧伯都加入了叛軍。


    盡管叛軍打著反對公孫景陽在金鼇城周圍納入公孫氏直轄核心區,但大家的心知肚明。究其根本,還是這個突然出現的王太孫昶星。從最近收集到有關王太孫的情報來看,安寧就已經與那些叛軍有所勾結了。


    而當下的情況很糟糕,原本征討金鼇湖的八萬大軍,最起碼有六萬都跟隨領主們回到了南方。可眼下,叛軍已經高達六萬之多,而公孫淩雲能調動的軍隊卻隻有三萬多人。


    起初,公孫淩雲打了兩場以少勝多的漂亮仗。可隨著叛軍的兵力越來越集中,公孫淩雲不得不收縮戰線派重兵防守金鼇城,基本上是敗多勝少。


    短短半個月的時間,除了金鼇城臨近的幾塊伯爵領地以外,大部分都被叛軍所控製了。因此,公孫景陽不得不向南方的封臣求援。


    而那些在三岔河盆地的貴族,再公孫景陽上次北伐是時就沒有撈足好處,所以這次平叛就表現得不是很積極了。畢竟他們也有自己的顧慮,深怕公孫景陽過河拆橋,向他們倒打一耙。


    但這一次,公孫景陽給出的條件相當豐厚。他承諾,等平定叛亂以後,將那些反叛者的領地全部沒收,賞賜給那些平叛有功之人。這樣的承諾一出口,那些中原南方的封臣又組織起了五萬大軍向金鼇湖進發。


    南方的大軍抵達後,公孫景陽派嫡係軍團防守金鼇城,親率支援的貴族封臣聯軍收腹失地,壓縮叛軍的生存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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